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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卷三《冻雨》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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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之《冻雨》
“我猜,韩菱纱一定会嫉妒你。”
云天青在瓶子里打了个哈欠。
慕容紫英没有理他,只是埋头准备自己手中的工具,云天河睡着了,搭帐篷并是个简单的事情,何况一会儿他还得准备两个人的晚饭,实在没心情再跟云天青胡搅。
“韩菱纱希望能为云天河抹去记忆的人,是她,而你却不愿意满足她。”
慕容紫英闷不做声地劈着树枝,一会儿这些枝条还要插进泥土里,再用绳子捆好,最后还得加上顶棚才行。
可以感觉到,怀中瓶子轻轻滚动了一下。
大概是云天青又在瓶子里翻身了。
这些日子里,他越来越呆不住,总是在瓶子里滚来滚去。
“接下去,该轮到我了吧?”云天青无所谓地继续碎碎念着。
一时有些气闷,慕容紫英把手中的树枝统统丢了出去。噼里啪啦的声音惹得熟睡中的云天河轻轻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了声:“紫英,吃饭了么?”
“等会儿。”
“哦,那我再睡会儿。”念叨完这句,又转身打起呼噜,那模样,多半根本只是说梦话。
慕容紫英就坐在地上,喘起粗气来。
“云前辈,你要不要见他一面?”
云天青显然吓了一跳:“你这个闷葫芦终于肯说话了?”
“天河他……会想见你的。”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绝对不要。”
云天河睡到夜半时终于醒过来了,慕容紫英递了一碗热腾腾的肉粥给他,可惜云天河只喝了两口就没什么胃口了。
“多吃点,之后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呢,”慕容紫英低声说,又把碗在云天河手里推了推。
云天河搅着粥,强打着胃口吃了个干净,托着腮帮子回忆着:“那时候菱纱躺在床上,说要吃粥,我手脚不太方便,梦璃的幻影就煮给她,结果反倒把厨房给烧了……”
想着,想着,自己一个人傻笑起来:“梦璃什么都好,就是不如紫英会做饭。”
慕容紫英忍着性子听他胡说,又盛了碗粥给他:“那就多吃点。”
云天河急忙挥着双手:“不成了,实在吃不下了。”
大概也知道他往常的食量是多少,这次只喝了一碗,慕容紫英就着火光,凑到云天河身前查看了一眼。果然,他的双颊微微泛着红,有点少见的憔悴模样。
心中一沉,低声问:“你冷么?”
“冷?……”云天河想了想,“好像有点。”
这话才刚说完,一个温热的身体就靠了过去。
“紫英?”云天河叫了声。
“这样暖和了么?”
云天河迟钝地抓抓头发:“其实也差不多吧……”
慕容紫英反倒噗嗤一声笑了:“好吧,我搂着你,你再睡一会儿。”
虽然是春日时节,但是到了清晨,忽然又下起雨来,天色灰蒙蒙的,好像还是夜晚一样。
一滴雨水正落在慕容紫英鼻尖,刚刚才打了个盹的慕容紫英便又醒了,怀里的云天河睡得还是跟头死猪一样,只是脸色越发的绯红起来。
伸手摸了一下,额头烫得吓人。
先是失去视觉,然后是失去嗅觉,再然后失去听觉。逆天而行,纵使有神龙的力量庇佑,纵使为了天下苍生,也终会有一天魂飞魄散。
大概这就是琼华多少代所求的一个天道吧。
慕容紫英发了一阵呆,把怀里的云天河放到一边草垫上,缓步走出帐篷。
云天河是被慕容紫英推醒的。
意识还没回归,就听到他又低沉又平静的声音:“来,喝药,你发烧了。”
“喝什么药……”因为睡不足,又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草垫子里,“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
“外面雨下的大了,光出汗会受寒的。”
拗不过紫英的坚持,云天河硬被拽了起来,捧着药碗,咕咚咕咚地连喝了几大口,把碗递回去时还不忘连连称赞:“紫英你真厉害,熬的药一点都不苦呢。”
“是么?”
“是啊,是啊,”云天河拼命点头,“以前我爹熬药的苦死个人,喝过一次,我就从此不敢再生病了。”
“嗯,应该是药材的问题吧,我只熬了点甘草什么的。”慕容紫英的声音轻轻的。
云天河伸着懒腰,又把自己摔进草垫子里:“药也喝完了,我再睡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嗯,你睡吧。”
身边传来走动的声音,然后就是咔嚓一声响,像是什么摔碎了一样。
云天河扭过头:“紫英,怎么了?”
“没什么,碗掉地上了。”
云天河抬起头,在一片黑暗中挥动着手,低声说:“真奇怪,为什么我会感觉紫英你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草垫子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另一个人的体温靠了过来。
云天河继续絮叨:“紫英,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要跟我说,我会帮你想办法的,千万别憋在心里。”
“嗯。”
“哎……其实吧,紫英你这个人就是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嗯,说的是。”
“不过,菱纱说,你这样比较有魅力。”云天河说着说着,自己一个人嘿嘿地笑了起来,“可惜我跟我爹一样,都是心里藏不住事情的类型。”
话说到这里,忽然之间,自己也语塞了。
帐篷外面雨水唰唰地洗着树叶,然后再沿着树枝潺潺流向地上的沟渠。
云天河觉得有点冷,下意识蜷缩了一下身体,感觉的到,慕容紫英又凑了过来,把他搂住了。他就有些委屈地叫了一声:“紫英。”
慕容紫英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很自然咬住了云天河的嘴唇。
云天河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也是很自然摊开手,抓着紫英后背的衣服,用力吻了回去。
就像两条干涸许久了的鱼儿一样,彼此的呼吸都是救命的水。
雨水越下越大,几乎就要漫过帐篷外的岩石,流进帐篷内来了,可是云天河还只是用力的亲着,亲着,绝对不给慕容紫英离开的机会。
身体里好像有一道紧锁着门被推开了,熔岩涌动着,流进四肢百骸,他使劲翻了个身,把慕容紫英按在身下,然后顺着他的嘴唇亲到了耳后。
慕容紫英轻轻呻吟了一声。
懒洋洋的口气,倒就像是诱惑一样,云天河的耳根子烧得更烫。
“紫英,你不讨厌我亲你吧?”
“不讨厌。”慕容紫英平淡地说着,但是平淡中却带了点活人的气息。他抬起双手,搂住压在自己身上的云天河的腰,手指轻轻解开了他的衣服扣子。
常年在山中的奔跑的少年有一副柔韧的身躯,腰肢紧实,像是绷到极致的强弓。
慕容紫英抬头望着他失去光明的双眼,缓声问他:“你要在上面,还是要在下面?”
云天河的耳根子红彤彤:“有……有区别吗?”
慕容紫英忍不住就笑了:“好吧,我明白了。”
雨下到下午时才依稀有了变小的趋势。
地上积的雨水早就有些渗过了岩石,弄湿了地上的草垫,而草垫子上,慕容紫英把云天河抱在怀里,听着外面的雨水,心中却一片宁静。
滴答,滴答,云天河扭过头,低声问:“紫英,你说,两个男人做这种事情是不是有点奇怪呢?”
“阴阳交-合原是天道,两个男人……确实有违天道。”
云天河听到他说得这么平静,沉默了一阵,之后反倒笑了,手掌托着下巴,狗儿一般兴高采烈:“就算有违天道,我也不后悔。再说了,有违天道的事情我也没少做,多这一件,算的了什么。”
汗津津的身体靠在一起,有些粘腻的感觉,慕容紫英把他搂得更紧点,低声在他耳边说:“是不算什么。”
云天河顿时咧开嘴巴,嘿嘿地傻笑着。
慕容紫英忽然说不出话了,抬手摸了摸他汗湿的头发,就把下巴搭在他了宽宽的肩膀上。
“紫英,你怎么了?”云天河问他。
“没什么,”他说,“让我这么呆一下就好。”
夜里雨停了,云天河却又烧得更厉害了起来。
慕容紫英烧开了一锅山泉,拿块帕子,沾着热水,把他浑身上下好好擦了一边才放他睡觉。一个人熬药时,看着锅子里翻滚着的黄连,心中没由来一阵烦躁。忽然一把打翻了那药锅,黄褐色的药汁立刻流了满地。心底里像是空了一样,缓缓坐倒在地。出神地望了许久,慢慢的,一个人笑了起来。
于是找了满满一锅甘草重新煮开,看着云天河一口接一口全喝下去,这才心静起来。
天道究竟是什么呢?
像是察觉了他的心思,背后剑匣中的几把剑不安地震动起来,他接下剑匣,像是抚摸着孩子一样摸着剑匣,低声说:“不要着急,我会让你们满意的。”
如果这就是天道,他宁可像很多年前的玄霄师叔一样,选择坠入魔道。
匣中的长剑终于再一次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