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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魔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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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的冬天,冽风席卷起灰褐色的粗砂,刮着划着将士们额间的护目镜片。干燥的寒气使人外露的肌肤皲裂,沙场上,人人都披着厚甲,戴着铁盔,生怕稍不留意冻死在西域干旱的寒冬。
军队行进了许多天,途中不断有魔种突发袭击,花木兰本来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批军人训练有素,斩灭魔种干净利落,然而行径中路途不畅,还是花费了比以往更多的时间。
这日,她坐在马上,遥遥望去,那片黄土大漠深处,只需一日就能抵达了。于是她下令快马加鞭,加快步伐。
正午,悬日当头顶,温度爬上来些,军人们看上去都有些疲惫了,连马都慢了下来。花木兰于是整队休息,搭起临时军营,就地吃点东西,喂喂马匹。
一些人开始忙忙碌碌地生火暖身子,有的拿冻僵的地瓜填了填肚子,准备在灰黄色的稀疏草皮上睡个午觉。
花木兰卸了重甲,凑到一处生起的篝火边,几个军人恭恭敬敬地为她让了块干净点的地儿。
“将军来了,给将军暖暖手。”一个模样青涩的男子见状,马上脱了自己家里带来的手套,递上前去。
“不用。”花木兰推却,问道,“你们都是什么时候入伍的?”
“是!我们几个兄弟是一起被招募的,训练二年余载,还有许多不足……能同将军一起征行,实在是……”见到大名远扬的将军,男子似乎很有些兴奋。
“多大了?”花木兰打断他的话。
“十六。过了新岁,要十七了。”
花木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真该让基地里某个战士来看看。
人家十六岁的铁血男儿已经勤加训练,征战沙场了。
而那只小狼崽子,每天走个路,铠都还要抱着他。
谁家父母这样溺爱孩子的?
算算日子,道长大抵也到了基地,不知道给那中邪之人诊断得如何了。
这一番西行,也没见有人送信。
花木兰笑着摇摇头,心里暗骂着那群没良心的,忽然又想到些什么,正色道:“
说起来……你们可曾遇见过,名叫守约的军人?大概是个新兵。”
几个男子大眼瞪小眼,茫然:“……好像……没听说过。”
其中一位满怀歉疚道:“将军见谅,我们几个,先前终日在城内训练,没什么经验,这还是第一次上真战场呢……”
“无事,我就随口一问。”花木兰不喜欢这种氛围,起身拍了拍袖口的灰,离开了火边。
这些军人都十分畏惧她。她心里有数。
虽说她并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但总不至于完全没察觉到,她的靠近总让很多小兵感到诚惶诚恐,这似乎是一种天然的畏惧。她能够理解。从军多年,她的身上早就带有利落果断的气质,那种无形中的压迫感总是让人很不愉快,也是寻常的事。
再说,她征战四方,名号早以传遍大江南北,新兵看见她畏惧有时候也不是忌惮,仅仅是一种尊敬和仰望罢了。
毕竟,他们并没有长时间在一起相处。
花木兰曾与今上委婉提及此事,隐晦地表示,出征前临时组建起的军队有时不利于指挥把控,希望有自己亲手培养、训练起的一支军队。
而今上不出意外地摸摸胡子,笑着回绝了。
花木兰能明白这其中的难处。如今政权动荡实在太严重,皇帝连各地方诸侯都信不过,长期暗中斗争,更别提给她这样一个声名远扬的大将军操控军队的实权了。
真让她有了一支完全听从她指挥的军队,哪怕虎符需要两枚奏效,起兵谋反都不是什么难事。
早些年其实军方和中央的关系还没紧张到这部田地,先帝在位时,将军都有自己相应的军队,并且有完全的指挥权,只是不过几年各地方将军会对调,以避免势力过大罢了。
然而即使是这样,仍然让富有威望的将军有机可乘,率领一众亲兵直攻长安城。
好不容易平定了战事,先帝当即下令所有士兵由中央管控,统一训练,将军只在战乱时由中央选调,在行军期间对军队具有控制权。
一直延传至今上,这套做法没有改动。
花木兰看着眼前的黄沙,长长叹了口气。
同手下军队不熟练,有时候真的是十分麻烦的事情。
长城守卫军基地中,各个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军,她不与手下军队一同训练,却和这几个其实根本不需要她指挥的家伙同吃同住,于战斗力实在没什么增益。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每日的巡逻需要他们。而且长城守卫军的作战招式其实是同常人不同的,聚在一起也方便训练。
寒风凛冽,吹得人皮肤微微发麻。
在遥远的长城那头,百姓们大抵已经欢声笑语,预备好迎接新的春天了。
那会是红红火火的日子,街头巷尾放着歌,孩童们穿着红衣,脸上挂着笑容,满地的爆竹纸碎同门房前的灯笼相映成趣,明亮的色彩捂暖了冬日的尾声。
花木兰笑了笑,转过身去,想进营子里休息片刻。
突兀地,背后传来尖锐的叫喊声:“啊——”
女将军挑眉,迅速向声音的源头看去——是个军人,在远处风沙中尖叫着,他身旁围满了黑压压的身影,从轮廓上可以清晰看出是一些肉食动物魔种。
她迅速找到重甲,穿上身,风驰电掣般奔跑过去。
被包围的男子卸去了重甲,一身便衣,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脸色极其苍白,似乎只剩了尖叫的力气。他干吼几声,干燥冷冽的空气瞬间灌满喉咙,于是男子剧烈地咳嗽起来,连叫唤都叫唤不出来了。
花木兰拔出长剑,利落干练地解决了几个魔种。可不知怎么回事,本来人迹罕至的沙地间,越来越多的魔种接续而来,这些魔种体格比一般魔种还要庞大,面孔生得粗糙可怕,甚至让人看不清是什么物种。
它们有些满面獠牙,有些爪子长得出奇,利甲上还缭绕着丝丝阴毒的紫气。
怪了。
花木兰从军多年,见过的魔种能有上万个,可就是没遇见过这样的。
简直不像生物。
她拔出另一把重剑,打算一次性劈死几个,却没留意脚下一只蛇形魔种将她的小腿环绕圈住,伸出黑色的舌头,见女将军一身披甲,无从下口,疾速地向上爬行,盘住了她的腰。
花木兰察觉身上有什么异物,低头一看,当即要挥剑去斩断那蛇。
“将军小心!”远处几个军人连忙赶来,就见将军身前那只青面獠牙的巨大熊形怪张开血盆大口呼哧了一声,举起粗壮的大臂就要朝花木兰挥去。
军人慌忙拔刀,向那熊形魔种的臂膀砍去——
然而毫无反应。
刀甚至弯了些。
军人膛目结舌。
好在他的动作让花木兰反应到危险的来袭,及时闪躲过去,却还是被抓伤了右臂。
血淋淋的伤口裸露在西域烈风中,那疤痕疯狂向喷涌出鲜血,内里却呈现出诡异的紫色。
花木兰挥动大剑,朝那熊形魔种的鼻部重重砸去,魔种张开獠牙巨口,恶狠狠地怒吼一声,倒在了地上。
“对付魔种,要留意相应动物的弱点部位。”不再有其他魔种靠近,花木兰喘息片刻,指导道。
“将军!将军你的手臂……”军人脸色苍白,指着花木兰的右臂,磕磕巴巴地说道。
“……”花木兰转头,看见那紫红色的唬人裂口,这才感受到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
“快把将军带回营里!”几个军人叫道,马上有后勤兵抬着担架赶来了。毫发无伤但是被惊吓过度的那位军人见危险已过,终于颤着身子爬了起来,在几个袍泽的搀扶下也进了军营。
“快叫军医!”几个后勤兵大呼小叫着,匆匆忙忙火急火燎的样子。
“没那么夸张。”花木兰不适地坐起身来,“不过伤了臂膀而已,并不碍事。”
话是这么说,她脸上的表情却实在有些难看。
待身边人都离得稍远了些,花木兰抬起一只手,重重捏了捏自己的干涩的脸庞,控制着肌肉不再颤抖。
她再次看向自己的右臂。
那块伤得狼狈的皮肤周遭,被生生撕裂的金属重甲断面还散发着黑色的光泽。
赤手空拳能够打碎金属的魔种吗?
她慢慢呼出一口白气,紧紧抿着唇,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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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走后,花木兰叫住了一旁的后勤兵:“等等。帮我叫一个会写字的过来。”
后勤兵不明所以:“将军,我就会。”
花木兰道:“好。那我说,你写。”
“是!”
…….
半个时辰后,后勤兵寄出两封书信,一封送至长安城皇宫,一封送至长城守卫军基地。
事毕,女将军长舒一口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四处望着想找些水喝。
还没闲下来半刻,又听见某个士兵急切又胆怯的声音:“将……将军!”
那人发疯飞快地跑进营子,花木兰定神一看,是个轮班放哨的兵。
“敌军,敌军就在前方!就在一里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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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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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铠约:我们不是主角吗???戏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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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正文我是磕破脑袋都没想出来回礼写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