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是你的同类》词弈

15、递情书？

　　方榆辰第二天搬着行李就去了学校。

　　虽然家离得近，但周一有竞赛班，方榆辰实在不想八九点钟了还得回趟家搬行李，直接就上学的时候拿了过去。

　　到寝室的时候，寝室门还是锁着的，方榆辰无奈，他忘了夏词一向出门早，这时候应该已经在教室坐着了，于是只能又搬着箱子往下走，把一堆东西寄存在宿管大爷那儿。

　　“登记一下。”宿管大爷丢给他一本宿舍手册，说，“十点以后就不允许外出了。”

　　方榆辰应了声，填完表就背着包往教室走，刚进门就看到夏词坐位置上背书，坐姿板板正正的，比小学生挺得还直。

　　“早啊榆哥。”郑裘从方榆辰打了声招呼，问，“你什么时候搬来住校啊？”
　　方榆辰应了声“早”，反问：“你已经搬来了？”
　　郑裘无奈：“......我上星期就雷厉风行地搬了好么？”
　　“几楼？”
　　郑裘比了个“4”，说，“我住四人间。”

　　方榆辰走进了，从桌肚里摸了颗糖往嘴里塞，又给夏词递了颗，才说：“我今天搬来。”
　　郑裘一听就来劲了：“那咱们以后就可以串门了！”
　　方榆辰扬了扬手里刚捂热的宿舍手册：“十点后禁止串门。”
　　郑裘瞬间蔫了：“......我要通校。”

　　夏词轻轻笑了声，插话说：“行李呢？”

　　方榆辰见人终于说了话，脑子里就开始幻想夏词今晚收到油画时的表情，心里那点迫不及待又惴惴不安的情绪一瞬间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好容易捱下情绪，他说：“宿管大爷那儿，本来想直接进寝室，但门锁了。”
　　“大爷没给钥匙？”
　　“......我忘记要了！”方榆辰恍然大悟，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他没钥匙啊！

　　郑裘听不下去了，扶额竖了个大拇指。

　　夏词也无奈地摇摇头：“晚上回去再收拾吧。”
　　方榆辰委屈：“我忘了还好说，宿管大爷怎么也能忘呢。”
　　郑裘笑话他：“夏词住里面呢，你周一一大早抱着行李箱过去，王大爷也不知道你哪冒出来的，可能给你钥匙吗？”
　　方榆辰：“......”

　　方榆辰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住宿单只是给了小周，周洲那天特地提醒自己，入住前一天要跟他报备。

　　方榆辰倒是报备了，只不过只跟夏词报备了，其他人通通扔脑后了。

　　想到这里，方榆辰才觉得好笑，自己这段时间脑子里除了学习就是画画，其余的全当成了耳旁风，别说左耳进右耳出，他压根儿没给别的东西分出一只耳朵。

　　“背书背书背书！”方榆辰耳朵红了一茬，把郑裘给拍回了位置上，看都不看夏词，拿本历史书就竖着挡住了两边的视线。
　　“拿反了。”夏词说。
　　方榆辰倏地挺直背，看了两下，确认自己没拿反，幽幽地从书脊处露出两只眼，递给夏词一个“刀了你”的眼神。
　　夏词轻轻扬了扬嘴角，轻车熟路地从人抽屉里顺走了一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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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杭一中的学业压力并不小，高二高三是没有美术、音乐课的，除了偶尔的体育课，每天就是语数英，还有另外三门选课，每天轮着来，轮得人想吐。

　　于祎第二次坐到方榆辰的位置上时，夏词没认出他，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到于祎从方榆辰的笔筒里抽了一只蓝笔，夏词的手才伸了过来。

　　“别动。”夏词一点没客气，冷着声，直接把蓝笔从于祎的手上拿走，重新塞回了笔筒里，又把整个笔筒放到了自己桌上。
　　于祎：“......”

　　沉默了半晌，于祎问：“那个......这是你的笔？”
　　夏词没搭理他。

　　于祎舔舔嘴唇，也没再敢朝夏词借笔，随便往书上划了两下，余光却时不时瞄一眼夏词，每隔两分钟瞄一眼，过了两分钟再瞄一眼，瞄得夏词不耐烦起来。

　　“你有事？”夏词皱着眉问。
　　“没、没事。”于祎收起眼神，一动也不敢动。

　　下了课，于祎也不敢等着方榆辰回来跟人打招呼了，收了书就走，却恰好在走廊上碰见了方榆辰。

　　方榆辰冲人打了声招呼，却看见于祎凑过来，重复了上周的话：“你同桌好凶啊。”
　　方榆辰怔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说：“还好吧，怎么？”

　　于祎说：“他是不是不知道我是你老同桌啊？怎么我抽你只笔，他眼神跟要剁了我似的。”
　　方榆辰愣住了：“不能吧......”
　　反应了两秒，方榆辰一拍脑袋，恍然：“他脸盲，估计上次没记住你的脸，把你当陌生人了。”
　　于祎：“......”

　　跟于祎道了声歉后，方榆辰乐呵呵地回到教室，一眼就看见夏词桌上那眼熟的黑色笔筒。
　　他捞了跟夏词的头发捻着玩，又慢悠悠把笔筒放回自己桌上。

　　夏词没说话，一直低头整理上节课的笔迹，愣是没看方榆辰一眼。

　　“你是没认出于祎，还是故意的？”方榆辰问。
　　夏词顿了顿笔：“谁？”
　　方榆辰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脸盲成这样，我还以为你分班那天诓我呢。”

　　夏词想了想也知道是谁了，无奈地说：“那是你朋友？”
　　方榆辰说：“算不上朋友，老同桌。”
　　夏词点点头：“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方榆辰逗他。
　　夏词摸了颗糖：“下次让他拿就是。”

　　方榆辰没说话，看着夏词被糖微微顶起的腮边，没忍住，松了手上的头发，伸出一根手指，隔着腮，往人脸上戳了戳。

　　夏词还没反应过来，刚回来的郑裘突然一声惊呼：“卧槽？！榆哥你居然敢戳夏词的脸！”

　　方榆辰：“......”
　　夏词：“......”

　　方榆辰迅速收回手，咳了两声，没好气地说：“不就戳两下，又没戳你，你叫什么。”

　　郑裘冲回位子上，眼神从夏词脸上挪到方榆辰手上，竖了个大拇指，又凑近了小声问方榆辰：“夏词脸是不是跟冰疙瘩一样硬硬冷冷的？”

　　方榆辰一巴掌拍在郑裘的拇指上，“你才硬硬冷冷的，你当人夏词是什么，僵尸吗？”

　　郑裘被打得嗷了一声，还不等他解释自己只是想形容个冰块，一个白色的东西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地砸在了他头顶的那个旋上。

　　“哎——谁！”郑裘一个扭头，跟小吴打了个照面。
　　“转过来！上课铃听没听见！”

　　小吴踏着细高跟，靠着两大绝活纵横整个高二楼栋，一是没收所有目之所及的吃食，而是粉笔头砸得无比精准，指哪打哪，要打小拇指，绝不打到无名指的那种。

　　郑裘火速转过身。

　　方榆辰拿出英语书，右手食指上还有短暂的触感停留，他扭头看了看夏词，原本凸出来的腮帮子重新平整，白皙又棱角分明，好看得不行。

　　他突然就很想扒扒人家的情史。

　　眼瞅着小吴背过身，方榆辰丢了个纸团给夏词。

　　夏词正做着一套生物卷子。他不怎么听英语课，跟语文一样，他全靠语感做题，语文的阅读理解也是，甚至不看题，只看文，他都能知道问题里会赏析哪些句子。

　　看见了纸团，夏词没马上去拿，晾了几分钟，解决完一道基因题后才慢慢悠悠拆了纸条，然后挑了挑眉，写了两个字——
　　“怎么？”

　　然后摊平了纸条，挪着塞到方榆辰的胳膊肘下面。

　　纸条上是一红一黑两行字。
　　红字：“以前有人跟你表过白么？”
　　黑字：“怎么？”

　　夏词的字看起来比方榆辰要嚣张一些，笔锋拉得很大，连笔游丝都带着一点狂放的意味，很酷。

　　方榆辰盯着那俩字，想了想，也回了两个字。
　　红字：“问问。”
　　这次的纸条回来得很快：“有。”
　　红字：“然后呢？”

　　夏词用笔轻轻敲了一下纸条，刚落笔写了个“然”字，两个粉笔头十分精准地砸到了方榆辰和夏词的手上，吓得方榆辰唰地一下就坐得笔直。

　　“看你们好几眼了！有什么话不能下课说？非得上课拿着张纸递来递去的！递情书呢！”

　　全班看着两人笑了起来，远一点的几个男生还吹了声口哨。

　　方榆辰羞赧地低下头，本以为是个闹剧，却听见何鹭尹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说不定还真是，反正某人穿了裙子长得也雌雄莫辨。”

　　方榆辰的头猛地抬起，方才的红晕还没消得彻底，眼里却是一团团的火在烧。

　　“你他妈说谁呢！”方榆辰猛地站起来，声音冷得跟制冰机里刚捞出来似的，“我看他妈长得人畜不分。”

　　夏词没搭话，也没拦着，勾了勾嘴角，仰头看着方榆辰。

　　小吴也被方榆辰吼得一愣，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又丢了一个粉笔头砸向何鹭尹：“有你什么事！”
　　说着又指着方榆辰：“你给我坐下！”

　　方榆辰没真想跟小吴对着干，听这话也乖乖坐下了，吼完心里就剩下满心满意的愧疚，要不是他没事找事传纸条，夏词也不至于在全班同学面前被羞辱。

　　他正盘算着下了课怎么跟夏词道歉，右侧的大腿突然被碰了两下。

　　方榆辰低下头，跟夏词的手心打了个照面，手心里还有个纸团。

　　他扭头看向夏词，那人正面无表情地做着题，一脸人畜无害，满脸都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方榆辰也抬头看向黑板，左手却在下面快速伸过去，接过了纸团。

　　这次的黑字更潦草了一些：“然后拒绝了。”

　　方榆辰慢慢摩挲着这五个字。

　　他盯着黑板盯了半晌，那一个高级句式被他盯出了洞，才叹了口气，回了一个字：“哦。”

　　方榆辰没提抱歉，也没说什么别理他他说的都是屁话。

　　方榆辰知道那都是多余的，在夏词重新把纸条递过来，又老老实实续上刚刚的话茬时，他的那些什么“抱歉”都成了空话，夏词没怪他，也没生气。

　　夏词在安抚他。

　　方榆辰叹了口气。
　　他想，夏词怎么能这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