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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误入异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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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慢啊!”秦蔚雅又灌了一口汽水,瘫坐在椅子中。
昨晚明明和品含、潫潫还有萱彤都约好了,今天到舞蹈教室为五天后的校庆表演排练。离约定的时间都超过一刻钟了,除了她以外,连条狗都没有。要说她谦和有礼的秦大小姐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首当其冲的就是等人!本来嘛,如果不能保证自己及时到达,就不要跟人家约定,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是在谋杀嘛!难道今天是迟到日?怎么三个人集体迟到?若非自己实在是重视那场表演,兼之等的都是自家死党,秦大小姐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够资格让她等十分钟以上的人,在这世上还不超过十个,恰巧今天的三个人都列明其中!唉,只好——忍了!
第一不可容忍的是等人,第二不可容忍的就是——热!秦大小姐一到夏天,不是躲在空调屋内,就是泡在游泳池里,若是有人敢在大热天惹她,光是怒火就能把人烧得体无完肤了。然而,老天爷似乎很不给面子,偏巧今天三十几度的高温,舞蹈室的冷气又坏掉了,给无明业火熊熊燃烧的秦大小姐头上又浇了桶油,热度简直可以向太阳看齐了。
又吞了一口汽水,秦蔚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干净呃瓜子脸上,五官扭曲得厉害,却丝毫不减清丽的本色。修长的双腿伸得很展,出汗时衣服和身子黏在一起的话,她会难受得想去死!右手一紧,把汽水罐捏扁,随手甩了出去,恰巧投进垃圾桶中。
“怎么搞的!”秦蔚雅看看表,二十分钟已经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来。喝了两罐汽水,但还是有些口渴,虽然不愿意挪动,但权衡了一下,她还是起身准备去再买些汽水。这次要多买点,省的待会还要再去。
“叮——叮——叮——”舞台方向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以为是有人来了,秦蔚雅掀起幕布,走向舞台,喊道:“谁在那边?”但却没人回答。
“潫潫,是你吗?”潫潫是最爱搞恶作剧的,吓人是她的拿手好戏,人人都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每次都上当。
依旧没有人回答,秦蔚雅走上舞台,想一探究竟。是什么声音?她心里嘀咕着。
忽然脚下一软,“啪啦”一声,舞台的木板断开了!秦大小姐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就掉了下去!昏迷前脑中最后的念头是——“今天真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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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头好痛!喉咙也干得要死!到底怎么回事?
秦蔚雅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慢慢看清楚眼前是几根木头,再上面似乎是铺了稻草。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拼命运转着自己快要裂开的脑袋,终于记起了自己是掉到了舞台的下面!难道这里是舞台的下面?可是舞台下面有这么宽敞,采光这么好吗?不对,这分明是木头架的横梁,稻草铺的屋顶才对。
“醒了,醒了,大姐姐醒了!”耳边传来一阵欢呼声,怎么,原来还有别人?秦蔚雅勉强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本来微睁的眼睛立即瞪得跟铜铃一般大!
身旁围着五张相似的小脸,三女两男(她的推测,从衣着和发式上很难分清),虽然面容消瘦,但还算干净整齐,看得出还是蛮可爱的,感觉不到什么威胁。
“这是哪里?”秦蔚雅试着坐起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张嘴想说的话,却扯得嗓子都疼了,才发出蚊子一般的声音。
“这是我们家!”幸好看似年纪最长的女孩子听力很好,听清楚了她的话。
“大姐姐你醒了就好,不像奶奶一睡就再没醒了……”这次说话的好像是年纪最小的女孩子。
“幸好二哥上山砍柴的时候发现你挂在悬崖边的一棵树上,才把你就回来!”一个男孩子开口。
秦蔚雅心中暗翻白眼,这些孩子不但没有让她搞清楚状况,反而令她更糊涂了。都是什么年代了,居然会上山砍柴?开什么玩笑!难道还要告诉她舞台的下面能通到异空间?还是说自己遭逢异变穿越了时空?她既不是怀春少女,又不是言情小说迷,对生活更没有什么不满,就算老天要助人美梦成真或是救人逃出苦难,也轮不到她啊!算了,没力气想这些,先说要紧的事!
“请先给我一杯水,谢谢!”明明连多说一个字都费尽力气了,秦蔚雅还是不忘道谢。
“好的,稍等。”年长的女孩子匆忙跑出了屋子,不一会儿,端回了一碗水,坐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将秦蔚雅扶起来,将水送到她的嘴边,“大姐,水来了,慢慢喝,别呛到。”
“谢谢……”这碗水对现在的秦蔚雅来说,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甘甜无比。
喝完水,总算是回复了点精神,秦蔚雅不由打量四周。这是一间不算宽敞的土坯房,茅草屋顶,屋里除了一张桌子和两条凳子,就只剩下自己躺的这张床了,没有一点装饰,真是跟家徒四壁相距不远。而床边站着的五个孩子,年长的女孩和男孩应该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稍小一点的两个应该是十二三岁左右,最小的女孩子应该只有六七岁。脑中还是那个疑问——这是哪里?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等她发问,年长的女孩子开口了,“大姐你醒了我们就放心了,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大哥说你肯定是醒不了了,要把你扔到乱葬岗去。幸好二哥不同意,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把活人扔进死人堆里!”
等等,又说到怪异的地方了,什么“乱葬岗”?她的生命有危险,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却带她到这鬼地方来?还有就是——自己昏迷了三天?不对,自己是不是被什么整人的社团或是节目当做整蛊对象了?对了,一定是潫潫!之前有一次就趁着萱彤睡觉的时候把她带到摄影棚里,又放烟雾又找人假扮天使,让萱彤以为自己真得到了天堂。还安排了选择再见一个人的戏码,把萱彤左右为难又无限悲伤地表情全都拍了下来,事后拿来取笑。不过,要骗她秦蔚雅,这点把戏是不够的!
“三天?这么久了……”潫潫从哪里找来的小演员,演起戏来一点也不含糊,都是一本正经又关切的神情。
“可是大姐你为什么会在悬崖边的树上呢?你要寻短见吗?”次男发问。
秦蔚雅心中好笑,这孩子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很有演戏的天分嘛。不过问题有点蠢,寻短见为什么要那么累去爬山,直接坐电梯上幢几十层的大楼就有一样的效果,更何况还被树挂住,也太有戏剧性了吧?
“姐姐不是要寻短见,而是悬崖边上有朵很珍贵的花,姐姐想把它采上来,一不小心就滑下去了。”讲故事谁还不会?看你怎么接!
“是什么花?”小男孩居然还有了好奇心。
“是一种叫摩欧利的花。”想起了神话中生长在冥界和人界之间黑暗地域的花,随口拿来用上,“黑色的花,白色的叶子,可以解毒。”
“好奇怪的名字啊!”小男孩不由皱起了眉头,“那大姐你采到了吗?”
“可惜,没有采到花,就先滑下来了……”秦蔚雅摇头叹了口气,唉,世界上最好的谎言莫过于连自己都骗过,她确实都开始觉得自己说的是真的了。
“没关系,等大姐你的身体好点,我陪你一起去,帮你把花摘回来!”这回长男发话了。
“已经来不及了,摩欧利向来是傍晚开花,清晨就谢了,你们说我已经昏迷了三天,花应该早就谢了!唉,怎么会昏迷三天呢!”小孩子不经骗,应该会中招吧?自己怎么可能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只要晚上十点前不回家,恐怕家里就要报警了。
“我回来了!”可惜期待的答案被叫声打断,屋外传来一声呼唤,是低沉浑厚的男声。
“二哥——”本来围在自己身边的五个孩子,都飞也似的奔了出去。
“今晚吃什么饭?” “我们今天有编好草帽!” “那位大姐姐醒了!” “大哥又跑出去了!” “宋大娘过来找你,好像是要买兔皮。”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人头疼,而不一会儿,孩子们簇拥着一个人进屋来。可见这个人还真是善于从噪音中提取“有效信息”,他们又回到了床边。
哇,好阴沉的一张脸!秦蔚雅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否得罪过人家,不然不会初次见面就板着一张脸。
“你是哪里人?”男子冷冷地开口。
“地球人。”秦蔚雅心中冷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地球?”男子皱起了眉头,“应该不是这附近的地方吧?是属于哪国的?”
啧,真看不出这个冷面男的演技也这么好,居然这么迅速的回答出这么不着边际,却又合乎情理的话!厉害!秦蔚雅已是不知该如何反应了,愣了一下,才问道:“这是哪里?”
“我家。”
从这句话判断,说不定这个冷面男真的是那个年长女孩的哥哥,同样令人无力的答案。但是秦大小姐已经没有什么耐性了,“我当然知道这是你家,你妹妹已经告诉我了!既然你问我是哪国人,我也比较好奇这是哪国的地盘?”
“你不知道这是哪里,又怎么会到这里?”冷面男眉毛挑得高高的。
“请先回答我的问题,这里是属于哪个国家的?”真是会转移话题。
“这里是滨州,地处涴国,你从哪里过来的?”
有点不对劲,秦蔚雅觉得自己在判断人说谎方面很有天分,但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冷面男不是在开玩笑。难道自己真的掉到什么异空间了?不行不行,不能这么轻易被骗,再试试。
“我是从诺亚方舟过来的!”要是连这个都没反应,就真的要担心了。
可惜冷面男真的一丝反应都没有,只是紧皱着眉头道:“诺亚方州?是哪国的?应该是昌国吧?不然不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可是你是要去哪里?怎么会到这里?”
秦蔚雅闻言,仿佛平地闻惊雷,脑中一片空白。老天爷你不是耍她吧?她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啊,家境富裕,不愁吃穿,有相亲相爱的父母,还有一个疼自己疼得近乎变态的爷爷,成绩优秀,和死党们相处的也很融洽。她不像品含父母离异有厌世情绪,不像萱彤自小就想拯救苍生,也不像潫潫一心想出去历险。她从来没指望老天给自己什么奇遇,好吧,即便有,也只是能见见她的偶像,作古很久的达.芬奇而已。为什么偏偏让她遇到这种穿越时空的事情?不,不,不会的,这些演员的演技太好,差点把她骗倒了才对!既然谈话套不出什么线索,就比耐性好了!如果真的是恶作剧,自己又何必费脑筋想怎么拆穿它,以不变应万变,自然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现在既然人家有问题,就应该礼貌的回答才对。秦蔚雅叹口气,幽幽地讲到:“我自幼父母离家远行,是爷爷奶奶把我带大的。两年前奶奶过世了,爷爷自此便郁郁寡欢,虽然有我常常陪他说笑,但一个月前,爷爷还是留书出走了。说是要一个人再走走他和奶奶年轻时去过的地方,让我先到涴国的都城找我的父母,等他逛累了,自然会去找我们。”说到讲故事,秦蔚雅可拿手的很,从小奉行读书破万卷的她,在初中的时候就将爷爷书房中的3000多部藏书读遍了,再加上记性过人,才思敏捷,立时编了一个故事出来“可惜我从小没怎么出过门,只能一路走一路问得找去涴国都城的路。那天走到悬崖边上,看见摩欧利,本想采上来,哪知脚下一滑,就跌下山崖了。之后的事我都不记得了,醒来就在这里,还要感谢各位的救命之恩。”
冷面男动了动嘴唇,刚要说话,只听门外传来尖锐刺耳的男声,“二弟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话音未落,就见一个满脸谄笑的男人进了门,四目相接,那人以更加尖锐的声音叫起来,“哎呀,姑娘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适啊?”
“大哥,我给你的钱你有拿去还债吗?”冷面男见到他口中的大哥,脸阴沉得更厉害了。
“还了还了,当然还了!”谄笑男不耐烦地挥挥手,又靠近秦蔚雅,“姑娘你贵姓芳名?是哪里人啊?家中还有些什么人?怎么会……啊——啊——”
秦蔚雅疑心他根本没有想知道自己的答案,只顾发问,而看来冷面男也有同感,一手扯住谄笑男的衣领,对秦蔚雅道:“姑娘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再叫我们!”说罢,招呼着一帮孩子,拖着谄笑男离开了房间。
看着所有的人都出来门口,秦蔚雅又躺下身子,脑中飞快地思索,要如何让众人放弃说谎。但是另一个念头浮现在脑中,自己是真的穿越了时空,这念头让她不由打了个冷颤。想着想着,疲惫感冲淡了担忧,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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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大姐姐——吃晚饭了!快醒醒啊!”天啊,是什么声音这么吵?“晚了就没有了!”好焦急的样子。
秦蔚雅拼命睁开眼睛,先环视了一下四周,看清身旁站着的是之前见过的年纪最小的女孩子,确定了自己还在那个貌似是整人的节目里,“嗯,要吃饭了吗?”
“是啊,是啊!”小女孩焦急地想要扶她起身,“快一点啊!”
唉,睡的真不舒服。虽说是睡硬板床健康,但是这么硬的床哪里是给人睡的?挣扎着坐起身来,定了定神,才起身跟小女孩离开。
出门右转,进了另一间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大方桌,饭菜已经摆上了,之前见到的冷面男、谄笑男和其他四个孩子都已经坐在桌子前面,看来是都在等她一个人。坐定后,秦蔚雅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还真是不协调。破旧的茅屋,昏暗的油灯,陈旧的摆设,最重要的是,其他人如同古装剧般的服饰。自己却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坐在这样的屋里,实在是太突兀,太诡异了!
“好了,人到齐了,吃饭吧!”谄笑男说着,端起了碗筷,大家也跟着动起来。
秦蔚雅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的碗,即使是已经饥肠辘辘了,却没有一丝想要动筷子的念头。他们管这个叫饭?稀溜溜的汤,漂着两块红薯,干得像草一样的青菜,这些怎么能叫饭?家里经营着几十家五星级连锁酒店,更有备受好评的特色菜馆,秦大小姐对吃可是非常挑剔的,吃这样的东西,只怕她肯,她的胃都不肯,于是脱口而出道: “你们是经费不足吗?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吃?”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冷面男放下了碗筷,看来十分不悦,虽然听不懂“经费”是什么东西,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明明白白的。“没错,我们家是很穷,是我没用,没有办法让弟妹们过得更好。但是,姑娘你似乎没什么资格抱怨吧?我救你回来,没指望你报答什么,也没想过要你感激!只是不能昧着良心见死不救罢了。姑娘你保住一条命,有吃有住的却还理所当然地抱怨饭菜太差,就太过逾越了吧?”
冷面男如此义正言辞地说话,让秦蔚雅的心不由又凉了半截。其实经过入梦前的思考,她就已经有五成相信自己是倒霉地穿越了时空,现在就有七成相信了。如果自己真的是被人救了,这样的言辞当然太过无礼,而若是有幸这真的只是一场整人节目,看到自己被骗,也就应该会停手了吧?
“停,停!你的话完全正确,但是却误会了我的意思!”聪明如秦蔚雅,自然知道要怎样圆回自己说的话,“我是说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吃!不管是什么样的食材,都能做出美味佳肴。烹饪水平这么差,还好意思做饭给别人吃?都不要吃了,我重新给你们做!”
一番话说的众人都愣住了,眼见秦蔚雅把饭菜都收起来,又让年纪较大的女孩子给自己领路到厨房,俨然一派主人家的风范。只是此情此景,应当是喧宾夺主才对。
进到厨房,竟然只有油、盐、酱和醋,其余调料一概没有。难怪饭菜让人看起来就没有胃口,一点做菜的常识都没有。秦蔚雅自幼喜欢烹饪,经常到菜馆里给大师傅打下手,边做边学。老板家的女儿一点架子都没有,干活不怕脏不怕累,又懂礼貌,大师傅们都很喜欢她,有空的时候就交她些做菜的诀窍,加上她善于动脑创新,菜馆里的很多菜式都是她做出来的,甚至有些大师傅的手艺都不如她。
简单的整治了一下,饭菜重新上桌,五个孩子狼吞虎咽的抢了起来。虽然平日吃饭也是饭菜不留,但是这顿饭比之前吃的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冷面男一言不发地吃着自己的那份,而谄笑男则边吃边夸赞。
“二弟你真是错怪好人了!还不快跟人家道歉!”谄笑男边嚼边说。
“之前太匆忙,未能道谢,还请二哥见谅。”秦蔚雅充分表现着自己知书达理的一面,“我叫秦蔚雅,不知各位尊姓大名?”
“哎呀,姑娘客气了。我们家姓田,我叫田常顺!”谄笑男抢着介绍道,“二弟常丰,三妹永安,四弟常广,五弟常祥,六妹永宁,小妹永宝。”秦蔚雅含笑地逐一点头,只有田常丰没有看她,看来那声“二哥”倒是叫得他不好意思了。
“秦大姐你做的饭真好吃,我却怎么都做不好……”田永安低下了头,原来饭菜都是她准备的。
“不要紧的,我也不是天生就会做菜,都是努力学习的。你要是想学,我可以交给你!”秦蔚雅始终含笑,让人看得暖在心里,田永安也不由跟着牵动嘴角。
“对了,是否能请田二哥明天再带我到发现我的悬崖去一趟,虽然摩欧利花肯定是采不到了,但是幸运的话,可以找到花种或是花根,自行栽种也未尝不可啊!”秦蔚雅信念一转,想到了一个办法。如果是整人的话,带自己回到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悬崖,自然就会露出破绽;即便他们所说的话都是真的,说不定也能在悬崖那边发现蛛丝马迹,能够回家也说不定。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个道理总是不会错的。
田常丰闻言皱起眉头,“我明日还要上山打猎砍柴,恐怕没有时间。”
“是啊是啊,”田常顺立即接过话茬,“双亲早亡,二弟要维持我们一家人的生计,实在是辛苦的很,平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恐怕难以帮秦姑娘这个忙。”这话乍一听倒是有道理,可是仔细一琢磨,就有问题了,身为长兄却要弟弟为家中生计奔波,实在没有自觉。
“我是没有空,但是大哥你有空啊!你陪秦姑娘去就可以了。”田常丰说罢,自顾自地吃起饭来,丝毫不给大哥反对的余地。
“呃,呵呵,其实为兄也是很忙的。”田常丰刚想推辞,只见二弟冷眼扫来,立即改口,“不过都不是什么急事,只是我不是很清楚悬崖的具体位置,怕领错路……”
“青龙崖你去过多少次了?怎么会不认得路?只要带秦姑娘去那里,相信她能自己找到从哪里摔下去的!”田常丰明白大哥又想借故脱身,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秦蔚雅也看出了田常丰的意思,不等田常顺回答,就连忙称谢:“那就有劳田大哥了。”
“呃,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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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大对劲……
一大清早吃过早饭,秦蔚雅就迫不及待地要求田常顺带她到青龙崖,但是一出门看到的景象,让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好像古装剧中的衣服,四周的建筑也是清一色木柱砖墙,飞檐瓦顶,路上跑得全都是牛、驴、马车。如果是整人,也不需要造这么大的声势啊,潫潫虽然爱恶作剧,但绝对不是闲着没事干,会搞这么大名堂的人。幸好她因为牛仔裤和T恤衫被划破,所以借来了田母生前的衣服,不至于被人当异类看。走到城门口,只见城楼高十丈左右,很是壮观,顶插彩旗,有士兵巡逻,戒备森严。
此时此刻,不由秦蔚雅不相信,自己真的穿越了时空!如果永远无法回去,那要怎么办?虽然自己有一个大哥,不用担心父母和爷爷养老的问题,但是,自己突然失踪,家人会怎么想!而自己还会被列入失踪人口或是离奇事件的名单……不不不,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一定有方法让自己回去的!对了,如果自己从那个悬崖跳下去,说不定就可以回去了。
“秦姑娘,快点吧。我们要想中午前赶回来,就要赶紧赶路了。”就在秦蔚雅胡思乱想的时候,田常顺不知为什么,加快了脚步,也放低了声音,向着城门的方向疾走。
秦蔚雅忙跟上前,刚想问问青龙崖有多远,就听见远远的有人高喝道:“田常顺,你站住!”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带着几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大清早的呢要去哪儿啊?不是欠的银子太多还不起,所以想逃了吧?”大汉高昂着下巴,右手轻轻一推,就把田常顺推得倒退了两步,转头间无意瞥到了秦蔚雅,竟泛起一丝猥亵的笑容,“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真是标致!”
秦蔚雅一听,胸中的无名业火立即燃起,刚要发作,却被田常顺挡在了前面。田常顺低头哈腰陪笑道:“张大哥,您说到哪去了,我就是带我表妹出城去办点事,怎么会是要逃跑呢?我身为一家长兄,怎么会抛下弟妹自己逃跑嘛?”
“哼,谅你也不敢。”那位张大哥冷笑两声,又打量了几眼秦蔚雅,伸手把田常顺拉到一旁,两人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不一会儿,两人似乎是谈妥了什么,那位张大哥又摇晃着肥胖的身子走了,田常顺直到看不见他的人影,才转回头来,又是一脸谄笑地对着秦蔚雅。
“秦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才想起来,有几件很重要的事今天一定要办,还请姑娘能稍后片刻,待我办完事后再去青龙崖。”田常顺说着,反向城内走去。
人家已经做了决定,哪还有不同意的余地?秦蔚雅心中虽气,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回到悬崖找回去的路是唯一的办法,要是闹僵了不肯带她去,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秦蔚雅虽然万分不乐意,还是满面笑容地点头,跟着田常顺向城内走去。
但是,很快秦蔚雅就气得快要喷火了!这算是什么要紧事?田常顺先跑到叫燕春楼的酒楼上呆了半天,好久之后总算下来了。却又到什么“刘府”门前,只和门役说了几句话,就赶到“福顺楼”;紧接着到了“张府”,又赶到“天香楼”。而从他进天香楼到现在,已经将近有半个小时了!秦大小姐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对,她现在有求于人,是应当有所忍耐。可是这田常顺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她等?越想越气,秦蔚雅可不想无限期地等下去了,直接冲进了天香楼。
可正赶上午饭时间,天香楼里到处都是人,四处张望,根本看不见田常顺的影子。这可怎么办?自己根本不认得到去青龙崖的路啊!
“姑娘,吃饭还是住店?”正在犯愁,有个店小二跑到跟前来打招呼。店小二迅速打量了秦蔚雅几眼,心中不由暗赞。小二自问也是阅人无数的,虽然这位姑娘衣着,呃,朴素,应该是有说点寒酸,但骨子里却透出十足傲气,不是化妆出游的贵族小姐,也是一时落难的大家闺秀。即便说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就凭这副清秀可人的模样,也定能嫁给权贵作个小妾或是填房什么的。自己对这样的人恭敬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秦蔚雅压住心头怒火,却没有什么好声气:“我在找人!”
“是找田大吗?”刚刚好像看到两个人是一起来的。
“田大?你是指田常顺吧?”
“是的,是的,就是他!常到咱们家佘酒喝,却总是没钱还。听说他总是赌钱,大概是输得没钱还!虽说是大哥,可全家的生计都靠二弟维持,要不是他弟弟功夫和为人都不错,总是帮他还债,只怕他早被人打断手脚了!”天底下的小二就是耳朵和舌头都特别长。
不过秦蔚雅对这些没兴趣,田常顺是什么样的人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是想找到人,带她去青龙崖,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才能回家。“那请问他在什么地方?”
“哦,他上楼去见张老爷,之后就从后门走了!”
“走了?走了多久了?”那个田大居然敢放自己的鸽子?
“约莫一刻钟吧。姑娘你果然是在等他吗?”小二不禁好奇了,莫非田大也欠了这位姑娘的钱?顺手也指出了后门的方向。
“多谢!”秦蔚雅闻言,风一般地冲出了后门!不但让自己等,还让自己白等?从小到大都没人敢这么对她!虽然不认得去青龙崖的路,难道还不认得回田家的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田常顺,敢在让本小姐见到你,一定把你的皮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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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冲天的秦蔚雅刚跨进房门,就见一道娇笑的身影第一时间扑向她,像一颗皮球弹入其怀中,直撞得半天水米未进的秦大小姐头晕眼花。
“秦姐姐,你回来了!”田永宝像见到亲人一样地抱着秦蔚雅的大腿,令后者差点摔个跟头。还未站定,就听见屋里传来浑厚的男声,“我大哥呢?”竟然是田常丰?不是说要上山打猎砍柴吗?怎么会在家里呆着?这个不是重点。
“你问我?我也很想知道!”提到田常顺,秦蔚雅气就不打一处来,“说是有急事要办,结果把我一个人丢在天香楼。我在门外等了半个多时辰,他却从后门溜走了!他有没有回来?”
“大哥没有回来。”田常丰又皱起眉头,神色凝重,“他有交代什么事吗?”
语气干吗这么阴沉,又不是她把人弄丢了,被丢下的人可是她啊!虽然秦蔚雅看得出田常丰确实是不知道大哥的去处,但被放鸽子的气怨还没有消,微怒道:“他是你大哥啊,又不是我大哥,有什么事应该你比较清楚才对!”
“你们今天都去了哪里?见过些什么人?”田常丰一句辩解的废话都没有。
岂有此理,她才是受害者,怎么像审犯人一样问话?不过,自己也想搞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便把今日在城中乱转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听完事情的始末,田常丰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径直走向门外,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我现在出去找大哥,你们把门窗关好,全都在家里呆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出去,也不要随便给人开门!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话音未落,人已没了踪影。
秦蔚雅相信田常丰所指的“你们”包括自己在内,虽然没道理遵守他的指令,但是现在出门问路走到青龙崖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谁知道又会走到什么鬼地方去?只好先留下来,等田常丰回来再做计较。而几个孩子倒是十分听话,分头行动锁好了家里的门和窗。之后几个孩子领着秦蔚雅在主屋中等待,已听说她还没有吃午饭,田永安先去张罗了一些吃的,虽然是清淡了些,却还可以入口。
腹中饥饿难耐,秦蔚雅先坐下吃东西,却看见田永安忧心忡忡地望向大门口,忍不住问道:“小安你的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事吗?”
田永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微点一下头后用力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不知道二哥有没有找到大哥……大哥也真是的,去哪里也不说一声,害大家担心。”但只凭那微微的点头,就知道田永安是言不由衷。不过既然她不说,自然有她的道理,秦蔚雅也没有再追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从那位店小二的口中,得知田常顺应该是好赌又好酒的人。田家的经济状况本来就困难,田常顺的行为无疑是雪上加霜。
吃过饭后,秦蔚雅和几个孩子谈天说地,希望能更多的了解这里的情况。直到夜幕降临,田常丰还是没有回来,田常顺也依旧没有露面。秦蔚雅充当起临时保姆,帮田永安做好晚饭给几个孩子吃,还给他们讲故事,哄他们早些上床睡觉,免得为哥哥们担心。
终于,孩子们都去休息了,剩下她一个人,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中,抬头望着天空开始思考。这里所有事物和自己的世界都基本相似,语言也毫无障碍,仿佛应该是回到了古代,可当自己旁敲侧击地问当今的执政者时,田家的孩子们并不知道。而问到涴国的风俗和邻国的情况时,虽然得到的信息不是很多,却肯定是自己从未听说过的。天空中有一弯好似月亮的东西,也很多有星星,浩瀚的宇宙中,自己究竟身处何地?如果自己今生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将永远无法再与家人和朋友们见面!临出家门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自己十九年来的所学所会,又是否能够支撑自己生存?
爷爷曾经说过,世间万事没有偶然,之所以发生必然有它的原因。那么自己现在在这里的原因又是什么?秦蔚雅从未像此刻般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疑惑和不安,这种迷茫的感觉,她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