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大魔术师》吾幸

2、第 2 章

　　自当天以后，凉州遍地传起有关“魔术师”的神奇表演。

　　安钧也有所耳闻，不过目前发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继续盯着康泽，若他有奸细嫌疑，就地斩杀。”他对暗卫说道。

　　抱一先生捋了捋胡须：“王爷用此人，风险颇大啊！”

　　安钧无奈摇头：“枉杀无辜也不是本王的风格，暂且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抱一似笑非笑，仿佛看待一个任性的孩子。

　　此时听风楼掌柜还在沉浸在酒楼名声大噪的喜悦中。

　　“这位公子，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身怀绝技。您看这样，不如在我听风楼定时演出，我将这赏钱啊分您一半，还免费供您吃住，上等包房！”掌柜搓了搓手指，笑面春风。

　　康泽思忖一下，说：“掌柜，这赏钱我就不要您的了，我有要事赶往汴京，您帮我找个熟路搭伙的人，我记着这份恩情改日回凉州定再次在听风楼演出一场。”

　　掌柜也是个实诚人，见他有要事不再挽留：“公子您别说，我刚好有个镖局的朋友，去汴京送货，你们可以同行。他熟路，不出一月，定能到达汴京。”

　　康泽喜上眉梢，抱拳道谢。

　　掌柜那镖局朋友叫张辉，凉州城物资不像东京城那般丰硕，他经常替贵人押解一些重要物件回凉州，久而久之镖局名声越来越大。

　　张辉是个性格爽朗的武夫，康泽同他倒是性格相投，没认识多久就熟络起来，见康泽有急事赶路，他二话不说提前上路。

　　一路上由于张辉的广大人脉，路途格外顺畅，约莫二十多天，两人就到达汴京，而后各奔东西。

　　康泽身上的银钱花的差不多了，若是直接去太师府，只怕被人当成乞讨的乞丐，如何顺利地留下来还未可知，他决定找家客栈暂做休整，而后再慢慢想办法。

　　汴京夜市繁华，令人眼花缭乱，康泽一个现代人也算是见识过灯红酒绿，但同古人风情终究是差了点味道。

　　虽是偷闲，但他告诉自己，万一哪天事迹暴露，他这番熟悉路线刚好可以逃出城。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人群攒动。今天不知是有何节日，街上车水马龙，比起凉州繁华百倍。

　　“啊。”一个姑娘被推搡地撞在他身上，康泽赶紧扶起她。

　　“你没事吧？”

　　面前的姑娘不过十六、七岁，梳着垂鬟分肖髻，青丝如瀑，眉如远山含黛，眼底含光，是活灵活现的仕女图。

　　她大方站起身来，行了个礼：“谢谢公子。”

　　身后，她的侍女追来，在人群中艰难的伸手示意：“姑娘，人太多了，我们回府吧！”

　　不一会儿，声音便被人群淹没。少女看着他，似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匆匆告别。

　　人如此多，他也没了兴致，便回了客栈休息。

　　今日一番见识，他才发现古代美人都是活生生的仕女图，可惜青春正好就要嫁人，美貌的岁月硬是被削减的所剩无几。

　　可是哀叹他人命运，自己不也是一缕浮萍，无处安身。

　　康泽很少这样愁思，前世他名扬世界，为了魔术熬过许多非人的训练，二十多年忙忙碌碌没有休息过，一朝穿越，亿万财产消失殆尽不说，更是被梁王灌毒药。

　　他双臂枕在脑后，看着顶账，叹了口气，闭眸休息。

　　翌日，他站在太师府门前，叩响门环，没等多久便有人来开了门。

　　竟是昨日街上遇到的那个姑娘。她今日披散着头发，头戴白玉簪，一袭蓝色宋制长裙，显得人亭亭玉立。

　　她美目一怔，有些惊讶：“是你！”

　　康泽也有些惊讶，他唇角微弯，递上拜帖：“好巧。在下抱一先生门生，托他之嘱前来拜访高太师。”

　　她敞开门，眉眼弯弯：“家父尚未归府，公子可进府喝杯茶。昨日匆忙，我未来得及道谢，多有不是。”

　　康泽点头，随她入府。

　　太师府内庭院山水格调清新，花草树木修剪雅致，庭院环阁比起梁王府，更为奢靡。

　　“霜降，替客人斟一壶凉茶，炎热赶路，得降降暑。”她回头朝他解释道，极为体贴。

　　康泽道谢。

　　“小女高姝钰，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康泽，福寿安康的康，福泽的泽。”

　　她掩嘴一笑：“公子这名字奇特，不过倒是一下能听出父母的寄托。”

　　高姝钰将他领到大堂后，因男女之防便告辞离开了。

　　康泽屁股刚刚坐上黄梨木座椅，高太师就回了府，他站起身来相迎。

　　高太师年过四十，身宽体阔，浓眉入鬓，长得很是英俊，一眼望去更像个丰神俊朗的武将。

　　“在下康泽，见过高太师。”

　　高祎伟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兀自在大堂坐下，这才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几分。

　　“老夫看到拜帖了，听说你是抱一门生？”他翻开那封信，“这抱一印章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呵呵，确实是他偷来的，这两个奸人什么都不给就让他上京找人，这不得伪造出一封信来。康泽面上不作声色。

　　“太师说笑了，鄙人身无长技，怎有这本领偷来印章。”

　　高祎伟抬眸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透着上位者的威严：“老夫与抱一相交多年，他从不收门生，想来你还是有些本领。”

　　这话倒是让康泽汗颜，作为一个现代人，他除了变魔术身无长技。为了不让这老匹夫未来刁难他，康泽率先说：“太师高看我了，在下经略策论、文韬武略一概不通。”

　　高祎伟听到这话眉毛抽了抽，一脸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他喜欢小废物，怪不得......”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徒弟。

　　抱一这眼光奇特，当年估计是害怕在汴京丢脸，成为笑柄，所以才放下狠话绝不收徒。

　　想到这儿，他对康泽的态度缓和了许多，毕竟这个气走了就没有人可以孝敬他兄弟了。

　　“小兄弟，你在汴京可有落脚的地方？”

　　康泽虽疑惑他态度的转变，但也实诚回答：“实不相瞒，我无父无母，城中更无亲戚。”

　　高祎伟看他的眼神更为怜悯，原来他好友心中也有一抹善意，才收下这小可怜在凉州那荒凉地相依相伴。

　　“既如此，你就留在我府上。我这儿把别的不说，就是人丁稀少，空屋子多，随便住！”他走下来，豪气一拍康泽肩膀。

　　康泽失笑，心中松了口气，拱手行礼：“谢高太师收留之恩。”

　　高祎伟随即叫来小厮领他去安顿住处。

　　待康泽离开后，高祎伟满脸笑意顿消，他唤来护卫张三：“你帮我写封信问抱一，他是否收了一门生名叫康泽，若是那边派来的人，老夫再想办法处置。一定要快马加鞭。”

　　张三听令，立刻行动。

　　他叹口气揉了揉皱着的眉心，这不太平的世道，皇帝又对朝中老臣多有疑心，不得不防。

　　“爹，又有什么烦心事啊，愁眉苦恼的？”高姝钰自后堂走出来。

　　她将手放在高太师太阳穴，替他揉了揉。

　　“哎哟我闺女今咋没来门口接我呢？”他一看见闺女便喜笑颜开。

　　高姝钰嗔笑一声：“就一天没接您，您至于这么惦记吗？我今天看有位公子来拜访，昨夜他刚好帮了我，便想着带他进来喝杯茶，毕竟外面这天这么热。”

　　“哦，你说康泽？”他有些惊讶闺女竟与他认识。

　　“昨夜街上太挤，我跟霜降挤散了，差点摔下河去，康公子帮了我一把。”她解释道。

　　“看来这小子还是乐于助人，心地善良。他是我好友的门徒，不过到底是个生人，你别同他走太近。男人啊十个里九个坏！”高祎伟放下一点戒心。

　　“害，爹爹啊，朝廷上争斗不休，这下了朝您还看谁都是坏人，愁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她自认为看人还是有些准头，觉得康泽面善并不像心思叵测的人。

　　“千人千面，比起老爹我，你还是天真。”高祎伟点点她眉心，大笑不止。

　　“记住爹爹的话，不要随便相信哪儿个臭小子。爹爹会给你找个天底下最好的男儿做夫婿！”

　　那至少得是个玉面郎君，文韬武略精通，还要才德俱佳，才配得上他如花似玉的宝贝闺女。

　　不过看了这么久，最近几年的状元、探花郎都一般般，有才的没貌，有貌的才思上又过于平庸。

　　今年会试倒是人才杰出，他闺女也十七了，倒是可以先替他闺女相看起来。若他看好的小子真的科举中榜，这婚事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安排起来。

　　高姝钰被他一番话整的害羞起来，她垂眸含笑道：“我还想一直陪着爹爹，给您尽孝。”

　　高祎伟听了这话，得意地大笑。

　　......

　　另一侧，康泽抖落自己空空的钱袋子，蹲着叹气。

　　仿佛回到了刚学魔术毫无人气那会儿，赚钱真难。

　　汴京城既然有那么多瓦子，想来赚钱渠道不少，他还是得靠老本吃饭啊。

　　他当夜便提着一个道具箱出门。

　　他循着之前的路线找到瓦舍，瓦舍其实就是一条繁华街道。三教九流，这里都有。

　　一路上杂货酒食叫买的最厉害，时不时的街边会有小空地表演傀儡戏，道理同魔术中的悬浮术差不多。刚好给了他一点魔术演出的灵感。

　　前面有一座张灯结彩的大酒楼，隐隐有乐声传出。二楼凭空支出一个巨大场地，大概能容纳一个几人的舞蹈表演。

　　康泽有些惊喜，这个台子跟他想要的正合意。

　　他走近一看，便看到头戴珠花的姑娘在门口招客，颇有现代会所的风格。康泽感到一丝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

　　“公子好生俊朗，要不要进来喝杯酒啊。”女子宛若无骨地贴上他的胳膊，康泽一激灵，后退半步，乍一眼看到门口挂着的“勾栏”二字。

　　原来是风月之场。他想转头离开，可一眼望去，这条街再没有如此大的露天高台。一想到这么久都没看到合适的场地，康泽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