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之遥》丹砂·

4、Chapter 2 南京（2）

　　JS –艺伎
　　到寒假为止，由于去洛龢的次数太多，子蒹把洛龢的门人认了个遍。上到三位掌柜，下到每一个刚入门的新人，乃至洛龢其他的常客，没有她叫不出名字的。
　　一放寒假，她混秦淮便混得愈发猖獗起来。
　　大年三十晚上，苏简之抱着个电脑坐在客厅里陪长辈们看电视，为了等遥处理好苑务得空陪自己，子蒹跑去装备铺掌柜瑾那里下棋玩。好不容易等到遥有空，还没聊着几句，就有门人来唤她回去，说是有仇家上门踢馆。子蒹听完脸色一变，近几日总有人前来相思馆滋事，据说是因为馆里的高层得罪了别的门派，现下用了踢馆两个字，自然是对方准备妥当要来真的了。虽然舍不得遥，但子蒹心知这次不是小打小闹，必须马上赶回去帮忙。遥得知后吻了吻子蒹的额头，吩咐她小心，随后送她回了相思馆。
　　子蒹刚一回到相思馆门口就炸了头，一大群流氓地痞打扮的人把大门围的水泄不通，哪里还有客人敢靠近？馆主姐弟，其余几位执事都挡在门口，掌外务的执事陌正在和那些人理论。子蒹赶紧挤开人群护在两位馆主身前，握住大馆主紫衣的手以示抚慰。
　　两派争执先是由私事而起，说到相思馆的门人在任务里抢了对方的猎物不归还也不道歉，事实真相也无从考据——游戏里的任务大多都要组队配合完成，如果是一个人就能胜任的小任务，多半也没有什么丰厚的奖赏，但相思馆里却没有任何人承认对方的说辞。子蒹相信自己门人的诚信，那么就是对方故意编排了。
　　关键问题是，对方来人混杂，而且好多人穿着马甲故意乔装，根本看不出来历是什么。与陌理论无果后，那些地痞打扮的人开始口出恶言，骂得越来越难听，最后甚至说相思馆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的腌臜地方，伶人们都是娼妓，更有甚者，说相思馆涉嫌私下提供非法服务以获取经济利益。门人们怒极之下几欲出手，都三番四次被紫衣和陌拦下了。
　　“对方是来寻仇滋事，我等岂能失之方寸，先发违和？当息事宁人为上。”紫衣私底下落了命令，门人也不好违背，有出言不逊的，尽量小心赔罪或是干脆不理。
　　可惜来闹事的人不像是愿意平息干戈，一闹就闹了三四天，搞得整个服务器都人尽皆知。为了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相思馆决定让几位管事每天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密切注意这些人的动向。因为苏简之在放寒假，又习惯晚睡，自告奋勇要值凌晨的班。
　　这样一来，苏简之好几天都没空去洛龢找遥，加上被来踢馆的人搞得焦头烂额，家里人都觉得她脾气特别暴躁。
　　这件事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星期，最后以一种两败俱伤的方式结束。原因是对方见上门闹事渐渐失去效果，相思馆的熟客该来的一个也没有少，于是找到一批玩魔兽的技术宅来黑相思馆，搞得整个服务器都瘫痪了一天，惊动到梦回秦淮游戏公司，把两家门派都禁封掉以示警告。
　　相思馆被封后，门人们聚集起来统一更换新号，重建了一个红豆馆。
　　重建门派的第一天，把手上工作处理完后，子兼第一件事就是去洛龢找遥。半夜轻车熟路的来到他书房，他果然坐在桌前查账。子兼悄悄走到他身后，弯腰抱着他的肩：“好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有点。”
　　虽然答案是肯定的，但那人就丢下这么两个字，苏简之隐隐有点失望。
　　“既然想我，怎么那么冷淡啊。”
　　“呵呵，今天的流水账有点烦，不是故意冷落你的，抱歉。”
　　即使他们在游戏里并不是情侣，甚至子兼也算不上客人，但遥永远是这个温柔如水的样子，才让她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沉迷。
　　他的话像风一样吹散了苏简之起初的失落和这几天的焦虑，有股暖流缓缓从她心底流过，取而代之。苏简之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一个自己都不敢想象的请求：“遥…我想见你，可以吗?”
　　“见我？”温文尔雅的当铺大掌柜关掉清帐的窗口，专心和她说话：“你是说真人？”
　　“嗯…”那句话刚打出去苏简之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太鲁莽，这个要求太不合理。
　　过了半天遥都没有回应，苏简之心想果然不该提这个，把他吓跑了。她正在后悔说出去的话没有办法收回来，私聊的对话框里载入了一张小小的头像。
　　“没有现成的照片，给你看个头像吧。”头像下接着弹出一行字。
　　苏简之大喜，凑近屏幕仔细去看那张小得模糊不清的头像，倒吸一口凉气：“你是女的？”
　　网游里挂异性马甲的人多的是，遥的人设是男性，苏简之从没深思过他真正的性别，一直默认他就是男的，直到看见这张头像，被吓了一大跳。
　　“人家说长得女性化的男生都很好看，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夸奖我？”
　　他很少打那么长一串字，唯有自夸的时候不吝言辞。苏简之看完之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好像是挺秀气的，不过头像太小了，看得不清楚。”
　　“改天找到照片再给你看吧。”
　　说到这里，苏简之也从电脑里翻了张照片传给他：“那我也给你看看我的样子。”
　　“确实是美人。”对方看完照片后如是评价。
　　苏简之对自己的外貌一向很有信心，此时见遥依然一副惜字如金的样子，几丝失落又浮了起来。
　　“对了遥，你是哪里人啊？”
　　“梦回秦淮夜，秦淮河边人。”
　　“不想告诉我呀…”
　　“我不是告诉你了么，我是南京人。”
　　“哦…那…我有机会去找你，可不可以？”
　　“看缘分吧。”
　　每天上线见不到他会着急失落，下线之前必定要去洛龢和他说晚安，有时撞见他来相思馆找枭心里会不舒服，这些明明都是开始在意一个人的表现。但不知是因为心里还有一个地位不可动摇的席尊，还是苏简之压根就不相信会有网恋这回事，她迟迟没有意识到遥已经慢慢融入她的生活，成为她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她对遥的眷恋源自于那个人与她奇迹般的契合，又或者他的爱好和知晓的东西实在太广泛，广泛到苏简之每提起一件有兴趣的事物，他都似乎对那样事物分外精通。
　　在苏简之中学的尾声，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真实的人物，像他的出现一般悄无声息的占据了她大部分的视线。而包括遥在内的梦回秦淮，逐渐抚平了她由于席尊离开而产生的迷惘和忧伤，成为她除了高考之外最为重要的主题。
　　得知遥在上海上大学之后，和家人闹得不可开交的苏简之决定大家各让一步，终于和父母达成了一致妥协。她同意放弃文学专业，志愿上乖乖填写了外语学院，但不是去北京，她要去上海。
　　对于苏简之的成绩底子来说，考上外语学院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高三上半年荒废的学业在遥的一句“要是高考考得好，我就带你在上海玩”的鼓励中迅速补了回来。对自己感情总是后知后觉的苏简之，为了早日见到洛龢当铺大掌柜遥背后神秘的真实身份，在高三冲刺的最后一百天，几乎没有再在梦回秦淮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