《何焉悦色之经年》七球球

16、第 16 章

　　Chapter 16

　　“我跟你一起去！”焉栩嘉这话一说出口，徐一宁有片刻的怔愣，随后快速点了下头表示应允，吩咐司机开车去医院。

　　一路上，坐在副驾驶的焉栩嘉不停回头查看徐庆山的状况，表现的竟是比徐一宁还要担心紧张。车子停在医院急诊大厅外，徐庆山的脸色早已憋的发紫，呼吸困难的症状也并没有多少缓解。焉栩嘉见状直接背起他往里跑，徐一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跟了上去。

　　一进急诊大厅徐一宁就有些懵了，顿时手足无措的僵在门口，任焉栩嘉喊了他两声都没反应。

　　“去挂号。”“啊？”“我说让你去挂号，缴费！徐一宁！”重重的喊了一声，焉栩嘉这还是第一次朝徐一宁这么大声讲话。

　　“哦哦，我这就去！”恍然回过神，徐一宁攥着手机去挂号处排队，焉栩嘉咬了咬牙，背着徐庆山直接转身走进了急诊科的抢救室。

　　“大夫，我父亲哮喘发作了，半个小时前用了一次支气管扩张剂。”焉栩嘉跟医生说明情况时并没留意称呼，想了想又补充道：“他是过敏性哮喘。”

　　“嘉嘉…”这时，交完钱的徐一宁举着挂号条朝他快步走过来，焉栩嘉顿时反应过来，像做贼心虚般转移了视线。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想叫徐庆山一声“父亲”的，那么，他真的可以当徐一宁是他的“哥哥”吗？

　　“我知道了，家属在外面等。”被挡在抢救室外面，徐一宁只来得及隔着窗户看双眼紧闭不住喘息的徐庆山一眼，门一关，他突然像脱了力一样顺着墙往下坠。焉栩嘉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人揽住，带着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谢谢…”闷声道了句谢，徐一宁知道，刚刚如果不是有焉栩嘉在场，他可能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什么都做不了还急得团团转。

　　大手轻抚着徐一宁的发顶，跟以往每次一样温柔却分明有什么不同的情绪在里面，焉栩嘉所特有的低音奇异的安抚着徐一宁发自心底的不安与恐慌：“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抢救室的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守在外面的徐一宁焦急的朝里面张望，而陪在他身旁的焉栩嘉同他一样神色凝重。

　　终于，医生拿着一份检查报告走出来，对着等在那里的徐一宁和焉栩嘉念叨了一连串的专业术语：“病人发病时气道痉挛，分泌物排出比较困难，气道的上皮纤毛脱落使局部抵抗力降低，诱发了肺部感染…现在已经基本稳定，留院观察两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去了。”

　　“麻烦医生了，那我先去办住院手续。”焉栩嘉松了一口气，接过徐一宁手中的单据转身朝缴费处走去。

　　“医生…我想知道我父亲的哮喘为什么会突然发作？”待焉栩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徐一宁犹豫再三，快跑两步追上刚刚的医生。

　　“这个主要是跟环境因素有关，比如说患者无意当中接触到了空气中的尘螨，花粉或者宠物皮屑…”

　　“…谢谢…”徐一宁的眼神暗淡了些许，宠物皮屑…这么说果然是因为嘉嘉身上有小咪的毛，所以爸爸才会哮喘发作的吗？

　　恢复意识的徐庆山已经被送入普通病房，身上插着管子，连着床边的各种仪器监测着心率，血压，血氧。徐一宁进来时，徐庆山刚好醒过来，正瞪着一双混浊的眼睛朝他伸着手。

　　“爸，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回握住徐庆山的手，徐一宁弯着腰凑在他耳边，道：“您慢点说，不要急。”

　　“宁宁，离焉栩嘉远一点！”徐庆山的嗓音喑哑难辨，每一个吐字都极其困难，却还是死死的拉着徐一宁的手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他很危险！”

　　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徐一宁没有马上回应，只小幅度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背，谁料徐庆山见状竟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徐一宁赶忙制止了他：“爸，您这是干嘛啊，别乱动，输着液呢…”

　　“答应爸爸，别再跟他来往了！”

　　“爸，嘉嘉他不是故意的…”下意识的想要为焉栩嘉辩解两句，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徐庆山闻言顿了顿，问：“什么意思？”

　　“…我…”徐一宁被盯得心慌，索性闭口不言，反倒是徐庆山见他这副模样明白了大半，忍不住气急败坏的斥道：“你跟他说过我有哮喘？你个不孝子竟帮着这个孽种害你亲生父亲？”

　　回来的焉栩嘉刚好听见这句不留情面的斥责，搭在门把上的手指不自觉的僵住，连同心跳都慢了好几拍…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他的身世了？又为什么说是他害了徐庆山？

　　“爸，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徐一宁皱起眉头，他有些不能容忍别人诋毁焉栩嘉，即便这个恶语相向的人是他的父亲：“我说了他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知道？他分明是想要了我的命！跟他那个心如蛇蝎的母亲一模一样！”越说越气愤的徐庆山有些语无伦次，甚至连思维都不甚清晰。

　　“这又跟阿姨有什么关系？”徐一宁不解的反问，总觉得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瞒着他。

　　“他…”就在徐庆山差点情绪失控，准备将一切都全盘托出的时候，理智一瞬间回归，即将出口的真相戛然而止。他目光复杂的望了徐一宁半晌，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先回去吧。”

　　门外的焉栩嘉思绪混乱不堪，一个令他胆战心惊的念头突兀的跳了出来，而后一切条理都顺遂了…眼前多了一抹光亮，屋子里的徐一宁打开门跟他相对而立，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注视着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打破沉默。

　　“…我…”焉栩嘉刚吐出一个字，徐一宁像是被突然惊醒般拉了他转身就走，边走边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来照顾徐庆山一晚，另外算工钱。

　　直到出了医院大门，两人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徐一宁才缓缓松开焉栩嘉的手腕，独自一人慢慢往前走，也不管身后的人会不会跟上来…折腾到现在，天已经黑透了，亦步亦趋跟在徐一宁身后的焉栩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直接拉住对方微凉的手指走进路边的面馆。

　　“老板，来两碗阳春面，一碗加煎蛋。”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熏红了眼，徐一宁任由焉栩嘉拉着坐在椅子上，木然的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握在手里。热腾腾的面上了桌，徐一宁眼眶一酸，一颗晶莹剔透的泪落进了汤碗里，转瞬消失不见，只剩一小圈涟漪。

　　“听说过生日都要吃长寿面的…”焉栩嘉伸手摸了摸徐一宁的头，此刻受了委屈的小孩垂着头乖到不行，焉栩嘉心软的一塌糊涂，连声音都放轻了不少：“希望徐一宁，长命百岁，喜乐无虞。”

　　送徐一宁回到家，焉栩嘉其实很想留下来，他并不放心徐一宁一个人，可他还有诸多疑问没有核实，心里总像悬着什么一般压的他喘不过气。所以在安顿好徐一宁之后，他直接回到家里，如他所料，连日里忙的不见人影的焉嫣正在家里等着他。

　　“母亲，他哮喘发作了…”焉栩嘉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时，心里是存有一丝期待的…或许，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惜下一秒，焉嫣脱口问出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他仅有的幻想。

　　“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