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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八月记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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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九日_悔,郁闷
军训明天就要开始,终于可以知道分班情况了。一个空闲的暑假,四处晃晃荡荡也就这么过了。买了一些辅导书,有关高一的。但却没情绪看,总是坐不住的。
七月、八月的阳光毫不留情。我的卧室西斜,每个下午到傍晚都被日光照耀,很是明亮,也很是闷热。我窝在家里开着空调,以每天四五千字的速度写下了一篇小说,校园的。结果二十多万字完成后,回头一看,是惨不忍睹,大概跟小学生的流水帐没什么两样,而且没情节可谈,人物塑造也很不成功。自己看着都快上吊自杀了。一气之下,一个多月的心血在两秒中shift+delete+enter,没了。
虽然是绝对的失败之作,但在它从此消失后,心里依然一片惆怅,空荡荡的。这一假期唯一一件纪念品就这样被抹杀了,仿佛这两个月沉沉睡去,空白一片。不停地后悔,尽管失败,但也不至彻底删除,留做纪念或教训也是可以的。
总是这样,不断后悔做过的事,不断后悔没做的事。
很期待明天。
八月二十一日_分班了,孤单
今天是军训的第二天。我在十六班,全新的班集体,只有班主任还算认识。他以前是隔壁班的班主任。
嗯,中考我们初三六班几乎有三十个人考上瑚莱,可是竟没人与我同班。看着陌生的新同学的面孔,心里不禁一阵失落,便向初中的历史老师倾诉了几句。无奈,仍是止不住强烈的寂寞与难过。
学课间操的时候,我佯装肚子痛,躲到大树荫下独自郁闷。班主任走过来,他笑,然后坐在身旁。我一直曲起双腿,把头埋在膝间。开始,我们并没对话。沉默了一阵,他说:“我们班没有你以前的同学吧?”我很久没动,最终轻微动了一下头。他继续:“一个也不认识?”认识谈不上,有几个比较面熟的,这让我再次沉郁,一阵孤独感再次涌上心头。他见我不做声,又说:“听李老师(那个历史老师)说,你跑到她那去诉苦,一脸悲戚都快哭了的样子?”我有点惊讶,猛地抬头嚷道:“哪有一副要哭的样子!”于是他带点戏谑说:“我说嘛,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样就觉得委屈孤单了?哎……人家那些打工仔,打工女从家乡千里迢迢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工,多可怜,他们难道要哭死?如果现在还不学着独立,那以后出去上大学、工作,怎么办?拖上一大票亲戚朋友陪着你?”他说的大道理我不爱听,很多人都不爱听,但是对的,无法反驳。也不知怎么的,眼泪就刷啦啦涌出来。我别过头,不敢看他。
我们就这么靠在树干上,坐了一个早晨。全级九百多将近一千人站在太阳底下,操练得汗流浃背。白云在他们头顶变幻,每一秒都不一样,没什么是不变的。
八月二十四日_依旧军训,阴冷
十天的军训已经过去一半,而这五天之中有三天都下雨,我们乐得疯癫,躲在教室里看窗外细细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灰蒙蒙的大网,把所有人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压抑郁暗。教室里很安静,比起初中时的自习课还安静。
我感到很冤枉,编好的座位被别人坐了,只能灰溜溜走到仅有的一个空位置上坐下,同桌一直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这都什么呀~全班只有我一个人跟男生同桌,真别扭。打从五年级开始就没男生同桌过了,真别扭。哎……
还是不认识任何人,除了班主任。他倒是常常陪我说说话,大概是觉得我有轻度自闭症。其实基本上都是他在说教,我只是呆坐着听,不时抗议几句。这样的日子,真难熬。但是已经习惯了。才发现自己的适应能力又提高了,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八月二十九日_突如其来的一大堆朋友
呵呵,今天蛮开心的。总算是认识了身边不少的人。朋友好像总是那么突如其来,没时没,来时一大堆。同桌真是个BT,可居然是体育委员,不过BT指数和体能指数应该没什么关系。我不应该不知好歹认识这个混蛋,他现在总是点我干活,跑东跑西的。虽说如此,时间却过得比较快了。我这叫犯贱吧?活该被人使唤糟蹋……
军训到今天终于结束。实际上只操练了五天,其他时间老天都很给面子,阴雨绵绵,好像回到了那个草尖新绿的春季。长官和老师们也乐得其闲,在凉亭里聊天。教室里终于热闹了许多。大家开始熟络,打打闹闹。原来这个班里的人不如我想象中安分。
前面两个女生家文和小欣,同桌是阿离,隔组是龙龙和小美,她们后面是大军,一个胖胖的可爱男生,原来有许多人知道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却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我一向认为自己平凡无奇,毫不起眼。和那帮女生玩在一起以后日子又好过了许多,阿离也不太敢让我四处奔波了,有人会围攻他,他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是晚上,又开始下雨。打在玻璃窗上的雨滴很晶莹,我用食指涂抹暖湿的玻璃。
高中的生活,开始了。
八月三十一日_生日,花季到来
天很蓝,风吹着百衬衫。我十六岁了,总算十六岁了。
一大早就和菲菲一起跑到街上闲晃。我穿上白衬衫和粉色裤裙,希望十六岁的花季纯白无暇,带点鲜嫩的粉红。菲菲当街给我一个热吻,清晨街上仅有的几个人都被吓跑了。他们太大惊小怪。
我们像疯了一样牵着手在马路上奔跑,坐在马路中央吃早餐。现在想想真没脑袋,马路中间尘土飞扬,我们太白痴了。还因为爬上路旁的大树抓小鸟而被一个看起来很敦厚的巡警抓到。他极度愤怒。菲菲把我从树上小心翼翼的抱下来(她力气真大),拥着我的肩,一脸歉意向巡警道歉:“我没有看好妹妹,对不起啊。她——她的——有点——”她指指我的太阳穴,极度难过地看着巡警先生,泪水啪啪啪地掉。我没说话,一脸痴呆状也看着他。巡警释然,像是叹息般摆摆手:“不要紧。”我突然就取下发上的蝴蝶发卡塞到他手里,大呼小叫:“偷东西了!!!!!——傻小子,它漂亮吧?咻咻飞——”他被吓了一下,随即连声说:“很漂亮,很漂亮!”菲菲忙拉着我,泫然欲泣。巡警买了根棒棒糖给我,然后走了。他背影消失的下一秒,我们便又坐上那棵树,菲菲一拍我肩膀:“小样,演得真赞!”我说:“下次换你装傻妞。”接着讨论到为啥那巡警就那么好蒙,如果下次再被抓到又该怎么掰。
马路上人渐渐多起来,我们到一家精品店里挑礼物,昨天是章鱼生日。他只比我大一岁,却总是用这一岁打压我。正如我也总是用几个时辰来压榨另一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高个子男生一样。
店前走过两个男生,是我在军训后见到的第一次见到高一新同学。因他们外貌还行,我就用这破记性记住了他们。菲菲叼着那根棒棒糖讽刺我是外貌主义者,然后不屑地说:“我也是。什么时候介绍他们给我认识?”
安黎的短信终于到了,彩信,一个大蛋糕的图片外加闪动的HAPPY BIRTHDAY。我是很快乐,由着菲菲拽着我在大街上狂奔。
他们早就布置好等我们。清、维琦、安黎、章鱼、远和我、菲菲几乎占了樱花整个铺子。直到现在,我面前像是仍有一碟碟新鲜的寿司在回转。樱花店面小,但它的寿司却是很出名。美味,而且卫生。我们在店里打打闹闹,老板也习惯了。他是个年轻的老板,蛮帅的嘿嘿。他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一大盒鳗鱼饭!我们只喝了一点点的清酒,暖暖热热的感觉很舒服。平时他们决不允许我喝酒,大概是因为上一次聚会时我发酒疯了。可老天,我那天是因为心情不好外加身体不好才那么傻的,否则区区三瓶啤酒怎么能撂倒我?!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十六岁的第一天将要过去。他们送的大糖果公仔就睡在床上。天,它可真大真软,爱死它了。收到了一大堆各种口味的糖果,酸酸甜甜。不可不提的是安黎送的一个大福袋,里面满满的也是糖果。我在最底的一个小暗袋里发现了一张粉黄的许愿签,正面空白,背面印着:一直在等你的人,看见了吗?没看见,是我老妈吗?她总是等着我替她开门。不知道安黎有没有看到这东西,藏得挺隐秘的,他却不是个对任何事都特别细心的人。但他今天笑得很快乐,我看到日光撒到他脸上细细碎碎。而远总是低着头,不时抬起头来,只是看着我,这是菲菲告诉我的。她贱笑道:“他怕看到你,才一直低头,可是又忍不住要看。”然后我们一起贱笑。
真不厚道,我很残忍不是吗?远喜欢我三年了。
我相信没什么是永恒的,这是幸运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