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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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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突然身体里毫无预兆的涌现痉挛般的抽痛,血液像瞬间凝固而成的无数把寒剑,“哧”的刺向我全身的血管。然而剑本身又不锋利,一刀一刀,迟钝的反复切割我已承受不起的经脉。
声音仍然卡在嗓子里,只能发出断续的呜咽。
卫容一马上包裹住我的手,总算从他的手掌传来些许温暖,能些微的融化那逼人的寒,他一根一个拨开了我的手指。
我竭力撑开眼睛,却看到手掌已经冒出了血迹。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指甲早已掐入肉里,只知道在刚刚的那一刹,体内一股痛意猛的席卷而来,淹没了所有的知觉和意识,只恨不得自己在此时能昏死过去。
无奈又被这嗜人的疼痛弄的清醒不已。
卫容一的两只手与我紧密相覆,十指绕过指尖,我忍不住的掐了下去,然而他眉毛都没皱一下,可是体内的疼痛却没有丝毫缓解的趋势,甚至更加汹涌了起来。我瞥到自己的手背,青筋已经一根根暴出,甚是骇人。
终是抵不过这样的痛楚,我闭上双眼,张开了口,准备用咬舌结束这样的折磨。
可是当牙齿奋力咬下,预料的解脱没有到来,口里却涌出血的腥味,我睁眼,看到卫容一好看的眉毛连在了一起。
“晴儿,坚持,通过这一次就好了,通过这一次身体就痊愈了。你莫要放弃。”
我难过的扭动脖子,这是炼狱般的疼痛,身体内部早已经疯狂的叫嚣,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揉成一团,奈何四肢还被紧紧的束缚住,整个身体仿佛就要被活生生的撕裂开来,我仰起头拼命的撞自己的后脑勺。一下一下恨不得用尽全力。
卫容一飞快的解开自己的外衣,将它缠绕住我的双手,再一个侧身从床下将那把将琴抽了出来,便坐在床头,将我的头托在他一条平放的腿上,手臂环绕过我的脑袋,马上又放回我的口中,剩下一只手则将琴固定在另一条弯曲的立于床的腿上。
我用舌头抵他的手臂,粘稠的血提醒我保留最后一丝理智。真的要撑不下去了,我怕若在咬下一口,他这只手只能废了。
“若是解开四肢,只怕你终会忍不住疼痛自尽了去,倒不如这样让容一陪你一起疼痛,也好过让你一人孤零零的承受那一波又一波的锥心之苦,起码你每痛十分,容一能替你承受一分。”
我残存的理智终于在又一波的疼痛袭来之际,轰然崩溃,这般撕心裂肺,只能狠狠咬了下去,上齿似乎碰到了坚硬的东西,咬到了尽头,眼睑也仿佛要撑的裂开,整个世界在我的眼前变成了一丝一丝诡异的红色。
明明已经痛到了尽头,为何我不能昏厥,为何我却更加清醒,为何要让我如此直面的承受这般的非人的苦难?
恍惚中,耳边飘来一阵虚无的琴声,像是母亲安抚刚刚出生的婴儿,亦像是妻子替外出一天的丈夫轻轻揉捏。心突然回到了原处,整个人身体也不再那么紧绷,最终还是瘫软了下来。
我终于,终于能够不那么清醒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昏迷之前的琴音仍然在耳畔,原来那不是错觉。然后感觉到口里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他的手,脑袋里闪过几个零碎的片段,心里一惊,连忙用舌头舔过他的手臂,然而滑过之处却是几道深浅不同的裂痕。
那人连忙将手抽出我的口。
“晴儿可是醒过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虚弱。
“天都黑了么?千万别告诉我你就这样弹了一天的琴?”
话说出口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发声了,虽然这声音是极难听的,而且嗓子干的像是要裂开,但好歹也能说话了。
“看来真的好了呢,都可以说话了。”
透过窗子从外面洒进来的月光,我依稀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想到昏迷前我曾狠狠咬过他的那几口,心里很是愧疚。
“晴儿好好休息吧,这一觉睡醒了,明天就彻底好了,毕竟今天是第整整三十天了。容一也该歇息去了。”
“卫容一……”
他顿了顿步伐,我恍惚的看到他站得似乎有些不稳,又随即迈出门,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了。
他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虚弱呢?
然而更多的疑问和想说的话,通通被倦意掩盖了去。
第二天,清晨一早醒来,难得第一次不是被他弄醒的,虽然我苏醒后的三天意识一直不是很清醒,但记得每日他总是一大早就会随阳光一同迈进房屋,那时我躺在床上的时候,甚至在想,究竟是因为阳光进来,他才进屋,还是因为他迈进了这个屋子,阳光才顺着他一同踏入的呢。
可是今天我醒来好一会儿却都没能瞧见他走进来,心里突然想起昨夜他的面容,隐隐有些不安,莫非那样的脸色不是错觉,还是他真的出什么事了。
我立马跳下床,跨出了这屋子,可刚踏出两步,就被周围的景色弄的愣住了,一片汪洋的绿色,这里竟是一片竹林。
偏头看去,却是见到一个青衣男子不规矩的仰躺在一块大石之上,只见他黑丝如瀑,纷纷扬扬,宽大的衣摆却也乖乖的贴在石上,周围的景色仿佛融入了一副人物背景画,我不自觉的向前靠去过去,见到了一张熟悉却陌生的脸。
男子象牙白的皮肤,嘴角是一贯的扬着,只流露出一股慵懒的邪魅。我揭开盖在他眼睛上的一片绿叶,而缓缓睁开的却是一双天空蓝的眼。
“晴儿。”男子眨了眨眼睛,“可是见不到容一便坐立不安了?”
好心没好报,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但昨夜明明见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莫非真是夜色黑暗?可即便那只是月光投在他脸上的错觉,我舔了舔唇,醒来时触碰到他手上的伤痕定不是假的。
“你的手好些了么?”
“你说这个?”他把手臂伸了出来,宽长的衣袖便滑了下去,那绷带还是绑的这么没水平,果然是出自一个人的手。“没什么大碍呢,晴儿不用心疼,除了第一个口印,其他的估计连疤痕都不会有,放心吧。”
“骗人,明明那么深。”我急忙脱口而出。
“晴儿心疼啦?”他又坐了下去,语句中带着满满笑意。
“你怎么就不会把手从我口中取出来呢,早点包扎总是好的,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而且另一只手就不要弹琴了嘛,这样弹一天,那五根手指能受得了吗?”
“你以为你昏迷了就不痛了?若容一真的伸出手,咬的恐怕就是你自己的舌了,而且,你昏迷的程度本就浅,容一要是弄开你的口,你必会醒了去。琴也只是起个安定心神的作用,没有它,你又如何敌得住那样的痛楚,莫约你以为自己能突然倦意来袭?真是个傻丫头。”
我瞪了他两眼,明明是帮了我,可是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呢,这样的轻描淡写做什么,不是应该大肆渲染么?
“药和绷带呢,拿来,我重新帮你包扎。”我冲着他语气一点都不友善。
他把手放下,衣袖也盖了下去,这些伤痛仿佛和蚊虫叮咬一般不重要。
“不碍事,我怕晴儿你见了它害怕呢。”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咬了咬唇,刚准备说对不起,那人却道:“逗你玩呢,瞧你认真的模样,真是有趣,哈哈。”
我生气的一屁股坐下,瞪了他两眼,这人漂亮的眼睛又朝我勾了两下,心扑通扑通的,赶紧撇过头,差点忘记自己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