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离人暝

2、二、

　　（Ⅱ）沧海有泪几人见，萍草本无根。一谢再谢却为谁，鲜花付枯藤。

　　染血的丝帕被丢在一边，总司直起身，被鲜血染红的两瓣唇异常的妖艳。看着自己手上的斑斑血迹，总司轻颤了一下，继而自嘲的弯起唇笑了笑。

　　『怕是活不长了呢』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想法越发的强烈起来，满满的充斥了整个心间，不似一般尖锐的疼痛，而是一种持续的，不容忽视的痛感，像是钝了刃的刀在心尖上来回划动着，没有流血的迹象，却让人饱受煎熬。

　　是的，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煎熬。

　　伸手取过一旁的加贺清光，拔刀出鞘，细长的刀身在月光下闪耀着凛冽的寒光，总司将手指搭在刀身上，冰凉的触感沿着指尖一路向上，直冲脑际。总司忆起年少时，从拿起刀的那一瞬起便已决定要平静的面对死亡，自己背负了太多人的生命，满手血腥，总司明白自己也不会死得安宁，但日子久了，另一种想法开始在心中翻腾叫嚣起来。

　　不要死，不能死，我要活下来，

　　我想活下来。

　　淡然的心境被冲击的粉碎，一地碎小的碎屑闪烁着尖锐的光芒。

　　总司开了门，靠在屋外的栏杆上。雾气迷茫浓重着，湿润的触感伴着旋起的风拂过耳畔，扬起的发轻柔地落下。

　　『不进去吗？外面风大，总司。』淡淡的残梅香飘过，在日渐温暖的空气中被勾勒出一丝香甜。倏在总司身侧坐下，望着暗蓝的天际，声音飘渺沉浮在耳旁。

　　总司低头，看见倏松松束起的长发和雪白的羽织，下摆在地下铺开了一些，月光在表面流动着，泛着润泽的光芒。总司弯起唇，一如既往地笑了起来，是一种与内心的错综复杂截然相反，温温润润，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没关系的，吹吹风，清醒一下。』

　　『是啊。。。清醒一下。。。』长长的睫如同小小的羽扇上下扑闪着，倏无意识地接过总司的话，低声轻叹着。

　　总司坐下，而后埋下头不再说话，月亮在流动的浮云中时隐时现，黑暗一丝丝地靠近，周围树影婆娑，在地上舞动着怪诞的形态。

　　肩上忽然一沉，浅浅的呼吸扑在颈脖间，总司浑身一僵，视线向下一扫，便扫到了倏精致的侧脸，狭长的眼合上，睫羽轻颤『呐，总司，我困了。』总司一怔，继而略带不安与羞涩的勾起唇。

　　生活永远不会给予她的子民完整的幸福，上一秒还是如蜜的甘甜，下一秒便是贯彻心扉般毒药的苦涩。她在这种游戏中乐此不疲，把那些寄她以希望的人们撕扯得支离破碎。

　　总司背过身，手掩在嘴上剧烈地咳嗽着，有温热的血顺着指缝缓缓流下，一滴滴溅落在木制的地板上，鲜红的光泽恍若来自冥界的曼珠沙华。

　　被猛然推开的倏立在月光之下，看着那个蜷缩在一旁，身形单薄，剧烈颤抖着的背影，眸中闪动着变幻莫测的神色。

　　进入新撰组十年以来，倏早已看惯生命的消亡，内心中被称为恻隐的东西早已不复存在，只要是任务，无论是老人抑或是小孩他都可以挥刀砍下，一地鲜红的血，混合着他们绝望的嘶喊，倏会觉得这样的景象很美，散发着黑暗和堕落的气息。

　　但总司不同，他是倏相处十年的同伴，是一种家人的存在，是一种千丝万缕的羁绊。

　　倏蹲下身，撩开总司散落的长发，用丝帕小心翼翼地拭去他唇边的血迹。

　　『我去找副长，你进屋好好休息吧。』总司看着倏起身远去的背影，在唇边绽出一丝苦笑。

　　呐，明明早就知道他喜欢的人是土方副长，但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心底依旧痛得清晰。

　　是出自对自己的怜悯，还是那一份未决的爱恋？

　　无所谓了，

　　反正，

　　都已经毫无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