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紫云/霄青]永生》墨式辰

4、卷三《冻雨》中

　　云天河已经连着烧了三天，仍旧没有退烧的迹象，期间他醒过来一次，要了碗水喝，念叨了句“居然会生病好奇怪”，然后就再次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慕容紫英守了他三天，第四天时，终于下定决心把他拽醒了。
　　“我带你走。”他说。
　　说完，也容不得云天河拒绝，硬是扛着他上了御剑。

　　其实这么多年来，云天河一直再没有回过琼华派，因为紫英从来不在他面前提，所以他就从来不问也不打听。不过当年紫英一直深爱琼华，云天河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重建的琼华派。
　　可惜掌控御剑飞行的人虽然不是他，但是脚下的风向却告诉他，他的方向并不是琼华旧地。
　　宝剑在昆仑上山绕了个圈，堪堪经过故地，却在一处陌生的地方落了下来。
　　很多更加陌生的脚步声围了过来，可以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
　　那些人说：“执剑长老，您回来了。”
　　“这是哪里？”云天河问。
　　“……昆仑……天墉城。”慕容紫英沉默了一下，然后平淡地回答。
　　“那琼华呢？”
　　慕容紫英没有回答。
　　年轻一辈的子弟们扶着高烧不退的天河进了客房，慕容紫英一个人站在山崖上，安静地望着四周云卷云舒。

　　有个小童走过来，向紫英行了个礼。
　　慕容紫英点点头，随着小童向另一边的客房走去。
　　不过几步的路程，剑匣中却已隐隐透出越发狰狞的剑气，紫英向小童做了个手势，轻声吩咐：“你留下吧。”
　　童子倚言而立。
　　慕容紫英转头继续前行，逐渐走到一道贴满封条的小屋前，指成剑刃，念一段咒文，小屋的门便开了。
　　紫英迈步入内，合上屋门，屋内瘴气立刻扑面袭来，被他轻轻一挡便化解了。
　　“璇玑，我来了。”
　　他说。
　　灰暗的屋子内，点起了一星阴火。
　　凌乱的床上小姑娘抬起头，面颊被凌乱的头发遮盖住一半：“紫英师叔。”
　　“你觉得如何？”
　　“嗯，很好。”璇玑点点头，伸出手，抚摸着自己高高挺起的肚皮，“再好也没有了。”
　　慕容紫英望着她的肚子，没有说话。
　　璇玑就继续抚着圆滚滚的肚子，俏皮的脸上忽然有了点温柔：“怀朔师兄就快要生出来了。”
　　“……那不是怀朔。”
　　“谁说不是？”璇玑瞪起眼，“我在转轮台跟判官求了好久，才换来这一世呢。”
　　“怀朔早已魂飞魄散，再无转世轮回的可能”慕容紫英平淡地说，“你吞掉了忘川之中一百只怨鬼，那肚子里的，自然只是怨气凝结成的怨鬼。”
　　“紫英师叔，你这么说，我会不高兴的，”璇玑撅起嘴，“再说，师叔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我才不后悔呢。”璇玑摇头，“而且，你找到我时，我们不是就说好了吗？等我死了后，这噬鬼之躯就送给师叔你为宝剑开锋。”
　　“就算没有噬鬼之躯，我也一样能为宝剑开锋。”慕容紫英说。
　　“师叔，你不用骗我，也别骗自己了。”
　　璇玑轻声说着，扶着鼓胀的肚子在床角趴了下来，围绕在她身边的阴火摇了摇，变得愈加阴寒。
　　慕容紫英安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璇玑向他伸出手：“师叔，把那边的竹条拿给璇玑好不好？”
　　慕容紫英取过竹条，递了过去。
　　璇玑接过，放在指尖，缓缓弯曲：“等我编好了这个竹笼，就去抓夏鸣虫，嘻嘻，这虫子的叫声最好听了，我好早前就想送师叔你几只，紫英师叔你一定喜欢。”
　　细长的竹条弯曲着，绕过指缝，忽然弹了起来，割破了璇玑的手指。
　　璇玑就把带着血滴的指尖放在嘴里含着，一边含一边笑，一边笑，一边掉眼泪。

　　因为有了天墉城的灵丹妙药和弟子们的精心照料，第二天早上，云天河开始有了退烧的迹象。慕容紫英拧了帕子给他敷在额头，他转过头来，半睡半醒的，还是记挂着琼华派：“等过两天我病好了，咱们去重建琼华如何？对了，还要去找璇玑和怀朔他们的转世，把他们叫上一起……”
　　慕容紫英就在床边坐下：“天河，琼华派不会再建了。”
　　“为什么？”
　　“因为留在过去的，只有你一个人。”
　　“紫英，你又说这么不容易懂的话。”云天河揉着太阳穴，转个身，把汗湿的身体整个靠在慕容紫英身上，“可是，好奇怪啊，明明觉得你说的好深奥，还是会觉得心里有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