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钟语

8、第六章

　　她完颜·暖阳发誓，她本意绝非在这里和胤祯大眼对小眼。

　　回到房里收拾了一些细软，兆佳氏应该做事去了没在房里，她连跟她连道别的机会也没有。

　　素闻德妃喜爱莲花，所过之处无疑都是莲绽后的余遗。

　　想来一路上，德妃与暖阳坐于暖轿之中，德妃性子偏静，寥寥问了几句后就没了下话。暖阳是不敢突兀主动的，生怕一个不注意脑袋就跟身体闹抗议，浑身不自在。

　　下了轿，直到走于一座房门前，德妃淡然的飘出一句：“我想老十四现在应该最想见到就是你这丫头了。”展开唇角，笑容引人深思，“你先进去看看老十四，我先回去换套衣裳，等会再来看你们。”

　　点头如捣蒜地答应着，她轻轻推开精致的木门。
　　扑鼻可闻见一股淡淡的药味，想是十四阿哥的这病还挺严重。若不是他把裘子给了自己，就不会这样了吧。

　　这屋里装潢极为素雅，墙面上挂着几副字帖，笔画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虽称不上才女，好歹暖阳也在这呆了十几年，进宫里时候也听闻其他秀女讨论阿哥就跟二十一世纪讨论男明星一样的絮絮叨叨，一瞧猜应该是胤祯的字体。

　　哟，平日里飞扬跋扈的样子，小模样写起字来还是不错的。

　　走至床榻边，胤祯还在沉睡。屋子里很静，静得可听得胤祯均匀的呼吸声。

　　胤祯睡得很沉，一时醒不来的样子。这使暖阳放松下来，安心的对着胤祯言语：“为啥我只要一遇见你，就开始倒霉？虽然我感激你赠我狐裘御寒，可是要不是你，我就可以呆在宜妃那儿平淡的度过在宫闱里的日子，到了年纪就可以回家了……”

　　胤祯不语，回答暖阳的依旧是平稳的呼吸。暖阳凭着这点，越说越有劲起来，“虽然途中，我也有可能会被指给某位阿哥大臣，但至少赐婚前说不定我还可以谈个浪漫的恋爱，不似现在，你额娘误会了，说不定我的最终命运就是指给你！”惹火上身从来都是自己招来的，暖阳亦不例外，心里的怒火一次大于一次。

　　眼眸豁然睁大，瞪着胤祯，刚想开口继续依着叙话。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大眼对小眼么？大眼自然是她自个，比她眼睛小的胤祯就是小眼了。

　　“你是在干什么？”位于下方的胤祯主动开了口。

　　话于此，暖阳忙换上笑意的面容，细声回答：“奴婢……刚才在看爷您出汗没？”

　　胤祯撑起身，暖阳伸手去扶着，却被胤祯一手撩开。

　　暖阳很是知趣的收回，“十四爷，暖阳先给倒杯水。”利索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了一杯递于十四手里，胤祯看来是渴急了，倒没说什么，接于手里灌于肚中。

　　饮足了水后的胤祯缄默不语，急坏了一旁的暖阳。

　　“十四爷？”心里踌躇几次的暖阳，决定打破这不安的沉静。
　　“你刚才对爷说了些什么？”胤祯穿好衣靴，一撩袍子顺势坐于凳上。手指扣着茶杯边缘，双眸直视暖阳，看得暖阳浑身不自在。

　　暖阳朝胤祯憨傻地一笑，“奴婢说……十四阿哥您是好人！”

　　胤祯不予理睬，哼了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于桌上，时而浅酌一口。

　　良久才打破，“爷还是头次瞧见你这般不识好歹的丫头！”

　　暖阳一怔，心下想：完了完了，还是给听见了！这可怎样解释才好？！“十四爷……”暖阳苦着一张脸，欲旧计从施，就被十四给打断了。

　　“不用解释了，爷也看不上你，你以为爷要把你调过来么，别自作多情了，就凭你这姿色，爷还犯不上这茬。”十四看着暖阳悠悠说道。

　　暖阳本故作讨好之态，听到这番话，怒火不由往上蹭，想我在家里也是当主子的人，来到这宫闱之中每日守着规矩过日子憋屈到不行，忍着怒气平和的开口：“哈哈，咱们志同道合了，十四爷。”言下之意，很明了告诉十四爷，请您不要自作多情！

　　“但愿如此。”

　　“本意如此。”
　　两人哼唧，胤祯瞪着她，她也不落后，使劲瞪回去。一时间，真有点王八对绿眼的意味。

　　门口的太监尖细的嗓音喊道：“德妃娘娘到。”
　　德妃来得突兀，俩人纷纷请安。
　　“德妃娘娘金安。”
　　“额娘吉祥。”

　　德妃换了一身紫色的旗装，白丝线秀着兰花，衬的高贵却又有平静之态，眉宇间有着和十四神似，她从那点略薄的历史知识里知晓这德妃出身不算高贵，如今却能贵为四妃之一。生育四皇子与十四皇子还有几名公主，定不是个简单的主。熟虑之间又想起，这宫闱之中又有几人是真实的呢？虚伪、险恶、阴暗、机关算尽才是这座光鲜亮丽的紫禁城的主旨。德妃看她这一副愣愣的神态，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浮上脸庞。

　　德妃扫了一眼俩人，声音平缓：“好了，无须多礼。”
　　“是。”

　　“老十四，你刚才还在榻上。怎么？你的意中人一来就给醒了？”

　　胤祯听出德妃打趣自己，心底很是郁闷自己额娘的话。对面那位什么时候就成了自己意中人了？“额娘，你儿子有你说的那样？”

　　“还说不是呢，昨日夜里额娘守了你那么久，也没瞧见你睁眼瞧瞧？你个小没良心的，有了意中人就忘了亲娘。”德妃看见胤祯醒来心情不错，打着趣也是有模有样的，丝毫没了位于四妃那样高贵骄傲，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也许只有在亲人面前，才会放下所有的伪装吧。
　　暖阳正属韶华，看见此景不由就那么明媚的忧伤了晋升为文艺小青年。

　　“既然十四阿哥醒了，那奴婢不打扰娘娘和十四爷了，先行告退。”

　　德妃却以为是小情人在自己面前害羞了，道：“本宫坐一会就走，你留下来陪陪十四阿哥。”

　　暖阳惴惴不安的坐下，总有着不详的预感，看着德妃乌发笑颜，悲催在心中略隐略现。

　　不等开口，德妃便把手覆在暖阳的手上，“老十四刚娶了侧福晋进门，待过些时间你们才能成，需要一些耐心等等才能完满。”

　　啥？完满？她是说成亲？“咳咳咳……”她倒霉催的被突然消息吓唬得口水没咽下，呛得自个咳嗽连天。
　　不过，为何她心中除了吃惊之外并无厌恶之感。甚至，会感觉跟着十四那小子也不错？虽然，她听见侧福晋那个词语心里不是很好受……
　　圣母玛利亚，她果然被吓傻了！快把她给唬回原样吧！

　　身为主角另一人，胤祯倒是比较沉着，缓缓道：“怕是额娘误会了，儿子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这丫头了。昨晚的事，儿子绝非额娘所想那般，望额娘三思。”

　　她突然有一种失落之感，很快就被莫名的怒意给替代了，“德妃娘娘，奴婢斗胆。十四这番话正是暖阳的真心话。”
　　遂又不管不顾的慢慢踱出门外。

　　胤祯愣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逐渐的缩小于一个点，思绪交杂。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俗话是这么唱的，现下她的日子就没有唱得那么潇洒得意咯。
　　NND，太要命了……
　　她怎么就抛弃德妃自个滚出来了？嗷嗷嗷，她以后的日子快不好过了，得罪了大财主……坎坷了……杯催了……前途没灯了……无亮了……
　　在把自己的脑袋蹂躏了十个手指头数不清的圈数后，她就那么成功的凌乱了……发型凌乱了……

　　不远处有一身影，宝蓝衣衫外罩青色马甲金色镶边，锃光瓦亮的脑门后一根发辫用精致的发穗绑着。正巧看见暖阳发型凌乱，表情破败的模样，哈哈一笑，“爷发现，说你这丫头不正常，当真不假！”

　　她二楞抬眸，循声瞧见胤祯笑得正欢。
　　在心底说了一句“干你屁事”后缓缓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胤祯瞧了暖阳一眼，过滤她的问题，“哈哈哈，你是不是去戏班子学过？”

　　“爷……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她一步当三步走，几下来到胤祯面前。胤祯比她高出一个脑袋，她只好抬起脑门瞪他。

　　胤祯对上她的眼，“你别误会，是额娘让我来找你的！”一面说着双手环抱于胸前，“看来爷不虚此行啊，一到就看见你在这里耍绝活？”

　　绝活？吭，她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她的绝活是咬人……

　　暖阳忽然凑近他，姿势显得暧昧。胤祯欲以为暖阳又要咬他脸颊，心里隐隐不安，碍于骄傲的性子亦不后退，看着矮他一个头的暖阳嚷道：“怎么？你想非礼爷？”

　　噗……咳咳咳……丫yin了……
　　她内心汹涌，面上沉静的翻着死鱼眼瞪他。

　　缓缓方侧脸，俯在胤祯耳边：“奴婢不想玩什么把戏，奴婢身份低微纵是不敢犯十四爷的！”

　　眼神对好，左脚对着胤祯的右脚迅速踩去，听见哀嚎，得意一笑地退后，面含歉意，“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瞧见十四爷鞋上有一只小虫，出于本能的去踩那只恶心的虫子！”

　　字面上说着自己有罪，请求原谅，可胤祯抬头时明看那张脸上丝毫没有道歉之意，“暖阳！”一口银白牙齿紧咬着，怒意横生。

　　她冷哼一声，不留情面，“十四爷，奴婢只想跟你好好相处。”

　　暖阳一番话进于耳中，胤祯冷然道：“第一次就咬了爷的脸，这事你不会忘记吧？”

　　暖阳不甘示弱地反驳，“奴婢记得当时十四爷是先嘲笑奴婢的，况且事后奴婢也对十四爷解释过。”
　　NND，小肚鸡肠……难道又要她摇尾乞怜么……

　　“你那理由谁会信？爷也是看在十三哥与十二嫂的情分上，放你一马！”胤祯丝毫不示弱地给予回击。

　　“上次是奴婢的错，奴婢在这里正式给爷道歉。”
　　你妹的，她都那么沦丧过了……
　　她鄙夷啊……鄙夷……
　　“奴婢想自己过得安生一点。”

　　胤祯挑眉，不理会暖阳的苦口婆心，言语倒是软了几分，字句却不饶人，“这么说，你看到爷日子就是不安生了是吧？”

　　“爷，若你非得这么理解，奴婢无话可说。”
　　她是真怒了，这也太沦丧了。十四这死小子，竟然得理不饶人，NND太不给力了！

　　“方才你踩着爷脚的事儿又怎么算？”

　　嗷嗷……丫的……又来计较……
　　她杯催的朝他笑颜如花，“爷……你想怎么办？”
　　胤祯对于这句话笑得坦荡荡，暖阳看得心酸酸。
　　“这好办，答应爷三件事。”
　　三件事？你以为你是赵敏么？就算你是赵敏，我又不是张无忌，你找别人好不？她瞧着胤祯，一时想装作哑巴。

　　胤祯似乎看出暖阳心中疑虑，笑得云淡风轻，“竟然你都说爷不是斤斤计较之人，爷字不会让你做出什么突兀之举。”

　　你这还不叫斤斤计较啊？丫要不计较就应该放过她这个纯良的小女生……呜……
　　暖阳暗自唾弃眼前之人，你要是真大度就应该无罪释放。你个假大度，伪善！
　　“那……十四爷你说吧！只要不违背忠良之心，不违背道义之德，不做杀人放火之类……”

　　不待暖阳把话说完，胤祯就先哈哈笑起来，“你脑袋瓜是什么做的？杀人放火，就算爷让你去，你瞧瞧你那小身板能行么？”
　　“好吧……”暖阳在心底已经把胤祯辱骂了千百次，“那是啥？”
　　“待爷想好了，在告诉你。”

　　你还真成赵敏了……她瞅他……心里就那么冒出一个字：娘！

　　“好吧好吧。”她很是爷们的回答，风流潇洒成了“张无忌”。

作者有话说

　　修改。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