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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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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府,马车刚停下,碧桃便急匆匆吩咐道。
“快,快,让人请大夫,我们夫人伤着了?”
“怎么出门一趟伤着了?伤着哪儿了?”门房不解的问
“遇到了歹人,伤着手了,右手。”
“天哪,那可是写字的手。”门房惊呼道。
门房嘛,整天在门口迎来送往,消息自然最灵通。自家夫人出身王谢之家,那肯定是读书写字的人。
自家也是读书人家,门房不敢怠慢,连忙让人去请大夫。
大夫来得快,被丫鬟一催,背着药箱跑过来气都喘起来了。
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只是手腕一圈红,催得这样急,差点以为断了一只手。
望闻问切,依大夫的经验,一望便知这伤不算严重,之所以看起来恐怖,还是因为夫人皮肤太白的缘故。
不过医者需得谨慎敬重之心,大夫坐下来,轻轻托起谢灵君的手,问道,“夫人,这是被用力拉扯所伤?”
“大夫真乃神医,是的,我差点摔倒,老爷拉了我一把。”谢灵君‘虚弱’又“感激”道。
可真要多谢凌绝,若不是他躲了去,她本可以拉着他自己站稳的。如今被他这么一折腾,自己受惊一场,还得多谢他。
不过,也不算没有好处。
“神医不敢当。”大夫实在不敢认,手腕上一圈红印看出来了,“想来当时情况危急,用力了些。”
“来,我轻轻转一转手腕,哪里痛夫人你说。”大夫说罢,一手托着手腕,一手握着手掌欲要缓缓转动。
谢灵君脸上微微一愣,眉头立刻皱起来,出声痛呼,“哎呦呦,痛,痛。”
“是扯着痛,拉着痛,还是麻胀的痛?”大夫皱着眉头问。
“都有,都有。”谢灵君连连点头道。
“那有没有感觉哪一处最痛?”
“都有,都有,整个手腕都痛。”谢灵君惊慌道,“大夫,我的手不会伤着骨头了吧?”
“不能。”大夫皱眉道,“你这是被拉了一下,怎么不可能伤到骨头。”
“可是大夫,我实在痛得厉害。是不是脱臼了?”
“那应是拉扯得厉害了一点,拉伤筋了。没关系,我给你开药敷几天就好了。”大夫道,“夫人放心,这种皮肉之伤过几天就好了。”
“听到大夫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平日练字,最是看重这只手。”谢灵君松了一口气道,“大夫你可一定要保证我到时能写回一摸一样啊。”
大夫一顿,半晌才想起,谢夫人外家姓王,王羲之的王。
这种事谁敢保证啊。他只是一个大夫啊,他又不是神仙。
“夫人的手,疼痛非常,想来当时情况危急,拉扯间伤重了点。虽然没伤到骨头,至于恢复情况如何,还要再看看。”
大夫慎重说道,又叮嘱,“这几日千万不能动笔。要缓一缓再说,练字最费腕力,手上功夫最精细,万万不可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
“是是,我都听大夫的。”谢凌君连连点头道。
许是对夫人的回答感到满意,对于听话的病患,大夫总是态度好上两分,“那夫人派人跟我回去取药吧。药味冲,夫人好好敷药。”
“是,我一定都听大夫的。”谢灵君心有内疚,“碧桃,你跟大夫跑一趟。”
“是,夫人。”
一阵忙碌过去之后,碧桃带着一碗绿到发黑的糊状药膏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不放心的大夫。
“我怕丫鬟们处理得不好,先过来给演示一趟。”大夫解释道。
“是,有劳大夫了。”谢灵君苍白着脸道。
素白的手腕被涂了一圈药膏,再用棉布扎稳。药膏不知道是用什么捣鼓而成的,既有草药苦涩之气,又有一种动物油脂的黏糊之感,糊状手上之后,这味道这感觉简直是萦绕周身弥漫不散。
有感于谢灵君的人设,谢灵君的脸色算得上是十分难看。
连大夫都在上完药之后,悄没声息的离开了——说不准大夫就是觉得谢灵君会忍不住不上药,这才亲自前来。
但谢灵君除了脸色不太好看之外,其实心底还好,毕竟膏药嘛,没有几个好闻的,而且谢灵君隐约觉得手腕有发热之感,感觉还有几分舒服。
毕竟当时凌绝抓住她手腕的时候她已经快跌倒了,为了将她拉起来,不免用力急了些,所以她的手腕的确是受伤了的。
她之前听一些老人说,年轻的时候伤着了关节这些地方不在意,年纪大了是要受罪的。
若要年纪大不受罪,如今忍一忍算不了什么。重来一次,她决定要万般爱惜自己,怎么都不为过。
丫鬟婆子只看到谢灵君的脸色,不知谢灵君真实的心底想法,默契的悄悄放轻了脚步,连木嬷嬷,都自觉的避开去,不敢上前。
凌绝回到家入了院子,首先感受到的便是这种小心翼翼。
“夫人手伤着了?”眉毛轻轻一扬,似是平淡,又像是带上几分关切,“大夫怎么说?”
谢灵君仔细看着凌绝,可惜从那张中正平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愧疚之意,忍不住试探道,“大夫说要好好养着,过几天再调整用药。不知能不能好。”
“嗯。”凌绝应一声,不再追问,“那就好好听大夫的吧。”
谢灵君心里翻一个白眼,转过身去。
不愧是以后做到权臣的资质,此刻虽然还没有完全成长,但心态已经一等一的稳定,从不为难自己。
凌绝情绪稳定,但谢灵君不想稳定了:毕竟当时凌绝下意识的先躲开了她,后来反应过来才拉住他。
身体最诚实。
那一刻凌绝在防备她,在无视她。
她又不是受虐狂,没有必要上赶着倒贴。
两人好像斗气,又好像卸下伪装,一个侧躺在贵妃榻上,一个笔直的坐在案桌子旁。
默默无语,互不理睬。
气氛微妙。
最终还是谢灵君忍不住先出声了,毕竟再让凌绝在这观察下去,思考下去,谢灵君怕他把所有问题都想通了。
“夫君处理完公务了?结果如何?”既然开了头,那还是要关心关心结果如何。
“已经将歹人送往京师府尹处关押起来,即日问审。”
“哦。”谢灵君学凌绝只发了一个气音。
既然将这个伏笔人物提前暴露了,谢灵君相信最后一定能查出真相。至于最后如何处置,那就不是她能干涉的了。
话说回来,云淡风轻的只回一个字,让人心里奇怪的美。
可惜换凌绝不肯放过谢灵君。
“我见夫人当时直接转头看行凶歹人,夫人认识这歹人?”
“当然不认识。”谢灵君强硬否认道,“当时只不过是偶然一转头。”
不然难道说我猜出了这是剧情人物。
“夫人不认识韩司勋,我见你们错身而过好像不认得一样?”凌绝又继续问道。
“当然认得。”谢灵君一梗,含糊道,“不过是一时没有认出来。再说,如今……”
再怎么说,也说不出‘自己’给一个自己的都认不出的男人写私奔信,这未免太过矛盾了,谢灵君只能含糊其辞。
可惜,凌绝不是含糊其辞就可以糊弄过去的人物,谢灵君只感觉审视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差点把自己银行存款都想起来。
处在下风的谢灵君干脆赶客,“想来老爷公务繁忙,难得今日休沐,就不要在我这里多耽搁了,老爷请回吧。今日受了些惊吓,我就不起来送老爷了。”
说罢,双眼一闭,不管他人如何,爱咋咋的。
谅是凌绝,也不由得一顿——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直接的招数,刚刚不是还在迂回曲折的表达、试探、交锋的吗?
他都快要赢了,怎的突然如此?
怎么突然就躺下说不干了。
还能这样躺下了?
突然就像面对一个圆不溜硬邦邦的铜豌豆,无从下手,无法应对。
最终看谢灵君没有睁眼起来的打算,凌绝也只能无奈道:“那夫人好好休息吧。”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远去,谢灵君悄悄睁开眼,心中思量,凌绝到底猜到了多少?
凌绝到底猜到了多少?
回到书房,凌绝静坐片刻,然后道,“去查一查那个歹人生平,看与夫人有没有可能认识的地方?”
按照两人生活的轨迹,绝无认识的可能。
但是凌绝记得谢灵君当时转过去的眼神,震惊、恍然,绝不是谢灵君说的只是偶然点头。
谢灵君应该知道些什么?或者,她验证了某些猜测?
她知道了什么?验证了什么?
“还有,再去查一查新婚当夜送信来的那个人,再审一遍。那一封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经过了哪些地方?”
他也没有看错,谢灵君根本认不出韩柏青,那她为什么写那封信?
若不是她写的,又为什么认下这封信。
最初他以为是政敌想要一箭双雕给自己和韩柏青泼脏水,后来谢灵君居然认了,他以为自己选错了人。
如今看来想岔了,想要针对的是谢灵君。
“往谢府去查。”
“是。老爷。”
石竹往外退去,书房里又剩下凌绝一个人。
谢灵君的事是小事,今日那白胖歹人所说的才是大事。
凌绝在想那指控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真的能如何为自己所用,假的又如何为自己所用。
一个贵公子,在这太平京师,出行竟然暗中带了八个护卫。
有一点点意思了。
凌绝感觉自己想要的东西,冥冥中快要送到自己手上了,可惜还是隔了一层雾,朦胧不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