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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沐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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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一群声讨之音,两人这茶都喝得十分别扭,板凳不等坐热便匆匆启程,躲瘟神般的钻进马车。马车夫心领神会的解开缰绳,赶马前行。“爷不必在意,日后,自有明了之日!”
靖炎侧首看向聂晓晴,在她信任的笑容里寻得一丝宽慰。他当初确实没有料到炽连会利用百姓做到如此,一招疏漏,至于惨败。不过以后,他定会加倍赢回。
为了尽量躲避与人群接触,靖炎一行多从郊区小路穿行,偶尔遇见茶馆歇歇脚也并不久留,靖王驾崩一事现在已闹得满城风雨了,百姓的“感恩之声”听得靖炎眉毛都打了结。
“爷,前面小路堵住了,看来咱们得绕路进镇了。”
靖炎微微掀开门帘,前方路口堵着一堆杂石,大小不一,大块的直径达展臂之长,应该是雨天从山上滚落下来的,现在也没别的路可走了,“避开热闹的地点,进镇。”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传来嗒嗒的声响,为了不招惹行人的目光,以免被人认出,靖炎一路上都不曾掀起窗帘,只有聂晓晴不停地掀了帘子张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夫人独自出门呢。虽然明知道要装矜持,但聂晓晴还是忍不住好奇,毕竟是没来过的世界,谁能不好奇呢?何况马车里如此闷热,不透透气怎么受得了啊。“啊,”聂晓晴突然一声低呼,惊得马车夫勒停了马驹,靖炎也讶异的投过目光。
“怎么了,夫人?”马车夫赶忙凑到窗边询问。
“那个......”聂晓晴显然也为引起这么大的动静而尴尬,偷眼看了看靖炎,指指窗外,“那个......凭什么,凭什么她穿那么少,我就要穿成这样啊......”
马车夫和靖炎一时愣住,下意识的朝她指的方向望去。
一座茶楼前,一位妙龄女子在侍从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下来,步履聘婷,淡蓝色的轻纱笼着曼妙的身姿,桃红色的抹胸若隐若现,勾勒出丰满的曲线,抹胸之上,一片白皙。女子的面容用与衣服同色的纱巾遮着,隐隐的看不清轮廓,但只要看周围围护的士兵便可知道,必定又是一代尤物。
“那是蛮族的服饰。”靖炎缓过神来好笑的揉乱聂晓晴的头发,“士兵也都是蛮族士兵。”不过这种时候,难道是进贡不成?他这个王还真是死的“大快人心”啊。
“伏王也太过分了!这种时候竟还进贡女人?”马车夫神情愤恨,差点咬碎一口钢牙。
“罢了罢了,走吧。”
“可是,爷!”
“我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罢了,我们还是尽快......”一阵夏季难得的清风,不经意的再次一瞥,竟让靖炎后悔那千年的守候。
女子的面纱被风掀起,面纱下那绝美的容颜,竟熟悉的可怕......
马车继续向镇外驶去,一路无言。靖炎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呆呆的盯着马车的棚顶;车夫也一直卖力的赶着马车,只是不知为何,手背上隐忍般的暴起了青筋。聂晓晴有些不知所措,更有些不是滋味,最终她还是没能忍住,气呼呼的推了推靖炎,“她......有那么好看嘛......”
“她......呵......没有吧......”
还没有——吧?眼睛都直了还说没有!“那你干嘛......”与靖炎对视的那一刻,聂晓晴才发现,原来他的笑容是那样的苦涩。“靖炎?”
靖炎笑笑摇摇头,把聂晓晴揽进怀里,将脸埋进她的脖颈,沉重的喘息着。
晴儿,你竟骗了我一千年。
“王可是嫌弃我外野女子不懂温文贤德?”大殿之上,女子杏目温润,竟出奇的大胆。
靖炎饶有趣味的打量着这献给他的贡品,身材窈窕、肤质若脂自不必说,周身用三层湖色轻纱裹着,耳畔缀着同色纱巾,直遮到脖颈,只露出香肩在外,似一尊包装上乘的人偶。这是外野献给他的贡品。以为他会沉沦女色吗?可笑。方才,他说了不要。“你是在质问本王吗?”
“小女子不敢。”女子微微屈膝,由于层层包裹,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只不过世人尽道蛮族之人不善,小女子以为王也如此作想。”言语间透着丝丝惆怅与悲凉。
闻言,靖炎神情有些恍惚,耳边回响起母妃总是含泪低喃着的话:“炎儿,母妃是蛮族人呢,为什么母妃是蛮族人呢......”蛮族又有何关系?可笑世人偏执于血统,他一个半蛮族之人竟执掌天下。 “名字?”靖炎无意识的发问。
“晴。”女子抬眸,宛若晴日的柔光,“沐晴。”
“晴......好名字......”靖炎情不自禁的踱下王座,伸手扯掉那恼人的纱巾。伴着一声娇柔的轻呼,一张樱桃小口轻微的开合,两抹红晕在颊边悄悄地晕开,恰似映衬朝阳的红霞。“尤物。”靖炎抬指挑起那尖尖下巴,明知不该却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好,本王要你。”
“王,累吗?晴儿陪你。”
“王,又要彻夜伏案吗?那,晴儿去给你做点心。”
“王,你怎么啦?可有伤心事吗?没关系,晴儿陪你。”
“王......”
“王......”
“晴儿,本王......我累了,你陪我吧。”
无月之夜,刀光剑影。又是家常便饭的行刺。炽连啊,你何时方能罢手,兄弟一场,又何必如此。像是玩笑,更像戏弄,隔三差五,总要来几个刺客,身手倒不是很出众,但架不住人多,总要折腾一阵,扰他清静。王殿守卫如此之严,亏得他有手段,竟能弄得这些人进来。时间长了,他也不杀,打伤赶走便罢了,懒得再搭人命进去。这边左右周旋着,心下还不由得感叹,炽连哪炽连,莫非你还怕我耽误了练功不成,想必这也不过是你夜里的一道下酒菜,寻些乐子罢了。思虑间,已将众刺客全部打伤,拂拂衣袖,准备回房休息。
“哼,下手竟如此疲软,你配为王吗?”一名刺客跪在地上,用刀支撑着身子,出言嘲讽。
又来了,行刺之后是嘲讽,还真是一贯不变的模式啊,炽连啊,这难道是酒后助兴吗?靖炎心下微叹,也不作理会,守卫听到声音,等一下就会来清走这些家伙了,放着罢。
“也是啊,”刺客还不肯罢休,“生母是个疯妇,其子也不过如此。”
闻言,靖炎顿住身形,侧过头俯视地上的刺客,眸子里闪着淡淡的血光,嘴角轻轻扬着,“你若出此言,便不能留你性命了!”言毕,足底运足功力朝刺客的天灵踢去。刺客一惊,急忙向后翻滚避让,作势欲逃。“哦?还有力气逃么?”足下轻点,靖炎急追上去,眼底溢出的光,分明盛怒至极。
拂霞殿。北宫靖炎赐给沐晴,现今的沐妃的住所。
追至此处,刺客竟没了踪影,靖炎不禁气极。但见殿内还掌着灯,又不禁有些疑虑,今晚晴儿不是被王太后召去陪驾了吗?王太后是极喜欢晴儿的,召见了她今夜定会留宿才对,那这殿内......忽然想起晴儿有个习惯,她不在殿内的夜晚,必会命侍女彻夜掌灯、燃香,以熏得满室清香。
殿门口两名侍女执着灯笼守着,见王驾临,皆行跪拜之礼。靖炎正在气头上,也懒得搭理,正欲进门,却闻得左手边一股血腥之气,不由得住了脚。思忖片刻,露出冷冷的笑意。“沐妃平时无聊时都让你们找些什么乐子来打发时间?”靖炎盯住左手边的宫女,冷冷的发问。
“回王,也没什么,不过是扑蝶、女红之类女儿家的东西。”侍女声音柔柔的,恭敬地回答。
“哦?是吗?怎么不是口技吗?”
侍女闻言浑身一震,正欲辩解,靖炎的脚已带着劲风朝她的面部袭来。见已败露,侍女慌忙抬臂挡住,借力撞进屋里。
由于用力过猛,门扉吱吱的呼扇着,靖炎带着残忍的笑迈进殿里。“咦,怎么躲起来了吗?男子之声不是学得很好吗?不再给本王表演一下吗?”靖炎立在门口,紧握着双拳,拳面暴着青筋,嘴角笑得嗜血。母妃的事,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也是最不能接受的!今天这个人不死在他手里,难消他心头之怒!
靖炎隐忍着怒气,扫视着拂霞殿内。殿内根据沐妃的喜好,挂着层层湖蓝色的纱帐,让人心神宁静,倍感安心。不过于此时的靖炎来说,恐怕浇几桶冰水也难以镇静了。
要说在这里找人也并不难,侍女的服色是桃红色,躲在湖蓝色的纱帐中还是隐约可见的。
侍女自知敌不过靖炎,偶尔交手几下便在纱帐中来回躲藏,要说女子身形确实轻巧,几番抓不住正行,靖炎不免更加恼怒。侍女仗着纱帐的遮掩,多次偷袭,靖炎也只能被动的抵挡。
平静了一下情绪,靖炎轻声笑起来,“以为本王拿你没办法吗?天真。”说着双手手腕一抖,双臂各画半弧,十几枚银镖向四周飞射出去,顿时传来一声女子的闷哼。
不对!是两声!
靖炎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殿门口,沐妃双手紧紧抓着门沿,心口处插着一支银镖,鲜血正汩汩的涌出。
“晴儿......”靖炎望着那鲜艳的红,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冲,他不记得晴儿是怎样倒下的,不记得她的手是怎样变得冰冷,只记得他愣愣的站在原地,连目光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