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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浠沅神山 ...

  •   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驶向涴京西郊。

      马车里,坐着忧心忡忡地花浅芳,暗自盘算的秦蔚雅,若有所思的田永安,心不在焉的单若水,沉默寡言的莫欣灵,滔滔不绝的莫欣巧,以及雀跃不已的田永宝。

      “我说,要是你们一个个都愁眉不展,神仙见了也会不高兴的!”唱了许久独角戏的莫欣巧抱怨道。

      “凡事去拜神的,都因有事相求!愁眉不展是应该的!”莫欣灵总算是回了句话。

      “可我们主要是游玩而不是拜神啊!不是吗?大堂嫂!”莫欣巧不服气道。

      “想拜神的就拜神,想游玩的就游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秦蔚雅笑道。

      “大表嫂,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花浅芳依旧愁眉不展。

      “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先在这里躲一阵子再说!”秦蔚雅低声道。

      车队缓缓行至浠沅神山下,转而沿着官道路上山,奔向山顶。又走了一个多时辰,车马已不能前行,停了下来。

      秦蔚雅一下马车,就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宽阔笔直的石阶路,通向顶峰宏伟壮丽的神殿,路两旁栽种着葱郁的古树,笔直的树干撑起舒展的枝叶,就像迎宾的仪仗队。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尊仿佛穿梭于云间的白玉石像。难得的是,即使距离这么远,石像眉宇间的祥和之态,依然令人观之静心。

      因为并非拜神日,山上的人并不多,所以不必担心闲杂人等来骚扰。霍管事先行上山,安排拜神的相关事宜,秦蔚雅等人紧随其后上山。

      越接近山顶,越能看清眼前的建筑,外围墙有两人多高,绿墙黄瓦,正中高大的山门上,赫然挂着“浠沅神祠”的牌匾。进入山门,是一片宽敞的广场,右手边有一座较小的飞鸿殿,正中则是壮观的浠沅神殿,

      众人先进入浠沅神殿进行参拜,而后霍管事竟然带着祠主一同出来。秦蔚雅这才知道,原来成国公府是浠沅神祠的主要捐助者之一,每年不算参拜时的布施,光固定的香火钱就有五万两银子。要知道,一百两银子就可以让一个五口之家丰衣足食地过一年,五万两可算是个天文数字了。

      看到门外有求签测字、卜卦算命的地方,莫欣巧十分感兴趣,想去凑热闹。秦蔚雅便命人护着她们过去,只留下花浅芳和自己一起随祠主到后院。

      由于浠沅神祠供奉的浠沅江神是女神,所以祠中出家修行的皆为女子。只是这里出家修行之人不必剃度,只是素颜素衣,在秦蔚雅看来是舒服多了。

      秦蔚雅向祠主说明了来意,希望能让花浅芳以出家为名,在这里暂避一段日子。祠主非常体谅她们的处境,答应这段时间会全力照顾好花浅芳,并亲自领她们到所居的客房。秦蔚雅万分感激,让霍管事再布施一万两的香油钱,祠主道谢离开。

      “芳儿,我会晚些回府,明天一早再告诉二姨娘你要出家的消息。今天晚上,你就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秦蔚雅含笑嘱咐着,花浅芳勉强撑起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明天早上我会想办法绊住她们,先过来看你!万一遇到什么事,那时候一定要告诉我!”秦蔚雅眼光一亮,心中已经在盘算了。

      花浅芳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以为是关心自己,点头道:“大表嫂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要多小心才好!”

      秦蔚雅又嘱咐了许多,花浅芳一一答应。

      直到傍晚时分,成国公府的车队才离开,只留下花浅芳一人目送他们远去。此时夕阳的余辉洒落在大地,浠沅江神的白玉石像披上了一层金光,绚丽夺目,令人神往。花浅芳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不急着回到祠中,反而想趁此机会四处散散步。可这一散,就走到了后山。

      正值深秋,风清气爽,不是有落叶飘落,让人倍感萧条。花浅芳只顾贪恋欣赏美景,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的墓地。正疑惑身在何处,忽然听到人声,不由循声而望。

      远远的,就看见一名中年妇女,一袭白衣,高挽发髻,仪态端庄优雅。她在一对墓碑前默默祝祷,敬上一柱清香,似有拭泪之举。

      旁边一名丫环为她披上披风,劝道:“夫人不要太伤心,天寒小心着凉!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那妇人闻言点点头,拜别墓碑后离开。

      花浅芳等她们走远了,才道墓碑前,只见一块墓碑上刻着“慈父周建勇之墓”,另一块墓碑上刻着“慈母周陈春萍之墓”。其下祭品丰厚,香烟缕缕。忽现一点银光,花浅芳俯身一看,竟是一支雕工精细的珠钗。料定是那位妇人遗落之物,她急忙捡起,去追赶那妇人。幸好那妇人并未走太远,花浅芳一路小跑,终于赶上。

      “夫人,这是否您的珠钗呢?”花浅芳微喘着递上珠钗。

      妇人见此,抬手一摸发髻,讶道:“哎呀!真的掉了,多谢姑娘!”

      花浅芳正要答话,忽然几道身影从树后窜出,手持刀斧,将三人团团围住。

      “哈哈哈……”为首的大汉挂着猥亵的笑,凑上前来,“今天真是好运气,刚有人送来了五百两银子,又碰上了三个美人儿!别怕,乖乖跟大爷回去,保证好好待你们!哈哈哈……”

      “你等无非是求财,墨儿,给他们些银两!”那妇人镇定自若地吩咐丫环。

      被唤作墨儿的丫环掏出几锭银子,刚要上前,为首的大汉就笑道:“原来还有银子?人我们要了,银子也自然是我们的了!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几个人扑了上来。墨儿一见形势不妙,回臂从背后抽出一对鸳鸯刀,迎上前去,一人战住四人。那为首的大汉却向花浅芳扑来,眼见避无可避,花浅芳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在那恶汉扑上来的一刻,插进他的腹部。可惜花浅芳心颤力怯,匕首没有插得太深,反倒激怒了大汉,挥刀便砍!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妇人握紧珠钗,猛得插入那大汉的喉咙。大汉惨叫一声,倒地身亡。花浅芳握着沾满血迹的匕首呆立在原地,而妇人也被血溅到了衣衫上,不住地颤抖。群贼一见首领被杀,慌得转身便逃。偏巧山下又上来十几个人,逃离的群贼立即喊道:“大当家,不好了!二当家被人杀啦!”

      墨儿一听,心知是贼人的援兵到了,眼见下山之路已被拦住,忙叫道:“夫人先到浠沅神祠暂避,我来挡住他们!那位姑娘,劳烦你照顾我家夫人,墨儿至死不忘大恩!”

      “他们人太多了!快跟我们一起走!”妇人却说什么都不肯留下墨儿一人。

      “姑娘,快带夫人离开!”墨儿说着,挥刀杀入人群。

      妇人一把没有拉住,还欲追上去,花浅芳忙拉上她往神祠方向跑去,“夫人,没有我们两人拖累,墨儿姐才好脱身!别再迟疑了!”

      可是还没跑多远,已经有人绕到她们的前面,拦住了去浠沅神祠的路。花浅芳拉着妇人转向后山上逃去,慌不择路。她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妇人似乎更是弱不禁风,没跑多远,两人已经气喘吁吁了。只听远处墨儿还在与人厮杀,显然一时无法赶过来。花浅芳看准了一条狭窄的山路,拖着妇人向上跑。

      贼人的脚程比她们快太多,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山路陡峭,攀爬困难。突然一个贼人伸手拉住了妇人的裙摆,想要将她拉下来。花浅芳抽出匕首,一刀划断了妇人的裙子,那贼人一时失去平衡,滚下山道,暂时挡住了后面的人。

      “姑娘,你快走,我跑不动了!”妇人筋疲力尽,站不起身。

      花浅芳一看,妇人左脚的鞋子不知何时跑掉了,被山石扎得血迹斑斑。于是她立即脱下自己的鞋为妇人穿上,急道:“妇人,别泄气!我们先逃到山上躲一躲!”说着,架起妇人,拼尽全力向山上爬去。她知道,若是现在丢下妇人不管,后果不堪设想。那么即便她逃过一劫,也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山路狭窄,两边都是峭壁,花浅芳架着妇人艰难前行,眼看贼人又要追上来了。万分焦急之时,她忽然眼前一亮,已经走出了这段峡谷。要是被贼人出了峡谷,就真的无路可逃了!花浅芳四下张望,看到有一块椭圆的巨石靠近谷口,她放开妇人,用匕首拼命刨开巨石下靠近谷口一边的土地。匕首十分锋利,不一会儿就刨松了地上的土,并迅速挖开一个洞。贼人距峡谷口只有不到二十步的距离,花浅芳绕到巨石后面,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推动巨石,牢牢地堵住了峡谷口。

      终于挡下了追兵,可花浅芳不敢松气,生怕贼人推开巨石。她又架起妇人,继续向山上爬去。走了不久,忽然下起暴雨,顷刻间将两人淋成落汤鸡。好容易见到前面有个山洞,两人喜出望外,进山洞避雨。

      等进入山洞,两人都狼狈不堪,花浅芳害怕被人发现,用被风雨打落的树枝掩住了洞口。她因把鞋子给了妇人,脚上也多被山石扎伤,却极力忍住疼痛。那妇人,更是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休息了好一阵子,花浅芳才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对妇人道:“夫人,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以免着凉!”

      可妇人却未答话,花浅芳摇了摇她的手臂,依旧没有回答。她心中害怕,上前探了探,妇人还有鼻息,但额头却烫得厉害,不由焦急万分。两人的衣服都已湿透,没有东西可以保暖,花浅芳只得帮妇人将外衣褪下,将其抱紧以为其取暖。由于太过劳累,不久便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雨依旧在下,探了探妇人的额头,烧已经退了,总算是松了口气。衣服差不多被自己捂干了,便为妇人披上。

      终于妇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花浅芳惊喜地唤道:“夫人,您醒了!”

      妇人环视四周,似是想起了发生了什么事,勉强一笑,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花浅芳明白妇人是口渴了,忙起身四顾,看到一棵树,叶子甚大,伸进洞来。她便摘了一片,将一端卷起,接了些雨水,送到妇人面前,“夫人,先喝口水吧!”

      妇人点头,喝了几口水,才恢复了些精神。又为妇人接了一叶水,花浅芳才接给自己喝。

      “好些了吗?”花浅芳关切地询问道。

      “多亏了姑娘,我好多了。”话虽如此,妇人依旧气若游丝,“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花浅芳望着洞外,虽然昏暗,却可辨清事物,猜测道:“大概已经过了一夜,是早上了。”

      妇人点点头,轻声笑道:“这次若非姑娘相救,只怕我已没有命在。敢问姑娘贵姓芳名,家乡何处?”

      “夫人言重了,我姓花叫浅芳,就住在涴京。”花浅芳没有提及自己是成国公府上的人。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孤身在后山呢?”

      “我是和家人一起来拜神的,因为贪恋后山的景致,才独自出游。没想到碰到夫人在祭拜先人,才捡到了夫人的珠钗。”

      妇人叹口气道:“若不是为了将珠钗还给我,你也不会碰到这些恶人,被牵连进来。”

      花浅芳摇头笑道:“夫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若非碰见夫人,还有墨儿姐拼死相救,我一个人又怎么能对付那些恶人呢?更不要说夫人还用珠钗救了我一命!”

      花浅芳如此善解人意,妇人很是感动,抚摸着她的头道:“可你不见了这么久,家人一定很担心!”

      提到家人,不禁想起自己的母亲,花浅芳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本来就满腹委屈,此时还落到如此境况,不由泪如雨下。妇人忙将她揽入怀中好言劝慰,殷切询问。花浅芳只想找人倾诉,将自己被逼婚的始末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只是未提及单家与甘王。

      妇人听罢不禁摇头道:“天下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娘亲?我多希望有个你这样乖巧的女儿,却没有这种福气,你娘太不知道珍惜了。”

      花浅芳也由衷道:“若有夫人这样的娘亲,才是我的福气!”

      妇人闻言眼睛一亮,笑道:“即使如此,芳儿你可愿意做我的义女?”

      “夫人您是认真的?”花浅芳动容道。

      “当然认真,芳儿难道不愿意?”

      “干娘在上,请受女儿一拜!”花浅芳欣喜万分,妇人也十分高兴。

      “也罢,没有了那个不孝子,有我这个好女儿,我就心满意足了!”妇人笑道,“芳儿放心,等咱们出去了,我去找你娘,决不让你给人做妾!”

      “牢干娘费心了!”花浅芳嘴上这么说,却并不看好,甘王权势太大了,无谓将更多的人牵涉进来。

      “唉,真正让我费心的,是那个败家子!成日花天酒地,游手好闲,骂他的时候答应要改,可转头就抛到脑后!实在叫人生气!”

      这样听来,妇人应该是有个儿子,花浅芳听着,不由想起了单若海,问道:“那义兄可曾成亲?”

      妇人摇摇头,叹道:“富贵人家的女儿都娇生惯养,怕也受不了他的性子!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儿,只会被他欺负苦了!唉,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干娘您不用担心,我有一个表哥,从前也是游手好闲,成日花天酒地!可是自从有了表嫂,他就收敛了很多,再没踏足烟花之地了!”

      “哦?那必是你表嫂有过人之处!”

      “嗯,表嫂的确才貌双全,但更重要的是,表哥打心里喜欢她!全家上下都看得出来!所以,义兄若是能娶到心仪的女子,一定会有所收敛的!”

      “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前些天,那孩子来问我,若是娶一个门户不相当的女子,我是否会反对!我当时没细想,说是只要品貌端正就好!现在想来,难道他已经有了意中人?怕我反对,才不敢贸然提出来?”妇人恍然道。

      “这就是了,只要是好姑娘,干娘您不要太在意出身,对义兄也好!”

      “芳儿说的有道理!我回去一定要问清楚!”

      两人相谈甚欢,言谈中得知妇人姓周,也居住在涴京。又聊了一会儿,两人觉得乏累,相依而眠。

      “快来人啊!这里面有人!里面有人!”响亮的呼喊声惊醒了洞中熟睡的两人。

      花浅芳心中恐惧,抽出匕首,护在了妇人前面。现在洞内昏暗,初进来的一刻一定难以看清里面的状况,所以自己的机会只有在人闯进来的一瞬间。

      妇人的手轻轻扶在她的肩膀上,让她慌乱的的心感到些许安慰,将匕首握得更紧了。自己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尽量保护干娘。

      “表小姐,是你吗?”洞外又一声呼唤,十分熟悉。

      花浅芳愣了一下,转惊为喜,忙道:“是我!陈总管!是我!”回头对妇人道:“干娘不必担心,是我们府上的人!”

      陈总管听到呼声,忙带人进洞,将两人扶出来。此时雨已经停了,可二人连饿带累,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已经走不动路。

      陈总管忙叫人抬来软轿,送两人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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