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仙界》玉知

5、第 5 章

　　【化生池周围不祥，所以上神给它换了个地方。化生池里生灵千万，全部要移迁。】仙侍一边抱胸与我闲谈，一边用仙法擦洗着水缸。

　　【全部迁移？这不容易吧。】我想。化生池里面生灵无数....很多不过刚刚生出灵智，不能够被扰动，还有一些正在要紧的时机...也不好轻易离开。

　　【你懂什么，流止上神要做的事，还没有办不成的。】仙侍拎起铜壶给我添了点仙液，脸上眉飞色舞，透露了对流止的敬畏与崇拜。

　　【是。】这一点，我赞同。

　　【你这形魄看起来凝实一些了，不像前阵子，好像风一吹就散了一样，让人心惊胆战的。】他做完事，斜靠着柱子和我道。

　　我也看了看自己，长叹了口气，【虽然逃过一劫，可是再修成人形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你也是倒霉，这才刚出化生池多久啊，我再给你浇点灵液。】

　　【谢谢了。】

　　他不在意的摆摆手，同情道，【毕竟同宫为仙侍，不必多说了，而且你这遭遇也太坎坷了。】

　　【我也没有想到。】这一遭可以说是飞来横祸。我心想，是否与我逆转时空有关？不知何时，殿内的气氛陡然就变得不一样了，再朝上看，原来不知何时上座已多了一个人。

　　【上神。】仙侍行礼道。

　　【退下吧。】

　　【是。】仙侍噤若寒蝉，退下。

　　****
　　【今日上神的伤如何了？】我例行着每日一问。尽管他看上去诸事顺遂，却总要再多问一句。

　　【你管得太宽了。】或是嫌啰嗦，他看都不往这里看一眼。

　　我静静道，【上神是风越宫的主人，我是风越宫的仙侍，自然最关心上神的神体。】

　　望着他，我颇有些怅然若失，经过这一次大难，没有其他收获，大概只是知道了他是如何讨厌我。

　　这样其实也好。
　　他对我冷漠冷淡，甚至是讨厌，我反而失却了得失心，不再对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句话而惴惴不安，也不会再小心翼翼，担心自己会让他不高兴。我甚至有些破罐破摔地想，反正我又不是为了讨他欢喜才来的。他的高兴不高兴，其实我不应该如此放在心上。想明白了之后，我也不再纠结了。想什么说什么。等同于坦诚相待了。

　　【闭嘴。】他翻开书简，轻轻道。

　　【是。】我不再说话，躺在水底，百无聊赖地看向水面，深觉三千年前的流止脾气真的不好。

　　不过转瞬我把心神放到另一件事情上。之前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意外吗？还是谁要杀我呢？如果是有预谋，那人又是为什么要杀我。

　　可惜流止不愿意理会我，不然他应该知道。没想到才回到现在没多久我就落的这番田地，别说是保护流止了，估计自己的性命也悬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修成人身了。

　　我想着流止之前给的书，里面的术法能更快增长修为，结合自己在三界游荡的那些年，有的一些修炼的心得，入定便格外地容易简单，心法练习也格外得心应手。

　　满室渐渐有了清泠的气息，令人心神宁静，神体自在。

　　流止看了一眼寂静无声，只有法术光芒闪烁的水缸，【倒是很勤奋。】也很有天分。

　　只可惜，心思太散了，总是有旁的念头在身上。不算赤忱。

　　修炼之时，源源不断的灵韵溢出，让人灵台洁净，流止眉目逐渐舒展。他翻看书册，却渐渐出神，即便是三十三重天，也不是时刻清静的，而现在，只要幽泉在，便可以净化周遭，这一项天赋的确比其他部族，甚至是一些神兽族有用。

　　流止感到气息平和，周身神力运转愈发通畅。他不再任由思绪发散，翻着手中的术法书，把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来。手指在半空挥动，一道道轨迹在眼前划过，又倏忽消散。而每一次失败，流止看上去也并不焦躁，而是心平气和，平平常常地继续下一次施法，只有一双眼睛越来越锐利。

　　夜近半的时候，大殿寂静无声，突然他指尖层层叠叠的金光闪烁，如波纹，如海浪，原本上神刚锐的仙力渐渐柔软，变得如同水一样，却又和普通的灵池水不同。流止唇角上挑，原本正襟危坐的姿势变得放松下来。他活动了下手腕，然后将灵力注入到桌上的清水中。

　　水面平空泛起了灵雾。

　　流止端起那水杯，细看里面浓稠的灵液，蹙了一下眉又舒展开，【虽然与以往不同，但也足够化生所用。】

　　他眼神从缸上掠过，【这幽泉倒也奇特，她所化之水，竟然不能用仙力通过术法转换。】

　　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流止随手将所创的仙法化为法阵刻录在茶杯上，然后传书给风和。

　　人来得很快，不过刹那，风和已静立下方。

　　【上神。】风和叉手行礼，禀告道:【三刻前，化生池已迁移到新址。】

　　我在半睡半醒间，魂魄随着水波飘荡，然后兀然听到这样一句话，陡然脑子清醒。我挣扎着浮上水面，扒着缸壁想要听得、看得更清楚些。

　　只见流止随手给风和递了一个茶杯。

　　里面盈盈的水荡漾。风和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神情恭敬。

　　？？？？？
　　我，
　　不是讨论化生池的事情，怎么大半夜的流止，还请仙官喝茶？

　　就算怜惜仙官办事辛苦，那茶杯模样如此熟悉，质地温润，适宜把玩，明明是流止自用的，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茶杯给风和沏茶？

　　然后只听他开口，【杯上有法阵，放在化生池里，每日放些仙石进去，育化灵液，供化生池生灵所用。】

　　【是。】风和小心翼翼的接过杯子。

　　原来还是为了公务。我心里疑惑蓦然消散，靠着缸沿点头打盹，心里想，流止，深夜还在为一众未化形的生灵奔忙，不愧为天界尊位，自掏仙石助仙灵化形，果然胸襟不凡，不滞于俗物。与我多年前认识的人，一模一样。

　　【待池中生灵修成人身后再按照在化生池内所呆时日，偿清仙石。】他又道。

　　【是，属下会做好记录。一定不会错漏一笔。】风和面色了然，心领神会子。

　　【下去吧。】他点头，表示满意。

　　咚。我头撞着缸，即使是魂体也感觉到一阵疼痛。

　　下一刻，我悄悄地扳着手指，怎么也算不清自己之前在化生池里呆了多久，至少千年打底吧，一刹那竟庆幸自己早已化了形，不然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还清流止上神的债务。

　　重点是，我现在一颗仙石都没有。

　　【你在做什么？】有人突然问到。

　　【算账。】

　　我一抬头，看见流止犹带疑惑，如莲花般的眼睛。

　　【我在想，若是我现在是化生池里没有化形的生灵，出来后要还上神多少仙石。】

　　【你同情他们？】他淡淡道。【天下生灵，独行其道，且仙界万事有章程，有法度，如果全需要我来救济，我又能渡得了他们到哪一日。】

　　我，【我狭隘了。】

　　流止冷目低垂，俯瞰我道，【还是你认为你现在用的养魂液不需要还？】

　　我，至今身无分文，也未得挣钱法门，不由讷讷道，【是，不过是要还给秋曜上神吗，从他处讨来的养魂仙药？】

　　流止冷冷嘲道，【若非以风越宫的名义，你知道秋曜上神的门往哪边开？】

　　他说的很对，我泄气，大概这笔账归属于眼前这位上神了。【是。知道了。】

　　【上神去过了化生池，知道是什么灭了我的形体吗？】索性债多不愁，我顺便问道。

　　【当日的情景，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他反问道。

　　我努力回想，却一无所获，我真的不知道是何人何物欲要置我于死地，于是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

　　【我去过你出事的地方，化生池旁什么都没有。】他眼眸深沉，看了我一眼道。

　　【连上神都没有发现？】我倒吸一口气，心里惴惴不安，不自觉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或许我以后，恐怕轻易不能出风越宫了。】

　　【为何？】流止听闻此言，不知为何，面露不悦，眉头浅浅地皱着。

　　我心知要取我性命的不是寻常的力量，我在能够自保之前一定要低调，最好的办法是和前些日子一样，在流止的庇护下不外出。【风越宫有上神在，安全无虞，若是真有人要害我，我也不害怕，可是在外面却难说了。】

　　【如果因此就自闭宫中，连在外行走都不敢，生与死有何区别。】他言语极为苛责，很是看不惯的样子，这是他很少出现的情绪。

　　我不明所以看着他。

　　流止冷哼一声。以往他知道，旁人心志不同，自然想法殊异，他几乎不会去管闲事，可是这幽泉也太懦弱了些，人妖魔仙，无论何族，不谈天分修为，胆魄气概、自强独立皆是立身之本。如今这幽泉，竟是丝毫胆气也无，恰是他最反感的一类人。

　　可是，这又与他有何干系？不过是日后将她调离宫中，不见不烦罢了。

　　等他离开回到坐榻处，面色已经恢复到了平静冷淡。

　　我突然感觉到，虽然已然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是没想到流止上神还会更加讨厌我。。

　　我突然想与他解释，却又不知道能和他说些什么。

　　想了半天，我对着他的方向，认真地道：【我，是绝对不能死的，我有一个心愿，至少至少要活三千年。】

　　【三千年？】他突然笑了，很轻微，又轻轻摇头，不知道是不信，还是似乎突然发现与我闲谈是浪费时间。不过是一时的笑话，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又或者，三千年对于上神，对于他来说，可能就是一场梦，一弹指。传说有位上神就一睡五千年。普通仙人，年岁也远超于此，他或许觉得可笑吧。

　　我，努力解释道，【上神，三千年就足够长了。你看我这才出化生池就差点没了，可见三千年也是一个很久很久的数字了。】

　　【那希望这三千年，你能在宫中好好修习，三千年后，能凭自己走出去。】的确只是个孩子。胆小怕事，却又茫昧无知，流止想。

　　虽有些谄媚奉承的恶习，但是希望她日后能改正。

　　【是。】我点头，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