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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中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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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沈梦溪不大能理解小狼的脑回路,但从这几日铠抱守约的频率看得出两人非常亲密,作为一只单身小猫,沈梦溪不打算自讨没趣。
“我玩红方,你玩黑方吧。”小猫开始科普游戏规则,“象棋呢,简单来说就是你吃掉我的帅,你就赢了。”
守约认真地点点头。
随后沈梦溪开始滔滔不绝:什么走斜格,越河界,越棋吃子,小狼崽子听得糊里糊涂。但小猫最后还语气期待地问了一句“懂了吗?”,守约不忍,只能不懂装懂:“差不多吧。”
铠愁眉苦脸地折腾完午饭,走出厨房想看看小狼崽玩得开不开心,却见小家伙更愁眉苦脸地盯着眼前的棋盘。阴天,窗子透进的光线昏暗,从铠的视角看,小朋友垂眸,睫毛投下长长的阴影,被遮掩得若隐若现的眼尾似乎有些发红了。
铠一愣,心中莫名其妙生出一股别扭劲儿,不过瞬间又被心疼盖过了,他走向前,对沈梦溪道:“他刚玩,你别欺负他。”
沈梦溪睁大眼睛,委屈:“我没欺负他!”
小猫可算找到个诉苦对象,皱着眉头控诉守约的恶劣行径。
“我告诉他,将只能走九宫格。但他说作为将军,要起领头作用,当然要主动出击,也不管河界,直接把将搞到我的帅头上了!”沈梦溪忿忿不平,“我跟他说这样玩是不对的,他虚心接受,但是屡教不改!他说象应该可以背着卒过河,那卒身上肯定会背着炮,炮不就可以直接干掉帅?我都要疯掉了!这游戏谁爱玩谁玩,反正我不玩了!”
“.......”铠是会下象棋的,也不得不承认小狼崽子的脑回路清奇得有些离谱,“守约.......”
小守约闻言抬头,白净的小脸蛋皱巴巴的,一副委屈沮丧的样子,眼眶真的红了些,局促地咬住嘴唇,绵软无力:“对不起......我真的......我不会玩游戏。”
这又乖又可怜的样子激得铠心跳莫名其妙地飞驰起来,他轻轻咳了一声,蹲下来揉揉小狼崽的脑袋,又捏捏他的脸,感觉胸口渐渐被怜爱填满了:“没事,是他自己没说清楚。“
被气到崩溃的小猫沈梦溪:???
“没有,他说清楚了。”守约并不想颠倒黑白,老老实实道,“他说了好多......但是我记不住......对不起......”
“乖,没事,以后我慢慢教你玩。”铠安抚道,略有不满地看了沈梦溪一眼,后者非常无语。
妈的这偏心都偏到姥姥家了。
诚然,铠也知道自己这双标有些过分了。沈梦溪倒也无辜且无助。
不过小家伙不会游戏规则,总不可能一下子逼着他学会,让小崽子来跟自己玩,不搞沈小猫的心态,也是一个伟大举措了。
再说他挺想和小守约一起玩游戏的。
“好了好了,”铠结束这个话题,招呼道,“来吃午饭吧。”
“.......”沈梦溪前一秒还嫌弃着守约,后一秒又凑到小狼旁边嘀咕,“守约,今天是铠做饭,你.......还没尝试过,一定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守约茫然地看着小猫,下意识维护:“不会的,我相信......”
哦,好像铠说过,队伍里没有一个会做饭的,那就是包括他自己。
守约改口:“没关系。我......不挑食。”
沈梦溪:“.......”
这是挑不挑食的问题吗?!
这是出不出人命的问题啊。
妈的,爱情使人麻木?
自幼饱读话本的沈梦溪吐槽道,决定不管这俩,让未尝人间疾苦的小狼崽感受一下绝望。
数分钟后——
“咳咳咳咳!!”小狼崽没命地咳嗽着,生理性泪水在眼眶打转,一阵反胃的感觉让他干呕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铠心疼死了,轻轻拍着小狼的背,另一只手伸过去帮他擦眼泪。
“没......没事,我呛到了而已,”守约怕铠伤心愧疚,嘴硬道。
铠看着差点把胃酸咳出来的小崽子,又看看神态各异的队友,长叹了口气。
他这次已经做得非常之认真了。之前说是要联系医生,其实也没真把队友毒死,铠还对自己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以为只要用点心至少能比花木兰做的好吃些。
现在一看,简直是想太多了。
“厨艺见长啊。”李信冷冰冰地嘲讽道,“这是打算尝试地狱风了?”
在一些后代书——这是民间通俗的叫法,朝廷则称“杜撰文”——有详细记载过所谓“西方”的宗教信仰,其中一种名为基督教的宗教,将“地狱”视为恶人死后灵魂的归宿。不过至少长城一带,铠没从任何一个朝代的人里见过这教派的教徒。
“少看点禁书吧你。”铠无情回怼。
后代书是朝廷禁止传播阅读的,先帝在位时曾焚烧大量书籍,后颁布法令,凡传播、贩卖后代书者皆为重罪,私自阅读者发配赴役,不得归乡。今上继位后,相应法度放宽不少,但仍未废除。不过这东西人人家里都会有些,缴交不全,私下交流又难以掌控的,其实在民间仍然流通甚广。
这始终是李信觉得最无理的政策,因此他嗤笑,回了一句:“扯淡。”
铠才懒得多理会这人,进厨房帮守约倒了杯水,小崽子一饮而尽,捡回半条命来。
“还是我做饭吧。”守约顿时觉得自己肩负重任,这群守卫军现在还生龙活虎的,小狼不希望他们吃完铠做的......一言难尽的午饭后死于非命。
不过其实他还是有些隐隐的开心的——大家都这么不会做饭,那他留下来还是挺有价值的吧?
再说守约挺喜欢做饭,也喜欢给大家,给阿铠做饭。这项活动总会让他有种亲切而熟悉的感觉,似乎更早的以前,他经常重复这种劳作。
铠一如既往地抱小狼崽去厨房。
狼崽子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接触,觉得非常温暖。
就是在其他几个队友眼里有点过分突出:“......”
花木兰皱皱眉头,说不清什么,但总觉得这人狼两只是不是太亲密无间了?
铠不会真的有点父爱萌动了吧。
她无奈地摇摇头。厨房里,完全没察觉到队友目光的铠正在撸小狼的耳朵,小狼有点害羞,但眼睛亮亮的:“阿铠,你想吃什么?”
铠觉得小家伙做的似乎都很好吃,思索片刻:“牛肉面?”
这是守约来的第一天做的早饭,众人可以说都是念念不忘了——毕竟是第一次吃到人吃的东西。
小崽子乖乖地点点头,盛面时还非常偏心地给了阿铠多一倍的牛肉。
铠揉揉小朋友的头,提前从锅里偷走一块牛肉尝味道:“好香。”
守约嘴角扬起来,眉毛弯弯的:“好吃吧?”
“嗯。”铠若有所思,“我觉得我也得向你学学做饭。”毕竟总是容易搞出人命这可不行。再说守约这么小一只,总让他做饭,铠莫名有点舍不得。
“好,我教你!”守约两只狼耳朵晃悠晃悠,铠没忍住又手贱地揉了一把,“那我教你做饭,你教我下棋好不好?”
“好。”铠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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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铠卧室里,两人摆好棋盘,垫着软枕坐在地上,守约过了一阵觉得穿堂风冷嗖嗖的,于是铠不由分说地把小家伙揽进自己怀里。
花木兰见房门大敞着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洗过澡的小狼露出一只抹了药膏的小腿和手臂,睡衣穿得松松垮垮,洁白的胸膛肌肤柔软,两只耳朵毛茸茸的,晃来晃去,铠的唇几乎就要碰到其中一只。为了保证守约暖和一些,铠甚至双手搂住了小狼的腰。
“.......”花木兰一时语塞,愣在原地。
铠和守约一样,是丧失记忆的人。
丧失记忆通常意味着对环境的不适应,对周围人的戒备与抵触。铠的战斗能力很强,他适合这个地方,很快便习惯了守卫军的生活,但对于队友,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是没有那么亲近的。
也就是后来共事久了,了解了彼此的来处,知晓了彼此的信念,才真正成为战友,才做到了共同守护这个地方,他们共同的长城。
现在这是个什么走向?
天降狼崽短短几日取得铁血魔铠芳心?
这哪里是狼崽子,这是狐狸精吧。
还有,这个姿势怎么下棋啊?下棋是对坐两侧,哪有这么搂搂抱抱的?
“什么事?”铠见队长走了过来,蹙眉,把怀里的小狐狸精抱到软垫上,起身问。
“.......”花木兰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经过了一阵思想斗争,她还是说:“去巡逻的队员房间是通常都是能住的,你俩可以不用一块睡。”
虽然她莫名其妙地觉得好像这个交代没有什么必要,但还是说一句吧。
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问小狼崽:“你想一个人睡么?”
正在摆弄棋盘的小崽子一脸紧张地抬眸,磕巴:“嗯......我.......”
铠了然,笑:“我不想。”
“我习惯抱着人睡。”
一旁被这话惊吓得呛到咳嗽几声的花木兰队长::?????
这他妈,是刚入队时成天挂着生人勿近的表情的铠能说出来的话?
花木兰悻悻地下楼。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早该发现了。
她找狼崽子说话时铠脸色差得像要把她砍死;这么多天铠又是帮小狼买衣服,又是全程当免移动工具的;还每天按时帮狼崽子换药,洗过头发帮他吹毛,甚至帮他内裤剪洞.......
花木兰心中的猜想愈发强烈——
这货肯定是中邪了。
而且还邪得不轻。
要死,是被人下蛊了吗?
基地里好像没有能解蛊的药啊。
花队越想越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