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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地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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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家,破天荒发现父亲在家里。
他在仔细研究一副不知哪朝哪代的破烂竹简,我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唔了一声,头也没抬。
夜里,我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铸铁水晶吊灯,我对自己说,姜灵,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正常了。
第二天,我在厨房慢腾腾地做饭,吾父又破天荒地呆在家里。
我们住在湖边公寓condo,十八楼。
1:40的时候,我瞄了瞄电炉上的电子钟,哼,地震,谁听说过D市有过地震?又不是洛杉矶旧金山。
这时候,我刚刚洗干净挂在门把手上准备环保再次循环使用的塑胶袋忽然希希索索响起来了,碰哒鬼了,大白天闹起鬼来了。
我窜出厨房,跑到卧室,敞开的衣橱门里的衣服也喝醉酒一样晃荡起来,头顶的水晶吊灯叮叮咚咚摇起来。一幅齐白石的赝品字画“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吓得我一哆嗦。
吾父大叫,“小姜,小姜,地震了!地震了!”一面拉着我跑到家里的一个保险柜一样的笨重结实的大铁柜旁,紧贴着蹲下来。
我看到老爷钟的时间:1:41。
几分钟之后,电视里的新闻就开始播报:D市地震了!天气预报高速公路路况都不播了,都是市民们在谈感受:
“我正和一帮朋友在这个露天酒吧庆祝生日,”一个白胡子老头说,“我感到一阵tremor大地轻颤,十米开外有一个街车站,我们以为街车开过,但回头看看没有街车,过几秒钟,感觉像有两辆街车同时开过。”
一个漂亮妞在大啖冰激淋,“整栋大楼的楼身晃起来,我们正纳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以为是峰会在演习,大家都走楼梯下来了。在大堂里,security保安的广播说地震了,我今天下午不上班了。”
一个议员正在新闻发布会,后面的招贴忽然哗啦作响,记者说,“我怎么感觉大地在我们脚底下震颤?”有两个扛着摄影机的男士嗖嗖地闪电一样地逃出会场了。议员鼓着眼睛,绿色眼珠转来转去,非常困惑。
穿玻璃术,轩辕云鬼可以教我,他说的,只要我认真学习。我拿起背包和地铁票,对吾父说,“爸,我出去一趟,有事打我手机。”
他正在努力慰问他喝茶的一群狐朋狗友,但是可能有太多人在同一时间互相问,“地震了,你有没有觉得震动?”手机都占线,因为超负荷,网路壅塞。
地铁轰隆隆地往前赶,像赶向我未知的命运。
我不会开车的,我交五百块钱给教练包路考通过,教练对我信心百倍;但是考官被我吓得要死:刚出考场,我一个左拐弯就把车拐到路边的大沟里,车子还差点翻个,考官从车里手脚并用爬出来,表情像是从没见过这么臭的考生司机,考官声音颤抖地说,“You failed!(你没通过!)
我若是会开车,那两次昏倒如果发生在高速公路上驾车狂奔,立时三刻早就没命了。我们凡事要朝着好的方向想。我还活着,我很幸运。
我到达湖边,湖水一望无际。很多初来乍到的人第一次看到世界上最大淡水湖区,都会潜意识不小心说是“海”。湖水变换多种绿色,近处是泳池绿,稍远是祖母绿,再远是碧玉绿,和天相接的地方是蓝绿地水天相接,水天一色。
我赤脚在沙滩上行走,沙细软,潮水一下一下吻着岸边,拍击出十堆雪的小浪花,没有塑胶袋塑料瓶一片纸各种垃圾来煞风景,水清澈见底,水底鹅卵石历历可数。
二十五度气温,水依旧凉,往水里走几米,湖水就冰凉彻骨,没有一个下湖游泳的人,高高的台子上的救生员也不当班。
沙滩雪白,只有几个比基尼美女在打沙滩排球,没有密密麻麻天上星星一样晒日光浴的人。今天星期三,不是休息日。
我站在大石上,风吹着我的头发,三点二十九分,吾父的家教:永远让别人迟到,他们理亏,就会在谈判时候做一点让步。我也没和人谈判过,但我是不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