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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皇帝驾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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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迷魂香的效果下,黑衣人首领毫无灵魂地出卖了背后的人。
“皇上。”
皇帝?
她都已经“死了”,皇帝为什么会让人来杀她?
还是说,她易容成的模样,恰巧和他们的暗杀对象撞脸了?
没有这么倒霉吧?
于是姜盈换了个问法:“皇帝让你们杀的人是谁?”
“妖女姜盈。”
姜盈大惊,她什么时候成妖女了?
这么想着,嘴上也就问了出来。
“谛听司前些天得到消息,姜盈没死,而是易容成了一个男子,带着裴司主到群玉楼寻欢作乐,还拿着吃剩的食物进、入了画卷中,这不是妖女又是什么?皇上下令命我等务必要将其彻底斩杀。”
姜盈听得脸都青了,感情她和裴谡之前在群玉楼的所作所为都被人发现了!
可是这不应该啊,当时房间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黑衣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群玉楼明面上是青楼,私底下却在做买卖消息的勾当,每一间房间都设有‘密眼’,通过密眼可以窥探到房间内发生的事情,谛听司的人偶然买下了这个情报,得知了此事。”
姜盈:“……”
她爹的,是她大意了。
现代那些酒楼还有人安装窃听器监视器呢,古人怎么就不会了?
虽然古人技术不高端,但是人这种生物不论古今,骨子里都有种窥探欲。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唉,现在再后悔也没用了,她进出画卷的事都被皇帝知道了,也难怪他会认为自己是妖女,要置自己于死地。
“我明明已经易容了,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谛听司开设的当铺收到了你当掉的珠宝,而那几颗珠宝都是贡品,记录在册,到宝库司一查,便知那些珠宝原是皇上赐给裴司主的。
“顺着往下查,谛听司发现裴司主将御赐的珠宝秘密制成了一顶凤冠,而那顶凤冠不出意外就在姜盈手里,如此一来,当掉宝石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妖女姜盈了。
“再通过这几天的暗中观察,我们确定了你就是姜盈易容假扮的。”
姜盈:“……”
万万想不到,几颗宝石在宫里竟然是有编制的,一追本溯源,就查到了她头上。
姜盈看了眼迷魂香,只剩下一小截了,
赶紧对黑衣人首领道:“回去后你们就对皇帝说已经将姜盈杀了,她死之后尸体变成了一张美人皮,你们将美人皮烧了,灰尘也扬了。”
迷魂状态下,她的话会深深根植于他们的记忆中,即便他们清醒过来了,也不会察觉到不对劲,比催眠还厉害。
“是。”
姜盈正要让他们回去,忽然想到什么,命令道:“把面罩都摘下来。”
一群黑衣人整齐划一地摘下了面罩,露出来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
姜盈视线迅速扫了一圈,将其中长得最帅的那个点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乾六。”
姜盈从商城里买了只傀儡蛊,滴血认主后将傀儡蛊给乾六种了下去。
作为谛听司培养的暗卫杀手,乾六自然是无父无母没有任何挂碍了,长得还帅,不正符合“恩公”人选吗?
而且他还是来杀她的,她利用起他来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旋即她又买了一只枯龄蛊交给黑衣人首领,“找机会悄悄给皇帝种下去。”
枯龄蛊,中此蛊者会频繁头痛,最少三月,最多三年就会毙命。
看个人身体素质和意志力。
她这个人平时是很善良的,只要别人不动她的命。
既然动了,那就得做好被她反噬的准备。
皇帝又如何?难道就能随意定人生死了?
起码在她这里是不成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皇帝只有死了,她的任务才能继续。
否则一旦她以“姜盈”的身份露面了,就会迎来皇帝铺天盖地的追杀,到时她还怎么跟裴谡在一起?
迷魂香已经燃到了底,姜盈对黑衣人下令:“去吧。”
一群黑衣人嗖嗖离开了。
林中只剩下姜盈和乾六两人,她仔细打量了他两眼,刚才只是一扫而过,觉得他是一群黑衣人里长相最出挑的,现在再看,果然还是很帅。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肤是小麦色,虽然比不上裴谡,但也是个难得一见的俊朗男子。
“从现在起,你叫陆千。”
乾六,六乾,陆千。
陆千低头应道:“是,主人。”
姜盈心下掠过一丝古怪,“不要叫我主人,以后就叫我……陆百吧。”
在皇帝死掉之前,她原先的计划没法展开了,既如此,她就得给自己安排一个新的身份。
陆千、陆百,一听就是兄弟俩。
暂且就和陆千充作兄弟在外行走吧。
*
宗人府,不知名的偏僻小院。
本就不大的一方院子,围墙却建得高高的,使得住在里面的人有种被困在井底的憋闷感。
不过再如何憋闷,三年过去,也都已经习惯了。
今日天气不错,出太阳了,阳光难得照了进来,张婉容趁机将衣物被褥等拿出来清洗晾晒。
又将萧潜抱出来放在屋檐下的躺椅上,让他晒晒太阳。
萧潜瘦了许多,而张婉容在这三年里成长了许多,已然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伯府小姐,变成一个能提能扛的全能妇人了,能轻松将萧潜抱进抱出。
萧潜手脚筋俱断,是个不折不扣的废人,吃喝拉撒都要人帮忙,她一开始和他一起被关进来时,只觉得天都塌了,崩溃绝望不能自已。
但再崩溃再绝望,哭过之后还不是得继续活下去?
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磕磕绊绊,到后来的熟练自如,麻木认命,现在,她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了。
有时候甚至还能苦中作乐一下。
往好处想,现在的日子也不是很坏,虽然要照顾萧潜这么一个废人,但他什么都不能对她做,这一点让她很是安心。
还能陪着她,让她不至于太过孤单,她就当是照顾一个大号的婴儿了。
关键他还比婴儿好带多了,不吵不闹的。
这里虽破落,但也清净,她也不用整天去琢磨别人的心思了。
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全不用动脑子算计什么,她竟有种整个人都解放了的感觉。
洗完衣裳,张婉容起身抻了抻腰,仰头就看见墙角那株柿子树上挂着的一颗颗柿子。
等到这些柿子半青不红的时候就可以摘下来了,放在窗台上让日光将其晒得红彤彤的,剥掉薄薄的一层皮,里头是满满的橙色果肉。
轻轻吮一口,柔滑清甜的果肉就融化在口腔里了。
光是想一想,她就觉得口中生津。
萧潜见她望着柿子露出的那股馋相,不禁扯了扯唇。
张婉容转头看见他那副表情,一下子就猜出他在想什么,“你在笑话我?”
萧潜:“没有。”
张婉容:“笑话就笑话吧,想想也的确可笑,以前我哪儿会馋柿子吃啊。”
便是西域塞外传进来的奇珍异果摆在面前,她也只略尝一尝罢了,不肯多吃,怕吃多了甜的长胖。
萧潜眸光晦暗了一瞬,是啊,以前他们什么山珍海味吃不着?如今竟为柿子这种寻常果子而垂涎。
傍晚,张婉容将晒得蓬松柔软的被子抱进屋里,铺好床,出来将堂屋里坐着的萧潜抱到床上。
“我去做饭了,你有事就叫我。”
张婉容点燃一盏灯,将他没看完的一本书放在他面前。
萧潜虽然四肢俱废,连笔都捏不稳,但给书翻页还是做得到的。
他倒不见得多喜欢看书,只是如今看书已是他唯一能做的消遣,总比干躺着什么也不干要好。
在她即将走出房间时,萧潜忽然道:“柜子里有一包柿饼。”
张婉容步子一顿,惊喜回头,“真的?”
快步走到柜子前,打开一看,最上面那一层储物格中,果然有一个油纸包。
她踮脚拿下来,打开来,里头整整齐齐躺着四叠红润油亮的柿饼,每一个柿饼上面都覆着一层雪白的糖霜,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吃进嘴里有多甜了。
每一叠有四块儿,加起来就是十六块,可以吃好久了。
自从有一次撞见萧潜和下属会面,她就对家里时不时冒出来一些新鲜东西的事见怪不怪了。
萧潜曾经好歹是宁王,经营了那么多年,即便被圈禁了,手底下的人也不至于都跑光了,还剩下那么几个忠心耿耿的也不稀奇。
这些人自然不会让主子的日子过得太差,时不时从外面偷渡一些东西进来。
若说皇帝完全不知道这事,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是念着那一丝父子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由此,张婉容也跟着沾了光。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会心甘情愿地伺候萧潜。
不然就靠着外头十天半个月送来的那一点米粮,她怕不是早就饿死了。
如今有了萧潜下属的接济,她好歹还能偶尔尝到一点肉味。
张婉容拿了一块柿饼,将油纸好生包好放回去。
她到厨房将一块柿饼切成了八块,用盘子盛着端进来,柿子的切面软糯晶莹,里头的橙色果肉似要流淌而出,这样摆在白色的瓷盘里,怪好看的。
吃着以往不屑一顾的柿饼,张婉容品出了一点幸福的味道。
“你看这柿饼的颜色,和蟹膏像不像?要是哪天能吃到螃蟹就好了。”
螃蟹性寒,以往在外面母亲是不准她多吃的,关进来这里三年,她连螃蟹腿儿都没尝到过。
萧潜瞥了她一眼,“你倒是会得寸进尺。”
“啪啪啪!”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张婉容心头急跳了下,和萧潜对视了一眼,忙去开门。
不一会儿张婉容带进来一个内侍。
那内侍萧潜认得,乃是杨公公认的一个干儿子,也随他姓,在禁中被唤作小杨公公。
他怎会来此?
小杨公公叉手朝萧潜行了一礼,抬起头来时眼眶红红的,哀声道:“殿下,皇上他老人家……驾崩了。”
萧潜搭在膝盖上的手抽搐了下,闭上了眼睛。
张婉容脑子里嗡了下,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如遭了一记闷棍。
三年前皇上看着还很年富力强,这才不过三年,如何就……
要说多么悲痛倒不至于,她只是过于震惊,下意识朝萧潜看去,却见他闭上了眼睛,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小杨公公拿袖子擦了擦眼角,“奴才来,是奉了皇上他老人家临终前的口谕——”
张婉容立刻面朝皇宫的方向跪了下来。
萧潜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小杨公公继续道:“——解除宁王的圈禁,恢复其爵位。”
萧潜垂首谢恩:“儿臣,谢父皇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