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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他会是夭夭假扮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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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这小子,搁在桶上的手臂咋那么白那么细呢?脖子咋那么修长呢?
那张脸惊讶地转过来看着他,许是被热气朦胧了的缘故,普普通通的一张脸,竟然显得有些妖娆起来,娘儿们得很。
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又湿润,跟那雪地里蹦跶的小鹿的眼睛似的,让他心里有些不得劲儿,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姜盈注意到他的视线,下意识就要将手臂浸入水里,转念一想又顿住了,这样做岂不显得欲盖弥彰?反倒容易引起怀疑。
索性继续大大方方地搭着,白眼一翻,“将军,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踹门,你咋就不长记性呢?”
萧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大男人怕啥。”
转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水灌进嘴里,翘着二郎腿坐下。
见他竟然还坐下了,姜盈有些慌了。
“你刚要说什么?今天在宫里怎么了?”
萧沛将心里的那一丝异样压了下去,将宫里的事讲了一遍,重点是从裴谡那里赚了三千两银子。
姜盈的关注点却是在雪糕被下毒这件事上,心中一阵后怕,同时又感到庆幸。
幸好她在萧沛进宫时给了他一颗碧玉丹带上,不然雪糕岂不就被毒死了?
“将军,这得亏我给了你一颗碧玉丹,不然你今天就要被扣上一口大锅了。听说那只叫雪糕的猫是裴谡的心头好,它要是被毒死了,你可就要倒大霉了。”
萧沛也不反驳,“你说的没错,所以你手里还有碧玉丹没?再给我一颗,不,三颗,免得我哪天又被人陷害给谁谁谁下毒,或者被人下毒。”
姜盈又翻了他一个大白眼,“你当碧玉丹是大白菜啊想要就能有?”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所谓碧玉丹,就是她用绿珠“产下”的碧玉籽,和着面粉捏成的丸子罢了。
而三年过去,绿珠寿命到头,已经永远地离她而去了,所以她手里的碧玉丹是用一颗少一颗。
“那颗碧玉丹可是我祖传下来的,耗费了无数珍贵药材才炼制出来这么一颗。”
萧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没有就没有吧,今天这事多亏了你。”
姜盈伸出一只手,手指朝他勾了勾:“所以那三千两,是不是也有我一份?”
萧沛立马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你慢慢洗,我回去补个觉。”
姜盈吁了口气,她就知道,一提到分钱他保准跑得比谁都快。
她也是没想到,堂堂湛王,先帝唯一的嫡子,玄武军中的战神大将军,竟然是个死抠门的穷鬼。
他日常想得最多的不是如何打胜仗,而是从哪里搞钱。
每次打完仗收拾战场处理战俘时,他都是跑在最前面的,生怕战场上遗留下来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
经他手处理过的战场,那就跟被犁过三遍的地似的,连块铁皮都不剩。
就连那些尸体都被他扒得精光,保证不放过任何一样有用的东西。
所以在外人眼里萧沛是威风八面骁勇善战的玉面战神,而在军中,呵呵,他的形象早就已经碎成渣了。
当然了,鉴于他这么死要钱都是为了给战士们提供更好的待遇,一众将士心里都对他很是敬重。
他带出来的兵,个个都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在军中的那两年,连她这个惜命的人,都常常会有一种战死沙场的冲动。
从浴桶里出来,姜盈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去找萧沛了。
说要补觉的人,却在凉亭里喝酒。
见她来了,他抓起一坛酒丢给她,“陪我喝几杯。”
姜盈稳稳接住酒坛,拔掉木塞,也没用酒杯,而是豪迈地对嘴吹。
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口,一抹嘴巴。
看她这不讲究的样儿,萧沛觉得自己先前真是鬼迷了心窍,竟然觉得她像女人。
这小子有哪一点女人了?
“将军,你见着皇,先帝没?”
“我见他干嘛?都死了一个多月了,就算天冷,又用冰镇着,尸身也不知道变成啥样儿了,我怕看了做噩梦。”
在战场上见惯了死人的大将军,竟然说怕看见一具腐烂的尸身做噩梦。
姜盈眼眶猝然一酸,心中被浓浓的愧疚击中。
到现在她依然不后悔杀死皇帝,但是……
萧沛:“死的是我爹,你哭什么。”
姜盈:“我哪里是哭,明明是被锅子里冒出来的热气熏着眼睛了,这热气净往我这边飘。”
低头夹了块翻滚的豆腐送进嘴里,不防烫得舌头都要炸了。
古人诚不欺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萧沛看她烫得直伸舌头,表情幸灾乐祸:“赶紧喝口酒冰一冰。”
这边两人在亭中喝酒夜话,宫里,裴谡却是早早就睡下了。
这是他的习惯。
有再大的事都得等到明天再做。
时间一入夜,他就要躺到床上,尽快入梦,和夭夭“约会”。
已经有近一个月没能在梦中见到夭夭了,他怀疑是梦缘石失效了。
若是真的如此,以后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怀着深深的担忧,裴谡在安息香的作用下,渐渐睡着了。
清晨,裴谡在失望中睁开了眼睛,又是没能见到夭夭的一晚。
雪糕趴在他头顶打着呼,他起身将它捞过来,手覆在它的肚皮上,它的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皮毛透出的热度让他心中的戾气消减了几分。
披上外袍,裴谡坐到窗下,默了两卷道经。
乾一来报:“司主,陆百随湛王进宫了。”
司主之前嘱咐过,一旦陆百有什么动向,就及时来向他禀报。
裴谡搁下笔,去了清元殿。
到了殿门口,恰好和湛王一行遇上。
姜盈看着迎面走来的裴谡,三年过去,他已经完全是一个成年人的样子了,身上再没有了丝毫青葱少年气,有的是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气势。
穿着一身青色的常服,衣襟扣到了最上面,连脖子都遮住了,让人十分想扯开来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估计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裴谡骤然朝她看了过来,姜盈忙垂下眼睛。
萧沛冲裴谡点点头,友好地打招呼:“裴司主,真巧啊,你也来给先帝上香?”
若是情况允许的话,他说不定还会附赠一个善良的笑容。
无他,这位可是大财主,他得跟他打好关系,这样才能从他手里抠出更多的钱来不是?
裴谡微一点头:“湛王殿下。”
目光落在湛王身后较矮的随从身上,心头忍不住悸动了下。
眼前这个陆百,无论是性别、样貌,还是身形、步伐,都与夭夭大相径庭,但他就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感。
他会是夭夭假扮的吗?
姜盈心跳加快,裴谡是认出她来了吗?可她自问并未露出什么破绽。
不过认出来也不要紧,她就是要裴谡认出自己来。
只是这速度快得有点超出她的预料,她准备好的招还没放出来呢。
裴谡走近两步,“这位就是献上碧玉丹的陆百将军吧?昨天若非你的碧玉丹,我的猫恐怕就不在了,多谢。”
郑重地朝她行了一个谢礼。
姜盈诚惶诚恐地拱手回礼:“王爷言重了,在下只是将军手下的一名微末小将,担不得‘将军’之称,至于那颗碧玉丹,能救下您的爱宠,是在下的荣幸。”
说到这里她看了边上的萧沛一眼,“况且您昨日已经付了足足三千两给我们将军,买下那颗碧玉丹绰绰有余,王爷不必再记挂在心上。”
萧沛看着这两人礼来礼去的,不耐再看下去,亲热地搭上裴谡的肩膀,揽着他往殿里走,“裴司主,我们进去吧。”
裴谡不动声色挣开他的胳膊,与他拉开距离。
作为随从,姜盈和陆千自然没有进殿的资格,就在外面候着。
姜盈走到台阶下有阳光的地方,靠在栏杆上晒太阳。
脚下忽然有个东西蹭过来,她低头一看,对上了一双蓝莹莹圆溜溜的大眼睛。
这是……雪糕?
三年不见,它居然胖了这么多!比从前肥了好几圈,双下巴都出来了,不知道还以为是一只小猪呢。
可见这几年伙食有多好。
姜盈蹲下来熟练地撸起了猫。
雪糕显然还记得她,或者说记得她的气味,即便她变换了容貌,它也认得出她来,乖乖地任她撸。
“听说你昨天吃肉干中了毒,差点就丢了小命?”
黑历史被揭,雪糕委屈又不忿地冲她叫唤,好像在控诉她。
“好啦好啦,都怪坏人太坏,连这么可爱的猫猫都害,简直丧尽天良,才不是我们雪糕贪吃,对不对?”
雪糕:“喵呜~”没错,就是酱紫滴。
小皇帝一进院子,就见平时对他爱答不理高冷得很的雪糕,竟然趴在一个陌生的大哥哥脚边任他撸,还露出了柔软的透着粉的肚皮,叫他又惊又羡,还有几分酸。
当眼角余光里出现一抹绣着龙纹的明黄衣角时,姜盈一抬眼,一个穿着小号龙袍的小男孩站在面前,面颊微鼓地看着她。
她忙向他行礼:“陛下。”
原来这就是那位捡漏小皇帝,看起来还蛮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