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焉悦色之经年》七球球

11、第 11 章

　　Chapter 11

　　连日里下了好几场大雪，每天都阴沉沉的，徐一宁趴在窗边往外望，一脸的郁闷。好不容易放假了可以去找焉栩嘉玩，谁知竟被这连绵不断的雪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不知道嘉嘉在干吗…”正想着，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徐一宁扫了一眼屏幕上亮着的名字，顿时笑开了花。

　　“嘉嘉！”被电话那端雀跃的声音惹得一愣，焉栩嘉撸猫的手顿了顿，疑惑的问：“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没有啊，就是觉得我正在想你，刚好你就打电话过来了！好巧，你说是不是？”

　　心上一动，焉栩嘉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下来，轻声应了句：“是，好巧。”

　　两个人聊了许久，大部分时间是徐一宁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而焉栩嘉只是安静的听，时不时回应几句。半晌过后，徐一宁坐在落地窗边，眼睛望着楼下不知道哪个邻居家的小孩子堆的雪人，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嘉嘉，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这一句柔柔的轻叹像一只大手，将焉栩嘉那颗跳动的心脏狠狠地攥紧，不止胸口被拉扯的生疼，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焉嫣一大早就出去了，此时并不在家里，焉栩嘉想了想，怀里的猫咪一个劲儿的用小脑袋拱他的掌心。他低下头去看小咪，一人一猫对视了几秒钟，焉栩嘉勾起嘴角，忍不住道：“小咪也想你了…”

　　“…”徐一宁没反应过来，刚要开口分辨什么就听见耳边传来焉栩嘉撩拨人心的低音：“…我们见一面吧。”

　　约在商业街的快餐店，徐一宁早早的出门，却还是比约定时间晚了几分钟。从车站一路小跑到了店里，气喘吁吁的推开门，一眼就看到窗边那个俊朗的身影。

　　“嘉嘉，对不起，我迟到了…”徐一宁拉开焉栩嘉对面的椅子，一边脱外套一边问：“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是刚到…”极其自然的接过徐一宁脱下来的外套放好，焉栩嘉将刚点的热饮放到对方面前：“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街上的人不算多，跟平安夜那晚相比简直是门可罗雀。不过这会儿正值用餐高峰，店里的人倒是不见少，有不少端着餐盘正在找座位的小情侣和学生们四处打量，很快便将视线定格在他俩这略显宽敞的餐桌上。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介意拼桌吗？”一个女生壮着胆子走过去，笑眯眯的问道。

　　闻言徐一宁看了对面的焉栩嘉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点头应允道：“你们过来坐吧。”

　　女孩道了句谢，忙招呼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女孩，焉栩嘉见状蓦地扯过徐一宁的手腕，拉着他坐在自己旁边。后者一时没觉察，因为惯性直接栽在了焉栩嘉怀里，手忙脚乱的直起身子装作无事发生，实际耳廓早已羞得通红。

　　对面的两个女孩见了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带着一脸的莫名笑意耳语了几句，那个通透的眼神把徐一宁看的如坐针毡。尴尬的吃完餐盘里的东西，焉栩嘉起身等着徐一宁穿好外套，并肩走出快餐店。

　　漫无目的的逛了一阵，两人走到车站，徐一宁拢了拢围巾：“你回去吧，我自己…”

　　“我送你。”没等徐一宁说完，焉栩嘉快速打断他，然后他清晰的看见对方的眼睛，因为他这句话而明亮了不少。

　　公交车上没有空座，徐一宁拉着焉栩嘉站到后门旁边，起初两人还能有些自由活动的空间，可随着人越上越多，周围也越来越挤。直到焉栩嘉身前的人下了车，位置空了一个，他二话没说拉了徐一宁过来，两手将他圈在座位上护着，任何人都碰不到挤不着。

　　坐在位置上的徐一宁有点懵，他抬起头，只能看见焉栩嘉的下巴，和紧抿成一条线的唇峰，明明冷冽没有丝毫温度，却将他的心灼烧成炉火一般滚烫…

　　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雪地里，远远的徐一宁望见那个看不出轮廓的雪人，倏的停下脚步鼓足勇气开口：“嘉嘉，我…”

　　“小宁，你去哪了？”未说出口的告白被突兀的打断，徐一宁抬起头看清迎面走来的人，心下微乱，连语气都紧张了几分：“爸…”

　　跟徐一宁一样愣在原地的还有焉栩嘉，如果说他送徐一宁回来是心存侥幸想要见上徐庆山一面的话，那么现在得偿所愿的他心里就有些复杂难辨了…一面是他们母子十多年来受尽的苦楚，一面是血浓于水的父子伦理亲情，实在有些难以决断。

　　“这位是？”徐庆山明明认出了焉栩嘉，却还是装模作样的故意停顿了一下。

　　“您好，我叫焉栩嘉，是徐一宁的…同班同学。”和徐一宁有七八分相似的黑眸中闪过一抹厌恶，徐庆山将自己在生意场上虚与委蛇的一面展露无遗，他和蔼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甚至不愿意主动与焉栩嘉握个手，只扭过头对徐一宁半真半假的道：“你出去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啊，我天天在家都快闷死了！”满不在乎的叹了一声，徐一宁拉过焉栩嘉的手，自豪的跟徐庆山介绍道：“爸，你知道吗，嘉嘉可厉害了，这次期末考又是年级第一呢！”

　　被点名的焉栩嘉有些手足无措，面上不显心里却隐隐透着丝期待…他告诉自己，面前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即便暂时无法相认，他也始终坚信有那层骨肉至亲的关系在，总不至于冷漠无情如斯。

　　可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的，只见徐庆山皮笑肉不笑的嗤笑一声，随后一把拉过徐一宁，好像生怕焉栩嘉会伤害他一般。明明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偏生焉栩嘉竟从中听出满满的宠爱和纵容：“你个傻小子，考第二还高兴呢，真是给你惯坏了！”

　　如同被人打了一棍子似的，焉栩嘉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面前这副父慈子孝的场景太过刺眼，他的出现就是最不和谐的一大败笔…清了清喉咙，焉栩嘉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哑着嗓子道：“叔叔，既然徐一宁已经安全到家，那我就先走了。”

　　“谢谢你送他回来，慢走不送。”没等徐一宁出声挽留，徐庆山率先就着焉栩嘉的话头下了逐客令，这个男孩和他母亲一样的危险…即使那份亲子鉴定书被他存进保险箱里，即使那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他也不愿，不想，更不能认下这个对徐一宁来说百分百是威胁的孩子。

　　临近春节，假期也早已过半，焉栩嘉的寒假作业早就写完了，此时正坐在书桌前发呆。焉嫣很早就说过，他们母子俩没有亲朋好友，所以也不需要走亲访友，只安生的呆在家里就好。

　　“过年好啊嘉嘉！”大年三十一早，焉栩嘉就接到徐一宁的拜年电话。那天之后，他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对方，可单纯的徐一宁并未察觉不对，相反却更喜欢黏着他，每次都打着看小咪的幌子跟他视频通话，常常一聊就一个多小时…

　　“哪有三十大早晨拜年的…”话虽如此，焉栩嘉却早已笑弯了眉眼，听着那边徐一宁还在强词夺理的辩解，他深吸一口气，敛了神色无比认真的道：“徐一宁，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