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离人暝

3、三、

　　（Ⅲ）所惜白头所憎远，旧诺空成真。且将一腔温柔意，化作枝头风。

　　次年四月，冲田总司因病重暂离队至千驮谷调养。

　　千驮谷很漂亮，四周寂静而辽远。偶尔有鸟鸣声传来，总司便侧过头细细地听，清脆婉转的，犹如天籁一般，不沾世俗。

　　多数时间辗转于病榻，精神好的时候总司会披了外衣到屋外走一走，空气中不带一丝血腥，溢满了泥土的芬芳和青草淡淡的清香，早晨的时候会有雾，四散萦绕着，总司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有时拿一本古籍细细研读，杯中花茶的香气清冽而悠远。

　　空闲的时候越多，便越发会思念着什么，

　　只有思念着什么，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一个寒冬过去，总司在某一天早上惊异地发现樱树枝头绽出了第一株小小的花苞，庆幸着自己又熬过了一个四季轮回，心中莫名的有着惆怅。

　　那一天总司在树下站了很久，脑中一次次地回放在新撰组的生活，平善亲和的近藤局长，高傲凌厉的土方副长，冷若冰霜的斋藤队长，和自己关系很好的左之助和新八，还有便是那一张恍若隔世的容颜。

　　咳出的血溅在樱树干上，斑斑驳驳，总司明了，自己残破的身体，怕已经是到极限了。

　　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求生欲望，

　　还想再看一看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真的是很想很想。

　　四月间，总司来千驮谷满一年。土方和倏来探望过一次，一对璧人般的身影，总司弯起唇笑，带着沉沉的落寞和离别前感伤。

　　总司发现他们眼中都多了些什么，悲伤也好，痛苦也好，都一一刻入心里，就算这里隔绝了一切血雨腥风，总司也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视为珍宝的同伴，应该已不在了吧。。。

　　他们未曾提及，自己就不曾过问。

　　不想揭开他们的伤疤，也不想给自己心中重新留下伤口，让这一切只停留在可能，说不定的阶层上，总司笑着，却觉得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要怎么笑着说永别。

　　落日西坠，金色的残波像雾霭一样覆盖了一切，土方和倏起身告辞，总司便坐在榻上目送他们离去。

　　那人浅棕色的长发在风中轻扬而起，羽织下的身形纤细而不失挺拔，一切都恍若初见时的美好与惊艳。

　　总司目送着倏一步步踏入余辉，周身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房间里则是一片残阳褪的黑暗。总司瞬间有一种阴阳两隔的绝望之感。

　　是的，阴阳两隔。

　　他踏进了一片灿烂的光明，自己坠入万劫不复的黑暗。

　　有温润的水珠自眼角滑落，宛如珍珠一般晶莹。

　　总司明了，这一次，

　　便已是诀别。

　　亲爱的，你可曾看见，

　　那些隔过黑暗的花与水，

　　就在彼岸。

　　一个月后，

　　明治元年5月30日，

　　新撰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病故，时年26岁。

　　窗外，最后一瓣樱花被风卷下，带入不曾望尽的远方。

　　END BY 神田悠
　　2010-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