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伤天使》何乐儿

4、四

　　天使的提示，只到此为止。
　　沉琰仰头看着眼前的高楼，阳光直直刺入眼睛，沉琰抬手挡在额前，微微眯起了眼。
　　天使，是真的存在吗？还是，这一切，又都是只是自己的幻觉？
　　子纾，他就住在这里吗？
　　住在这，只有全市最有钱的人才会住的地方。
　　以前从未了解过，子纾，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着什么样的家庭，而他又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他对子纾，完全空白。
　　就像对现在的自己，也是一样空白。
　　太可怕了。
　　子纾……
　　沉琰低下头，影子就在脚边。
　　进去吗？还是……
　　原来，尹沉琰也会犹豫。
　　为什么不进去？都已经走到这了。
　　沉琰抬头，天使，就站在面前。
　　我……有点不安。沉琰笑：如果他不喜欢我，如果他是故意躲着我，我该怎么办？
　　这都是要你自己去争取的，你不亲自问他，你又怎么会知道？
　　沉琰想了想，点点头。
　　谢谢。
　　天使挥翅离去。
　　沉琰重又抬起脚，脚步缓慢的走进那幢高楼。

　　装饰得梦幻透明的高级公寓，刚从旋转大门走进，沉琰立刻感到自己的渺小。
　　进进出出的，都是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
　　偶尔走过的几位女子，也都是说不出的高雅尊贵。
　　子纾……
　　沉琰犹豫着，慢慢朝管理室走出。
　　“骆子纾？我们楼里没有这个人。”管理员翻了翻名册，很肯定的回答。
　　“是吗？”稍稍的有些失望，沉琰叹了口气：“麻烦您了。”
　　正要离开，却又听见管理员的声音：“骆子纾？是不是一个大学生？”
　　“是的！您知道吗？他是不是住在这？”沉琰激动的样子吓了管理员一跳，他惊讶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是住在这，不过登记的户主不是他。”
　　“那是谁？”
　　管理员狐疑的上下打量他：“你问这做什么？你们认识吗？”
　　“我……”沉琰知道此时的自己不能迟缓，他很镇定的回答：“我是骆子纾的同学，因为他这段时间没去学校，现在要考试了，老师特地让我来看看，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哦？是这样啊……”
　　“您看，这是我的学员证。”沉琰急忙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蓝皮本，递到了管理员面前。
　　管理员很仔细的翻着看了遍，终于放心的把学员证还给沉琰。
　　“我也觉得奇怪，这段时间，的确没有看到他出来。”管理员也显得有点担心：“他就住在十六层的1610，喏，你坐电梯，出了门左拐便是。”
　　“好的，谢谢您！”沉琰只差没给他嗑头，激动得连连鞠躬。
　　“啊，不……”管理员摆摆手，颇不好意思的笑了。
　　从管理室出来，沉琰便迫不及待的冲到电梯前，好不容易等来了一部电梯，沉琰脚一抬就跨了进去。
　　“十六层的1610……”沉琰一边念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块不断跳动的显示屏。
　　同乘的人都好奇的打量着他，沉琰的脸红了脸，退到墙边。
　　子纾，和你住的，是谁？
　　那个人，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吗？
　　子纾，我一定要听你的解释，不管你愿不愿意见我，我都一定要听你的解释！
　　电梯门开，沉琰咬牙踏出。
　　子纾，子纾，子纾……
　　在心里不停的念着这个名字，沉琰觉得自己快到发疯了。
　　直到自己确实站到了这扇雕刻着牡丹图案的金属门前，沉琰才知道自己的心脏跳得有多么猛烈。
　　慢慢抬起手，把手指放到一个突起的红色按纽上，沉琰的心，已跳到了嗓子眼。
　　闷闷的心跳声，激出了沉琰一身的汗。
　　子纾，终于，要见到你了……

　　“没带钥匙，不像你的作风。”子纾的声音不冷不热，沉琰扶着门，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怎么不进来？还是你只是回来看我还在不在？”
　　沉琰捂着胸口，指尖一片冰凉。
　　房里再没声音，沉琰关上门，偌大的客厅昏暗无光。
　　“昨晚你太拼命了，我今天全身都在疼。”
　　子纾的声音，从里间的卧室幽幽传出。
　　沉琰的大脑“嗡嗡”作响，他张开嘴，粗重地喘着气。
　　“子……子纾……”从喉间发出的声音，连自己听了都觉得陌生。
　　为他开门的子纾，虽然很快就背过了身，但沉琰还是看到了，在那个白皙的身体上，清晰地留下了无数咬痕。
　　只穿了条米色睡裤的子纾，在昏暗的房间里，浑身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沈音，你今天不上班了？”
　　“子……纾……”沉琰走到卧室门前，卧室里，更加黑暗。
　　“沈音？”子纾也发觉了，他试着问：“沈音？是你吗？”
　　“是我，尹沉琰。”
　　刹那的沉默。
　　子纾惊愕地看着沉琰，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沉琰？沉琰？真的是你？”
　　沉琰没有回答，只盯着他赤裸的上半身看。
　　子纾惊醒，慌忙从地上捡起一件睡衣穿上。
　　“沉琰……”子纾系上最后一粒扣子，再抬头时，他已走到面前。
　　“你和谁住在一起？”
　　沉琰的目光，直直穿进他的眼里。
　　子纾低下头，捏紧了衣角。
　　“看着我回答！你和谁住在一起！”沉琰粗暴的抓起子纾的手，大吼道。
　　“我……”子纾涨红了脸：“沉琰，我……”
　　“这就是原因吗？这就是你不想见我的原因吗？骆子纾，你回答我！”沉琰发狠的喊着：“你回答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骆子纾！”
　　“沉……沉琰……”子纾咬着唇，泪水夺眶而出。
　　“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是他比我有钱？是他比我有本事？还是他比我更爱你？骆子纾，你告诉我！”失控的沉琰犹如一头发疯的猛兽，他把子纾推到床上，用力撕扯着他的衣服。
　　子纾没有回答，任他的手指抓伤自己的胸脯，任他的欲望无情的发泄在自己身上。
　　沉琰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会给子纾造成多大的伤害，他只想发泄，他只想把这段时间所抑郁的感情全部宣泄，他的眼里只有骆子纾！
　　疯狂的人，疯狂的吻。
　　疯狂的世界，疯狂的欲望。
　　天使悲哀的站在床边，她的泪，慢慢滑落。

　　等到喘息停止，汗水干透，这个房间才重新归于平静。
　　子纾蜷缩的身体，冰冷得没有温度。
　　沉琰捂着头，坐在床边咬紧了牙。
　　尹沉琰，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简直，禽兽不如！
　　“子纾……”沉琰转过身，轻轻推了推子纾。
　　子纾没有动静，他捏紧了手指。
　　“子纾……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对不起，我……”沉琰的声音淡下去：“我只是太想你了，我太在乎你了，我……”
　　“你走吧。”子纾冷冷的声音传来：“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子纾？”
　　“走吧，尹沉琰。”子纾翻身坐起：“不必再说了，我不想听。”
　　“你……赶我走吗？”沉琰注视着他，笑问。
　　子纾没有回答，光着身下床。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就没必要再问我‘为什么’。我是和一个有钱的男人住在一起，并且已经住了两年了。”
　　“子、子纾？”这个答案，也许并不震惊，但亲自听他说出，沉琰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他是叫‘沈音’是吗？子纾，为什么？”沉琰也站起：“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不需要了。”子纾背对着他，瘦弱的身体轻轻颤抖：“是你看错了人，是我对不起你，你走吧，沉琰，我没有那个资格接受你的‘喜欢’。”
　　“子纾……”沉琰伸出手：“你转过来，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说。”
　　子纾转过身，目光寒冷如冰。
　　“是我对不起你，尹沉琰，你走吧，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是我对不起你，尹沉琰，你走吧，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沉琰默默重复了一遍，微笑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子纾却不笑，冷冷的回视他。
　　“子纾，你，说什么？”
　　子纾仍是没有回答，唇边勾起了一丝残笑。
　　沉琰挎了，他看着子纾，呆呆地笑了。
　　“再见。”子纾再次转身离开，绝决得彻底。
　　“子纾……”沉琰伸出手仍停在半空，他抽动嘴角，似笑非笑道：“怎么又是‘再见’？子纾，不要再开玩笑了，这一点也不好笑，子纾……”
　　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沉琰缓缓放下手，脸上的笑容，深得可怕。

　　为什么那么冲动？
　　沉琰抱着头，没有回答。
　　我以为你会很冷静，我以为你能理解。
　　沉琰还是摇头。
　　沉琰，你还是个孩子。
　　沉琰抬头，对她笑。
　　天使，你告诉了我很多事，我也确信，你确实存在。
　　我一直都是在人类身边，只是能看到我的人太少。
　　我该感谢那场车祸吧。
　　天使转过身：我也是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忘记了。
　　是么……是我，太冲动了吧。
　　是我，错了吗？
　　你们都没有错，错的只是那场车祸。
　　那个时候，我回头了吗？
　　错的，只是时间。天使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你们没有在同一刻回头，当他转过头，你才回头。
　　那么，就是我错了。沉琰用力扯了扯自己的头发：错的是我！是我不该横穿马路！是我不该那么迟才回头！是我，是我！都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天使，闭着眼在默默祈祷着。
　　嘲笑我吧，是我先选择了这条路，是我让自己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是我自以为他也会和我一样，是我自以为他也喜欢我，是我自以为他的心里没有别人！天使，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你也认为我是个笨蛋吗？你也认为我们会没有未来吧？
　　祈祷声逐渐清晰，沉琰安静下来，慢慢滑跪到地上。
　　祈祷，真的有用吗？
　　真的有神吗？神真的能听到我的话吗？
　　天使……
　　沉琰，来祈祷吧，就像你能从死亡中活下来一样，祈祷你们能有个完美的未来吧！
　　沉琰闭上眼，跟着天使一起，开始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