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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逃亡 ...
清波映月,柔风微拂。夜色未退,晨露已起。夷水之畔,一行人踏夜而行。
崇秀等人逃出府衙,一路沿夷水直上,行了二十多里,也不知是否出了长阳地界。
前方,一片茂密的树林阻了去路。崇秀回望一眼来路,便毅然走入树林。四人紧随他后。
天色未明,林中犹暗。前方枝杈交错,不见去路,耳畔只听得草虫声声,分外凄切。崇秀也不急寻出路,只一味前行。仿佛要将那诡异之地远远抛于身后。
树叶划过,落至颈侧。林间风微漾。
崇秀骤然停住脚步,手腕一翻,握住一柄寒光。此刻他全身紧绷,似在捕捉空气中的每一丝颤动。身后四人亦止住身形,握紧双拳,全身戒备。此刻只闻林中风声阵阵,倒比那林外更强上几分。
蓦然间,数丈开外的灌丛中,数十个黑衣身影拔地而起,直冲向在场五人。那一瞬崇秀身形跃起,猛地冲向黑影袭来的方向,手中寒光一闪,电光火石间一把尺余长的细锋暴出,“锵”的一声架住最前一人刀锋。瞬间他手腕发力,欲将其手中利刃挑飞,却不想此人刃未脱手,却轻飘飘地飞了出去,直直撞向身后另一来袭者。而那人竟毫无知觉一般,不躲不避,刀口正刺入那飞来之人体内。他脚下却也不停,仍向崇秀紧逼过来。
崇秀未及细想,几人已杀到他身边,他一边招架,一边试图探望齐楚等人的情况。而身边之人忽而改变位置,从各个方向袭向他全身要害。崇秀心中顿时了然。这些黑衣刺客招式单一刻板,若一一应对自是轻而易举。然这些人合力摆阵围攻,攻势更是滴水不漏,便再不容他大意。如此一来,他不由更加担心其它几人的安危。于是迅速与几人过了十数招,便一个纵跃,跳出包围。放眼巡视齐楚等人。
四下里漆黑一片,只闻林中远远传来厮杀声,崇秀料定他们几人已被冲散,便再不犹豫,借树枝之力欲从阵势上方突围。却不知他刚一跃起,就见林中层层树木上瞬间倒挂下数十黑影,一齐出刀挡住他去路。崇秀与他们对了几刀后便发觉这群倒挂者俨然又是一阵。与方才林间地面黑衣刺客摆出的阵法不同,倒挂者位置固定,只是每每出刀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将上方去路死死封锁。那在地面的黑衣人也奇怪,他们并不追击崇秀,只在原地重新摆好阵势。崇秀见无法从上方突围,又低头看了眼地上严阵以待的黑衣人,心中暗暗盘算着脱身之法。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纵身就朝一个倒挂者扑去。果不其然,倒挂者仍然只冲上方去路的间隙作出攻击。崇秀近及他身时,倒挂者胸前突然伸出一刺,崇秀猝不及防,空中侧身避开那刺,左手却握住刺一使力,再次跃上,冲到倒挂者双脚边。右手挥动削铁如泥的寒芒向那双脚斩去。
原那倒挂者双脚均被一绳索缚住,吊于树顶。崇秀一下斩断绳索,倒挂者猝不及防,身子直直向地面坠去,却在未及地面的一瞬间从腰间向上弹出数条钢索,缠于树杈间。霎时,倒挂者又被拉回原位,空中之阵依然完好无缺。
崇秀借着那倒挂者下落又升起的间隙,从阵势的空当之处冲出,落于树顶。刚入林时未曾察觉,立于树顶时方知眼前竟是一片茫茫林海。他四周观望,天色昏暗,已不辨来时方向,也听不见厮杀之声。他收了寒芒,随意选了一方,踏木而去。
崇秀于树梢行了几十丈远,猛觉脚下一沉,此刻所踏之木还未及他借力弹起,便直直坠了下去。他心中暗叫不好,立刻于半空扭转身形,却无法阻止身形下坠。顷刻间只闻树枝噼啪之声,崇秀借枝桠缓冲落地,未伤分毫。待他起身欲行,忽觉背后一阵罡风袭来。他一惊,回身一避,便见一只硕大铁拳擦身而过,拳风所过之处竟撕裂了衣衫。
崇秀定睛一望,只见面前一巨大黑衣身形巍然而立。此人身高过丈,甚是魁梧,一双铁拳捏的嘎嘎作响,似有无穷力量蕴藏其中。方才那株倒塌的大树恐怕正是此人的杰作。
一袭未中,黑色壮汉似不罢休般,双拳再度挥至,紧紧咬住崇秀。崇秀左躲右闪,一边细细观察此人拳法套路,一边思索脱身之计。只见此人虽身形高大,动作却极灵活,拳法看似杂乱无章,却都是至刚至猛的招式。崇秀观察片刻,也未弄清这拳路出于何门派。只见大汉一双拳舞得如千影随行、密不透风,便暗觉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但因他身形庞大,林间障碍又多,拳势无法发挥至极致,所以崇秀才每每才得以堪堪避过。若是硬对上,崇秀自觉没有取胜的把握。而那大汉的招式又以缠为主,难以摆脱。如此下去即使能避过他的攻势,也会因为体力耗尽而亡。
既然如此,崇秀无心恋战。他右手向空中一招,一柄寒芒立现其手。他以刃敌拳,只闻空中叮当作响,寒芒竟不能伤及那双铁拳半分,而那拳刚猛备至,竟震得他虎口发麻。崇秀再不敢硬碰那双铁拳。他避了几避,心中陡生一计。
崇秀故意向身后退去,果然见那大汉一拳直追来。他也不避,只待那拳奔至面前,忽然身形一矮,竟从那拳下绕至大汉身后。而大汉此时拳势已老,难以回转,眼睁睁见崇秀消失于面前。崇秀借此时机提气纵跃,飞身而出,猛地又退了三丈远,见那大汉未回身形,便施展开轻功一路奔离。
林中大汉仍立于原地,发出的右拳停在半空。突然间,他原垂于身侧的左拳向后一伸,猛地射出,如离弦之箭一般直追崇秀而去。
崇秀只听得身后物器破空之声,未及反应就觉左肩上一阵剧痛,一物瞬间扯住他前进的身形。他跌倒在地,只见肩上被一钢爪攀附,六七枚勾型寒刃深深刺入肩头,紧咬锁骨。那钢爪又与三根钢索相连,直通向林间那大汉所在。突然,钢索猛地收紧,急速回拽。崇秀肩上顿时血花飞溅。他抬右手以寒芒猛击钢索,竟不能坏其半分。眼看钢索越收越紧,那大汉的身影也越来越近,崇秀便知现下凶多吉少,虽手上仍不停地拗着钢索,心中却不禁感叹自己征战沙场数载,今日却要葬身于这杳无人烟之地,当真英雄气短了。
杳无人烟?
一个念头突地闪过他的脑海,虽然之前被黑衣刺客围攻时他心中已有些怪异的感觉,此时他突然很想确定这个想法。就在他被拖至大汉身后的一刹那,他猛地从地上跃起,手中寒芒直刺大汉后心,
顿时,他右手手臂一震,只觉如击硬石一般。崇秀那一瞬间心下便已了然。此时大汉右拳已举起,正欲直直向他砸来。
崇秀已无力撤回寒芒,他干脆闭了眼,等着下一刻到来,却没看见此时林间已悄然不觉投下一缕晨光。
大汉右拳此刻正罩在这缕晨光中,一动不动。下一刻,他怪叫一声,伸至半空的右拳张开,亮出钢刃,又握回,反复几次,竟迸发出一阵机簧运作之声。崇秀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声惊起,看见大汉呆立原地,四肢不停抽动。他突然醒悟,立刻拔出寒芒直斩大汉左臂手肘,果不其然,仅数刀下去,大汉手臂便断离。此刻大汉便像突然发疯一般,直直冲进密林深处。
崇秀捡了条命,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全身也跟着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便觉肩头上火烧火燎般地痛。他挪到一棵大树旁靠着坐下,点了几处大穴暂止住血,一面咬着牙,用手中寒芒将钢爪上的利刃从肩上挑出。随后扯下里衣下摆包了伤口。他见左手,肩头伤口血色鲜红,知利器上并未淬毒,又四下仔细听闻一番,见再无甚动静,便彻底放下心来,靠在树下合眼休息。谁知一合眼,倦意便铺天盖地涌来,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待到天光大亮时,崇秀才从睡梦中醒来。他睁眼便见身旁那支异于常人的硕大手臂,便拖过来细细查看。
扯去外层黑布,数层熟牛皮特制的皮肤显露出来,坚固似钢,韧而不脆。崇秀双眉瞬间蹙起,眼中滑过一丝异彩,似惊讶,似迷惑。他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右手,颤抖地划过牛革,翻开……
立刻,他紧紧闭上了眼睛,仰头向后靠在树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膨胀着,似要喷薄而出。
父亲……孩儿终于晓得那一战的真相了……
心剧烈的跳动,仿佛又置身于那片焦土。满目残垣,焦尸遍地,却没有一名是荆门守军。有的仅是漆黑的钢索、几成灰烬的牛皮和胶漆……
耳边,似又响起那老兵的声音。那一战唯一幸存的人。
“……那荆门守将知其不敌,便令弓箭手立于城门之上作掩护,荆门军撤回城内。大帅见其兵败,便要一举攻城……”
“……众将士冲入城内,才发现那荆门竟是一座空城……”
“……城门上瞬间火箭齐发,大帅方知中计,此时城门已被人从外面锁死……”
寒芒落地,手已抚上胸口。
若是那时,自己不贪那一日战功,尽早从江陵转战……或是大哥在桐峡未曾遇上伏兵……父亲,会不会……
抬头望向天空,那斑驳的晨光竟刺得他双眼隐隐作痛。
闭上眼,一缕温热滴下,溅在寒芒上。
***
日已近午,虫鸣林幽,苍苍古木间,一人影穿梭其中。
眼见前面越来越亮,似已寻得丛林出口,崇秀心下略宽,也顾不得肩伤疼痛,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行至尽头,才发现此处为一石崖,崖下亦是一片丛林,林间一条若隐若现的小道,像是被人踩出,复而又为杂草掩盖一般。据正午日头来看,小道大致西北,东南走向。既有道,必有出林之路。崇秀想先下去探视一番,再回去寻那些兄弟。
他正欲探身下崖,突然听到远处隐约传来车轮声。他立刻掉头,隐在崖石乱草后,顺手拨开一条缝,盯着下面的小路。
不多时,只见一队人马由远及近。队伍约二十人左右,平民打扮,护送五辆马车。马车上满载麻袋,像是货物。一行人装扮既非镖队,随身又没携带兵器,貌似是个普通商队。但蹊跷的是这商队不走官道,竟钻这深山老林。崇秀忆起今晨的惊险遭遇,便愈发觉得奇怪。
待商队走远,车轮声渐逝,崇秀这才从崖石上跃下,循着小道走了几步,左右巡视了一番,又朝着崖石上自己来的方向望了望。他大致确定那商队是往他们来时的方向去了,如此说来,这小道……
他突然弯下腰,从道旁草叶上拈起一点白色粉末,碾了几下,又用舌尖轻触了一下,顿觉一丝清咸入口。
是盐?
他又抬首望向商队消失的方向,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崇秀复又翻上崖石,转回林中。刚行了不出半个时辰,便听见前方林中悉唆之声渐近。他立刻转身藏于一株百年老树后,暗暗探头望向那方。
不一会,灌丛中走出二人,崇秀一看,竟是姚百扶着受伤的林寒。他立刻轻唤了一声。
姚百闻声立刻转过头,只见崇秀背靠大树望着他们二人,肩头的血迹已凝了大半。他又惊又喜,竟失声叫出来:
“崇兄?!原来你在这里!太好了!……你这伤?”
崇秀笑道:“无妨!你们二人可还好?”
姚百看了林寒一眼:“我还好,只是林寒伤了腿。”
林寒立刻反驳:“莫夸张,不过扭到脚而已!”说着白了姚百一眼。
崇秀细看了下这二人,果然没什么伤,不由觉得奇怪,嘴上不自觉道:“……可那黑衣人,你们……”
林寒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便接上他的话:“当时我们被围攻,而且四人已走散。那些黑衣人好生厉害,我没招架几下便扭了脚摔倒在地。说来也怪,那些黑衣人在我倒地后竟停止了攻击。我又试着爬了几下,他们也毫无反应。于是我便立刻爬出他们的包围圈,找到姚百……”
听到这里,崇秀心里十分无语,原来竟是这样简单便能躲过。想自己之前竟还上上下下折腾了一番,又差点送了命……早知如此便躺地上装死了。想到这,他不禁笑出声来:
“是了,是了。该当如此……想必那些人定是认为‘倒地即死’的。”
他这话弦外有音,但林寒姚百毕竟未能发觉刺客真实身份,也听不出什么。
“你们二人,可曾见到齐楚,陈西?”
“未见二人……只是……”姚百说到这,望了一眼林寒。林寒接过他的话:
“我们只找到陈西的衣服,未见其人……”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件血衣,崇秀接过一看,果然是陈西的。
崇秀默默望着衣服,双手越捏越紧。三人顿时陷入沉默。
许久,一声清脆的“崇兄——!”打破了三人间的沉寂。只见一人从林间灌木丛飞奔而来,正是齐楚。他冲到三人面前,气喘吁吁地说:
“崇兄,我寻得一条道……由此直走便是岩间一小溪,沿小溪我们定能寻得出路!”
众人见齐楚出现,心里均松了一口气。齐楚虽受了些皮外伤,却无大碍。齐楚见众人脸色沉郁,刚欲问出口,就瞧见崇秀手中的血衣。他立刻明白了一切。
“崇兄……陈西他……”齐楚刚要说,便被崇秀伸手制止。
“此番看来,长阳地界内我们都不能继续呆了。必须尽快离开。”崇秀抬眼深深望了三人一眼。
“然陈西……我们也定要竭力去寻。毕竟未见尸骨,不能定论。……”他望了望姚百林寒,又看向齐楚:
“……我们分头去找。沿途留下标记,若是陈西看见也能寻来。切记,只有三个时辰。之后你们在石溪处等我。”
随后,四人兵分三路,姚百与行动不便的林寒一路,齐楚、崇秀各一路。
殊不知,此时蜀北群山中一个隐秘的小村落,迎来了六位远道的客人。为首的华服老者行至一座简陋的客栈前,抬首向大门上方望去。只见匾额上四个木刻大字:
白云客栈
***
云雾漫漫,绕山不归。苍松翠柏间,一泓碧潭匿于深涧,倒映树影天光。一双美目流连其中,笑意微现,引得丹朱的唇角轻轻上扬。
***
日暮西山,月色微露。潺潺水声不绝于耳,溪谷一片绯红。
一人面溪静坐于石上,背影朦胧。
少时,另一人影从林中奔至溪边。正是齐楚。
“崇兄!你一人在此?他们二人还没来么?”
石上那人慢慢站起,转身望向齐楚,余晖掩映中,他面上神色复杂,又带了几分恍惚。
“你是何人?”
齐楚一愣:“崇兄?怎地半日不见,竟连兄弟也认不得了么?我是齐楚啊。”
崇秀微微一笑:“你若是齐楚,现在便不会站在这里。……你究竟是谁?”
齐楚闻言也笑了:“崇兄莫开玩笑了,不是你说让兄弟们三个时辰后在石溪处碰头么?既然你也在这里……”
崇秀哼笑一声:“我并未让兄弟们于此溪边碰头。至于我本人……正是在此等候那邀我前来之人,不想那人竟真的是你……说!你究竟是谁?!”
齐楚闻言,脸上骤然露出一丝诡异至极的笑容。他点点头,故作惊讶道:“崇兄为何说我非齐楚?难道就凭这相约溪畔一事么?”
崇秀并未答他的话,只道:“其实刚入长阳之时,我便已怀疑四人中有细作。只是虑于敌暗我明,一时无法确认,且此人随时可能致我们于死地。我不能冒这个险,于是……”
“于是你便拿出寻宝图牵制我,以求我暂时不会要你的命。”齐楚插口道,“不错,我在入长阳时,无时无刻不在思索如何取你性命……亏你及时拿图出来将了我一军……崇兄果然料事如神。”
“不敢,我只是料到此次行动若混入细作,必是与寻宝图有关……然家父心细,并未将宝藏所藏之地明确示出,这寻宝图尚待破解。你如此聪明多疑,见到那谜一般的寻宝图,自会疑为那是我父子用暗语绘成,只一时拿来试探你们。若我一死,此图夺之无用。于是你便暂缓了杀我的念头……”崇秀言罢,嘲讽地看了齐楚一眼,“我只是借机赌了一把,没想到真赌对了。”
崇秀叹了口气,望向潺潺溪水,又言:“可是你对我的了解远超乎我的想象。长阳命案一事,我虽不知与你有无干系,但你却知我并非对此不闻不问之人,为免我耽搁行程插手此事,便百般怂恿我等兄弟尽早离开……”
说着,他转过头,对上齐楚阴狠的目光:“那晚,盗姚百短刀的人,也是你吧?……此事发生绝非偶然,若是一般盗匪,怎会不动钱财,只取那所值无几的钢刀?况且那刀藏于枕下,若非相熟之人,又怎会轻车熟路盗得此刀?”
“……那时我已有猜测,这盗刀诬陷,其背后定另有所谋……”
齐楚阴着脸盯着他,目光似要洞穿眼前这人。
崇秀接着道:“你盗了姚百的刀,引我们至府衙,恐怕是早有计划。那时我们若是追入,便会直接落得个‘行刺县令’的罪名;若是我们不追,你也已与那县令撺掇好将人命案一事诬陷到我们头上。无论如何,我们都免不了被关押候审。而且我和姚百如你所愿地选择了后者。”
“你心下明了,诬陷这一罪名破绽百出,那县令难以将我等治罪。但在定案之前,嫌犯必会一直关押在牢。所以那时我便猜测,我等被诬陷,最可能的原因是……长阳城近日必有什么事发生,且此事事关重大,你不想被我知晓,心下着急,所以才出此下策限制我的自由……”
齐楚咧嘴笑了起来:“崇兄,这种事情都被你猜到了。你果然不容小觑。我现在开始幸庆来的人是我了……”
崇秀没有理睬他,继续道:“可你万没料到的是,有人会借机助我等越狱。你情急之下,只好跟随我等沿夷水而上,将我等引入杀机四伏的森林,欲灭之而夺图!”
“非也!”齐楚立刻打断,“崇兄,这你可真猜错了,我并不知此处有埋伏。否则怎肯让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他顺手指了指身上的刀伤。
“况且正如你所说,我现下并非要取你性命,又怎会置你于死地呢?”齐楚说得无比哀怨。
崇秀冷笑一声:“的确,你不会杀我,但并不代表我兄弟不会遇害!……在林中被困时,我见几人被埋伏的杀手四下冲散,便立刻想到了这极有可能也是你的计谋之一……”
他盯着齐楚的眼睛微眯了一下,瞳中顿时杀气暴现。
“依你对我的了解,不杀我又能让我对你言听计从,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以我兄弟之性命要挟我就范!!”
齐楚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之色,他不禁叹道:“崇兄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于是你便用你们兄弟间的暗语将他们调开,独留下自己在此等我……三个时辰啊,他们怕是已经踪迹全无了……”
崇秀冲他摇摇头:“若非你狡诈多疑,一直跟踪我左右,又怕打草惊蛇。我也不至以身为饵,引你现身……陈西在哪里?”
齐楚一晃脑袋:“我不知道,自今晨遇袭便一直未见……”说着他瞥了一眼崇秀,见他面色冷峻,便立刻故作一脸严肃。
“莫非崇兄这般不愿信任于我?”他微叹一口气,“也罢,谁让我之前做下这等有伤兄弟和气的事呢……”
“住口!休要以兄弟相称!你我之间并非兄弟,只是敌人!!”最后几个字,崇秀几乎是咬着牙说出。
齐楚面上竟微微现出一丝遗憾:“崇秀,若非你我二人立场尴尬,我倒真想交你这个朋友……罢了罢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从何时开始怀疑我不是齐楚的?”
崇秀冷冷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江陵……芦苇荡前……”
齐楚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望着他。
“你的确非常了解我,可你却不了解齐楚……齐楚根本没有妹妹!”
对齐楚的惊异之色没有多加理会,崇秀接着道:
“齐楚并不认识云雀,也很少在他人面前说起……想必你对他下毒手之前听到他提及此人,所以才在江边故意提起,借机试探我的反应,却不曾想过此举被我反过来用于试探你……你到底受何人所谴?又为何对宝藏如此执着?”
假齐楚冷笑一声:“说到底,我们也不过互相欺诈罢了……既然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崇秀,你只要交出宝图,将暗语告知于我,我便可以考虑留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他手中寒光一闪,一把锋利匕首顿时亮出。莹莹蓝光乍现于刀锋之上,显是以毒淬成。
崇秀此时也是寒芒在手,蓄势待发。两人均使匕首,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近身缠斗,短兵相接,更是险象环生。转眼间,二人已于溪边崖石上过了数十招。齐楚攻势凌厉,出刀角度刁钻,借刀上淬毒,不求制敌,但求伤其寸许。崇秀则以守待攻,出手稳健,见招拆招。一时之下,竟然谁也无法伤及对方分毫。
数招下来,假齐楚便知崇秀非易与之辈。正琢磨如何下手时,偶然瞥见崇秀肩头有些许暗红浸出,料其肩伤裂开。便在下一回合陡然一收手,翻身跃上一块岩石。似笑非笑望着他。
“崇秀,你且收手罢,你那肩伤甚重,现下绝非我对手。只要你愿意与我行个方便,我便不伤你,如何?”
崇秀望了眼左肩,心道幸好当时反应够快,知道无法避开那钢爪便用左肩接下,若是伤了右肩或它处,此刻连半招也无法与这假齐楚过了。又想到此人夺图心切,又碍于谜图不会伤其性命。思毕,他不怒反笑。
“你这人好生罗唆,若有本事便从我这里抢去。莫非……你怕了我不成?”
假齐楚果然被激怒,他脸上立现一抹狠笑。
“我会怕你??天大的笑话!!崇秀,我好言相劝你不听,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顿了一下,“你若落在我手里,我可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说罢便再次飞身亮刀,向崇秀攻去。
崇秀反手接下他几招,随即四下望了几望。隐隐间,耳边似乎传来微微的隆隆声。其声闷而幽噎,宛若从地下深处传来。他不由得微微露出笑意。
想必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强忍住肩头伤口裂开的剧痛,崇秀抬眼看着面前穷凶极恶的人,脸上神色居然轻松起来。
“你也莫再浪费力气了罢……实不相瞒,那图乃家父一人以暗语所作,莫说旁人,就连我们兄弟也全然不知其含义。我就是想道也道不出啊。”
“少罗唆!!待我拿了你,就由不得你不开口了!”
假齐楚已然红了眼,一抖手,寒光飞闪,招式更加犀利锋芒。崇秀又与他对了几招,却因肩伤所困,避之不及,左手臂上挨了一刀。他顿觉一股麻流顺着伤口由臂而上,想是那毒药所致,不由心惊。瞬间,他飞速撤回寒芒,借势一跃跳出三丈之远,落于一石上。那一起一落加剧了血流,待他落定之后只觉半边身体已毫无知觉。
假齐楚见伤了崇秀,面上得意之色尽现。他站在崖石上,不紧不慢道:
“崇兄莫担心,那锋芒之上乃‘风茄儿’(曼陀罗,普通麻药而已),要不了你性命……你且乖乖跟我回去罢。”说着,他见崇秀不再动,便游戏一般,在河石间跳来跳去,慢慢靠近崇秀。
霎那间,只听一声炸雷响起,溪谷间顿时天摇地动,如万马千军飞驰而来。
假齐楚俨然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呆。他猛地回头,只见溪谷尽头一片雪白奔涌而至,所过之处树倒石翻,甚是骇人。
崇秀脸上闪过胜利的一笑。他要等的这一刻终于到来。
原来早在寻陈西时,崇秀便来此溪谷探查过一番,一来是为了寻出林之路,二来是已对齐楚起疑,怀疑此处为一陷阱,专引他们上钩。结果他未见埋伏,倒见此地乃石灰岩构造,溪流细,谷却深,便料定是由大水所成。于是沿溪流而上,果见此溪源头是由数十个罅隙泉流汇集而成,而且能隐隐闻到空中硫磺之气。他便想起小时候老人说的石岩地带一种名为“时泉”的怪泉。此泉直通地下水脉,由石岩罅缝涌出,随时令和地下水脉变化而变。平日或滴或淌,水势极微,人不易察觉。一旦逢特定时节,地下水脉暴涨,泉水便会冲破岩缝,喷涌而出。若是数眼泉一起涨水,其势可比山洪。且时泉即将喷涌的一个时辰内,泉眼会散出大量硫磺气。崇秀见此处有时泉,便立刻想到一条退路。此前与假齐楚的几番言语缠斗皆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这山洪到来的一刻。没想到眼前的水势竟比想象中还大了许多。
瞬间,奔流的山洪已冲至面前。假齐楚正心惊,却看见崇秀正欲跃入水中。他顿时飞身而起,竟于半空攀上了崇秀左肩。崇秀反手便刺,逼得假齐楚不得不放手。此时假齐楚已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眼看身下滚滚山洪卷着树干,巨石铺天盖地而来,惊慌中只得顺势拍出一掌猛推崇秀,自己借力飞起回到谷边崖石之上,抱定。回首再看,只见夜色中山洪犹如白龙出谷,怒吼奔腾,却再不见崇秀的影子。
***
月上中天,地脉更动。水以为阵,木以为卒。
此时,蜀北一座深山中,一眼细泉涌出岩缝,向山间淌去。
——TBC——
我越写越觉得……小崇同学是个标准路盲,而且是那种迷了路不着急还心安理得随便晃的类型OTZZZ……那他以前又是如何带兵打仗的捏??…………==|||||天晓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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