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人间》岸屿

2、星光坠落02

　　公司给乐队放了长假，尤融将人全领回家，五个人日夜沉浸在音乐、电影和烟酒的海洋里。大梦一场，直醉到十一月中。

　　各大平台头版头条、连着电视新闻娱乐版，仍在狂热讨论演唱会有关的词条，「笙歌和乐」的主题名字，前边永远关联一个“爆”字。

　　休息室被偷拍的视频，曾短暂搅起风波，又被熠晖手可通天的公关团队压下，湮没得无声无息。

　　尤融始终记得，那晚断片前一刻，那个多年前就势同水火的家伙，拿刀抵着他脖子，在他耳边疯狗一般地狞笑，最后冲他吼——

　　“回答我！”

　　“你那些歌，为什么还带着阮笙歌荷尔蒙的味道——”

　　话没能说完，尤融趁断片前最后意识清醒的瞬间，猛力一拳砸断了他的鼻梁骨。

　　“闭上你的嘴，肮脏的垃圾！”

　　“你不配提他！”

　　像被人戳穿了最羞耻、最不堪的隐秘，灵魂都撕裂了…那些深夜喝过的酒、铺满玫瑰花瓣的浴缸，滚烫得将皮肤熏红的热气，醉到极致才能触碰的阮笙歌的脸和身体…

　　这份绝望又眷恋的爱情，是他的全部世界。

　　-

　　助理金琦过来做菜，章野带着新结识的姑娘提前离开，兰博基尼的车尾气都在耍帅。

　　屋子里，周洛和肖一鸣坐在地毯上，捧着茶，激烈讨论什么。珈莲躺着睡着了，像一只骄傲又慵懒的猫，眼梢挂着泪。

　　尤融坐在沙发上，拿细丝绸仔细擦拭一管玉笛，像在抚摸珍重的恋人。

　　金琦态度恭谨，带着关切，“骆哥在来的路上。”他捏着衣角，不太敢看尤融的脸，“我去给你们准备菜。”

　　尤融放下细绸布，指尖眷恋地把玩笛子，缥缈看他一眼，声音很轻，“不用忙了，冰箱里全是刺身，你调好酱料就行。”

　　金琦猛力摇头，一下子急了，“你的嗓子那么金贵，身体也是，我得让你吃热的食物。”

　　尤融指尖的动作顿住，脑子里晃过什么久远而温情的画面，眼眶在一瞬间泛酸。

　　“我想吃糖醋鱼，你会做么？”

　　金琦紧张得憋红了脸，好一阵才透过气来，“我是绵川人，我能做、地道的口味！”

　　尤融眼梢掠过的空气里，生出久违的兴味，“那就去吧，期待。”

　　厨房透出这居所从未有过的人间烟火的生气，食物香味溢了出来。巨大的客厅里，那香味和风融在一起，诱人地抚过每一处毛孔，将潮湿的室内空气也蒸腾得沸腾。

　　菜一一摆上桌，骆屏园踏着雨进屋，他今天过来，是有个重要消息通知尤融。

　　饭桌上，几人坐得很开，骆屏园第一次在尤融面前提及编剧界近年崛起的大神，邱善延。

　　传闻说他才华横溢、富有而俊美，传闻还说，他是同性恋。

　　只不过这人神秘，从不曾公开露脸。

　　尤融其实拜读过他的作品，有一种冷酷而残暴的感觉，跟自己的哥特摇滚有一些相像，甚至更为阴郁。

　　改编成电影之后，画面跟文字一样病态，暴风雨，城堡，密林，蝙蝠和鹰…酒精，火焰，老式唱片机…

　　尤融确实能被那个世界深深吸引，但他目前没有跨界的兴趣。哪怕邱善延现在声名赫赫，像一个业界的神话，能将素人捧成顶流，改写命运。据说他每一部作品，都能为电影圈造神，缔造奇迹。

　　金琦忽然热切地说：“舒柏序就是他一手挖掘和捧红的，一部电影五项大奖，刚出道就跻身一线。”

　　尤融无心八卦，却不经意想起一个视频。

　　那是一条空降热搜，晚上发酵，凌晨消失。是在他参赛的时候，那晚他正和乐队几人一起，在草原上喝酒。

　　视频里，一个醉了酒、疯疯癫癫的年轻男孩，哭倒在另一个男人腿边。男人坐在沙发上，一身高定衬衫扎在笔挺的西裤里，整个人透着矜贵和霸道。

　　视频看不清脸，尤融却像瞬间被击中一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伤心。

　　当时他以为是感同身受的缘故，可后来每每翻看那个视频，总感觉那个西装男人的气息莫名的熟悉。

　　比印象中那人成熟、收敛，确从骨子里是相似的。

　　耳边，肖一鸣正八卦地聊邱善延的同性绯闻，还有他跟新晋影帝舒柏序扑朔迷离的关系。

　　骆屏园的目光却始终定在尤融身上，忽然他问：

　　“这部电影，据说他创作阶段就是以你为原型，不论制作团队还是投资，包括开出的薪酬都极有诚意，你当真不考虑？”

　　尤融放下筷子，总感觉这名字很熟。似乎在很久远的幼儿园时期，有那么一个小疯子莫名其妙闯进教室，将自己抱摔在地，贴脸狂殴过，当时那小孩吼了句什么——

　　“你这个男狐狸精，我要揍死你！我是邱善延，你敢来找我吗？”

　　尤融摇摇头，总归不是很好的记忆。对于幼年的他，甚至是一场灾难。

　　后半顿饭吃得沉默，骆屏园走前只说让他再考虑考虑，不要急着回绝。

　　夜深人静，屋内一片漆黑，尤融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围的水岸，没有半分困意。手机上最后一条信息，是他正式回绝电影邀约。

　　「我拒绝，不跨行是底线，摇滚是我的情怀和梦想。」

　　凌晨五点，金色晨曦温柔地接管了这座城市，驱散夜的空寂。

　　秋日微凉，冷风习习。

　　一个关于尤融的黑词条，像瞬间引爆的重磅炸弹，以全网轰动的方式席卷了整个内娱的头版头条。只差一步，就要舞上法制栏目。

　　熠晖的大厦内，灯火通明。公关团队连夜聚集，严阵以待。

　　会议室里，坐满了眉宇凝重的人。他们都是业界最顶级的精英，脑子里分分钟构建出无数完美方案，拿着令人望尘莫及的年薪，手握四通八达的强硬资源。

　　只这一次，事件爆发得过于猝不及防，这些手眼通天的人也感到束手无策。

　　会议室的沉默被打破后，激烈遍布的交谈声开始侵袭每个角落。

　　黄金公关四小时，房内仿佛悬着一座警钟，正以巨大的轰鸣声，昭示着时间的分秒流逝。

　　精英们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水，撕开了秋季寒凉。多少年没遇见这么棘手的事件，每个人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和人脉。

　　一场精心策划的局，主谋的背景必不简单。

　　普通网友的微博发控诉贴，不归属熠晖的全部媒体人同一时间站出来发声。

　　声声控诉，看似有理有据，带着势不可挡的寒芒，像要将这个被万众瞩目的年轻偶像拉下神坛，受千刀万剐的刑罚处决。

　　词条大喇喇写着——

　　# 天神尤融，曾是法制咖，杀人未遂蹲过监狱 #

　　帖子正文内容是：

　　被你们媒体和粉丝吹捧成神的年轻偶像尤融，三年前在旧仓库，用匕首划烂了我的脸，割断我的声带，毁掉我的人生，窃取我的未来。

　　他是冷血的小偷，偷走我的荣光和梦想。那时熠晖正同我沟通签约事宜，而他只是籍籍无名的阴沟老鼠。

　　那个噩梦一样的晚上，我父亲死于车祸，家族企业被其他股东蚕食，不动产被全部掠夺。

　　我的人生和梦想，一夕之间全毁了，现金流断裂，工作室被迫注销，乐队解散。

　　学校甚至收回了我的毕业证书，摇滚大赛组委会撤销了我的冠军奖项。

　　我的世界成了灰色，绝望得看不到光。

　　后来，我靠工地搬砖艰难度日，只因我的脸和履历找不到正常工作。

　　这浑浑噩噩的人生，无数次我想过解脱，可他却公然出现在舞台上，接受你们所有人的追捧和夸耀。

　　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天使？

　　哈哈…那些个晚上，我放声大笑，我笑这不公平的世界，笑你们被表象蒙蔽的愚蠢的眼睛。

　　他从来不是天使，他是地狱里最邪恶的死神。

　　……

　　发帖人的昵称叫：「苍天饶过谁」。

　　帖子底部配了一张照片，是他血迹斑斑、布满厚茧的手，像垂暮的老人，每根纹路都写满了生活的艰辛。

　　照片背景是凌乱不堪的出租屋，泛黄的墙壁上遍布污浊痕迹，隔着屏幕能闻到绝望、愤怒的腥臭味。

　　会议室里，熠晖两大股东齐晖熠与骆屏园，抱着手臂正吵得不可开交。

　　各大新闻平台服务器，被这爆炸性新闻炒得几度瘫痪，仿佛全世界都在狂热地攫取这疯狂的消息，没有人停得下来。

　　金琦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凑近骆屏园耳边，“骆哥，刚邱善延的助理打电话过来，说邱神愿意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圆桌后面，齐晖熠猛地拍了把桌子，紫檀木桌面被震出厚重的闷响，顷刻间，整间会议室恢复到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的安静。

　　“解决？我看是落井下石吧？很明显，这事跟他脱不开干系，晚上刚拒绝合作邀约，清晨黑料就上了热搜封顶。”

　　齐晖熠眼里杀气腾腾，多少年没人敢这样挑衅他，“如果真有这么大仇，怎么不早点站出来说？尤融又不是今天才出道。”

　　“普通网友有这么大影响力，能让各路媒体和营销号集体联动？”

　　骆屏园心情沉重地摇头否决，却犹豫着没有说话。

　　“但如果幕后是他，那就轻而易举的事。他能把素人捧成神，自然也能把顶流拉下马。”

　　骆屏园摒不住了，“老齐你先别激动，不管幕后是谁，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

　　“四小时黄金公关时间，小金你现在去联系那些合作的媒体，马上召开新闻发布会。”

　　“起码本尊先出来澄清，把态度立住，后续的公关才好做，粉丝也需要一颗定心丸。”

　　熠晖各路大神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尤融正抱着杯子，品着热气腾腾的甜味咖啡，坐在大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惬意地享受日出。

　　晨曦的光线特别美，将枯萎的玫瑰林染得像金色麦田。

　　屋子另一侧朝外看去，那终年浓雾缭绕的古树林，也别有一番蓬莱仙境的味道。闭目一嗅，仿佛能闻见松露的凛香。

　　手机刺耳地响个不停，骆哥和金琦的电话交替出现。尤融放下咖啡杯，将手机解除锁屏，微信消息像鹅毛大雪一样，纷至沓来。

　　章野：「完了，你老底被人掀翻了。」

　　周洛：「别怕，我们陪你一起面对，共存亡。」

　　肖一鸣：「那货绝壁想红想疯了，编的故事俗套至极，我用10个小号帮你骂他，咒死他全家。」

　　珈莲：「亲爱的，我就喜欢你那种狠劲…他人不懂欣赏，我却愿意陪你下地狱。」

　　金琦：「融哥，我信你，你不是那种人，我们在对接媒体，会帮你想办法解决。」

　　最后是经纪人骆屏园，这个亲手栽培他，一路将他引上神坛的人。

　　「接电话，别任性。赶快来公司，记者联系好了，需要你本人召开发布会，其他都交给我们解决。」

　　尤融蹙眉退出程序，切到娱乐平台。

　　逐字逐句读完，他脸上表情一寸寸阴沉，最后，指尖用力捏碎了屏幕，碎玻璃划破指尖，带出一串细细的血痕。

　　“苍天饶过谁么…”再度拿起咖啡杯，将褐色甜腻的液体仰头喝尽，尤融喉间溢出淡淡笑声，透着一抹炙热的癫狂，“真是好名字。”

　　闲散驱车去往公司，尤融罕见地打开敞篷车车顶，任躁动的冷空气，刀子一样削过脸颊和头发。

　　头上戴了一顶深灰色薄毛线帽，身上穿的是墨绿色棒球外套，紧身的黑牛仔裤，包裹住笔直修长的腿。

　　腰上一贯坠着黑色细金属腰链，那是阮笙歌最爱的饰品，通常用途是捆缚他的手腕。

　　耳侧的丘比特之心耳坠，在晨曦下熠熠生辉。

　　帽子遮不住的地方，漆黑的卷发发沿慵懒地覆盖着白皙脖颈，被风吹出桀骜不驯的味道。

　　车里放着阮笙歌那些年唱过的歌，流淌的动感音符，像沙滩上直击人心的热吻。

　　《枕边玫瑰》

　　《周身反骨》

　　《刺猬的真心》

　　全网讨论他性向那阵，阮笙歌嚣张到不可一世，曾用一首炸裂般的神曲《烈火蝴蝶》席卷各大平台，火辣辣地向他表白。

　　音符流淌，宛如汪洋的海，阮笙歌用那低哑撩人的嗓音唱着——

　　“从此踏遍恒河沙漠，地狱尽头囚鸟高歌。”

　　这首歌，尤融第一次听是在音乐学院食堂的大屏幕上，那时阮笙歌刚刚离开。

　　尤融正四处寻他。

　　这首歌是阮笙歌决赛的压轴曲目，只唱过那一次，一战封神，从此辉煌得像一个梦，离他远去的梦。

　　歌名叫《紫色长街》，阮笙歌对他火热表白的众多歌曲中，最让人沉醉的那个。后来，自己生出私心，将歌曲改成另一首歌，《璀璨华灯》，在巡回演唱会作为压轴曲目唱过。

　　他们的灵魂早已交融成一体，就像同一首歌的阳面阴面。

　　听的人不会懂得，唱的人懂了就好。

　　冷风还在呼啸，车速疾驰如风。

　　这城市依旧在每一个晨曦中，迎来忙碌的人间烟火。却无人注意到，高架桥上飞驰的银色敞篷车，里面坐着他们兴奋至极刷手机看新闻的当事人。

　　璀璨、神秘的大明星。

　　摇滚天神，年轻偶像，圣洁的天使，尤融。

　　墨镜下的唇角一路漾着花朵似的轻笑，尤融跟着音乐缓缓晃着腰，像一条惬意的蛇，灵巧，欢乐。

　　熠晖旗下的媒体、各平台合作的媒体，乃至新闻台的记者，已经全部出动。

　　各路大神，用惊艳的智慧，试图在这场旷世风暴中搅动一场漩涡，将风向转移。

　　这些年尤融做过的慈善，被一条条新词条刷到首页。偶有几次去山区支教拍的纪录片，也登上了热搜头条。

　　只那一系列犀利如刀的质疑声浪，顽强得如燎原之火，总也扑不灭。

　　热搜一直在刷新，各平台服务器加派人手，坚强地守护阵地，怕信仰坍塌一样，岌岌可危地维持着不崩裂的状态。

　　不断刷新手机的粉丝们开始在超话哭泣，像害怕梦碎了一样，她们哭着唱尤融的歌，茫然又迫切地寻找组织，寻找知悉真相的人，着急地想为心里的神正名。

　　对家纷纷下场，坐看好戏，偶尔搅动新一波的腥风血雨。

　　吃瓜路人八卦得尤其入迷，各种言论雪花一般铺天盖地，像摧醒这城市的冬天提前到来，等不及一场华丽落幕的暴风雪。

　　「他确实坐过牢，老家这边人人晓得。请问法制咖也能当偶像吗？不怕教坏青少年？」

　　熠晖官方账号，第一时间就这个敏感问题作出强势回应，晒出一份无犯罪证明的文件，还附带报警回执，称工作人员正在收集造谣生事的账号，将一一追责。

　　尤融目光扫过手机屏幕，“唰”一声将车停好，自地下车库的VIP专用电梯，快速沿楼宇一侧上升，俯瞰整个城市的金色霞光。

　　云层舞动，像跳跃的精灵，将湛蓝天空遮得如梦似幻。

　　跃向顶层的途中，尤融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脸，一个皱纹遍布的苍老人脸。

　　抱着手臂从头顶看他，嘴上疯疯癫癫念着：

　　“没得礼貌，没得教养。”

　　尤融轻笑，那是工地上唯一一个关心过他的老头。

　　那时他一身戾气，憎恨世界憎恨自己，而那老头话多又啰嗦，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几句话差点将他说哭。

　　手机屏幕上，雪花还在喷薄，一片又一片。

　　「我爸在工地上跟他共事过，后来他当了明星，我爸逢人就吹牛，没人信他。刚我爸跟我说，这小伙是个好孩子，可怜人，你们不要猜忌他，更别说他。」

　　「他救过我爸的命，我们一家人都感激他。」

　　尤融寒冰一样的眼睛里，依稀浮现一层暖意，像盛开的芙蕖。

　　目光扫过发帖人ID，叫：「改写人生」。

　　尤融浮起一丝笑意，那老头每天收工后就听这首歌，手机音量大的，简直要震破耳膜。

　　这ID确实是他的风格。

　　电梯传来“叮”的一声，好听的机械音响起：

　　“32层到了，即将进行人脸识别，请稍等。”

　　一刻钟后。

　　这位出道即封神的清冷偶像，除了音乐向来惜字如金的神秘天神，挺直脊背，坐在黑压压的媒体面前，戴墨镜，面无表情，冷傲地迎接着无数聚光灯和摄影机。

　　一张俊美如画的脸，周身矜贵的气势，却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身后站着神情肃穆的经纪人，旁侧坐着熠晖的创始人齐晖熠。

　　再往旁边，全是公关界的铁腕大拿，媒体和公众眼里最高不可攀的一群人。

　　尤融轻抬下巴，将好看的下颌角展露于炫目的无数摄影机前，脑海里温柔了一瞬，猛然想起那年阮笙歌送他的那架DV。

　　原本在别墅里珍藏，后来偶然失窃，至今未能找回来…尤融垂睫，微蹙眉尖——可惜了…

　　再度抬头迎接刺眼的聚光灯，尤融嗓音是不带感情的清冷，某一时刻，确实像极了地狱索命的死神。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尤融勾唇一笑，惜字如金地说出结论，也是他成名以后，首次在媒体和公众面前作出回应。

　　身后的骆屏园脸色猛然变了，又迅速调成紧绷的、不留缝隙的状态。

　　整整坐了一排的人，除了尤融，每一个人神情都不轻松。

　　饶是风光惯了，浸染在名利场多年，也没多少这样僵硬的、如坐针毡的时刻。

　　“这就是我的回应。”

　　说完这句，在全场惊诧和震惊的气氛中，尤融潇洒地起身，以摄影机和快门追赶不及的闪电速度，大步匆匆离场。

　　骆屏园不得不装出镇定自若的姿态，坐到尤融前一刻坐的位置上，进行总结发言。

　　“相信这场蓄谋已久的恶性诽谤事件，会在警方严密的调查中，揭开真相。”

　　“届时，熠晖诚挚地邀请各位媒体朋友，能为这位年轻单纯的、被无辜构陷的优质偶像正名。”

　　“他不怕受委屈，他的世界只有音乐，但他舍不得寒了万千粉丝的心。”

　　“这世界需要真相，静候为正义发声的人。”

　　骆屏园起身，连带着整整一排的高层，全部起身，向摄影机和媒体人，诚挚地鞠了一躬。

　　“这是尤融的回应，也是熠晖给公众的交代。”

　　刚一离场，骆屏园火速找到金琦，额角密密渗出焦急的汗，暴雨似地淌下。

　　“他人呢？”

　　骆屏园不光嗓音发颤，到这会，尤融的疯已经超出他能驾驭的界限，他不得不紧急控场，减少一切未知的新的可能性。

　　金琦快哭了，就差没跪下来，说话已经口齿不清。

　　“他、他去了北郊墓园…刚刚就走了，一个人开车去的。现在沐影那边大波的媒体在追过去的路上。”

　　骆屏园一把钳制住他的肩，脸色苍白一片。

　　“快，联系我们的人，全员出动，马上封山！”

　　“算了，我自己来。”骆屏园匆匆拨通电话，“一只蚂蚁也不能放进去，这些媒体就像迷恋血腥味的猫，逮到任何机会，都能将他嚼碎。”

　　团队这会还不知道，一则同样劲爆的新闻，已经在发布会结束的第一时间，登上了头版头条。

　　用海啸袭击长空的阵势，将尤融的相关黑词条和刚刚的发布会回应，压迫得烟消云散。

　　齐总口中那位能将素人捧成一线，亦能将顶流拉下马的邪恶大神，终于势不可挡地出手了。

　　除了骆屏园，整个圈内没有一人，知道这位大神背后的真正身份。

　　只记得他曾写在电影剧本里的台词——

　　“他在地狱等我，而我…就是地狱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