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DAY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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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腔感染、小肠损伤、内出血、失血性休克。我基本是踏着鬼门关边缘醒来的。
天知道我更希望我永远不要醒来。
这还是我向护士询问我的病情后挑挑拣拣出的总结，再细节专业一些的东西那就不是我能够在只听过一遍的情况下仍能记住的了。护士在受到我的请求后便去帮我查了查情况，人是礼貌微笑着离开的，回来是满脸的严肃外加一丝怜悯。在混杂着一系列专用名词的解释后，她板着脸告诉我我还小，别一天到晚想东想西的，要珍视生命，实在没事干就去多学习。
感觉有好久没有被人用‘没事干就去学习’这种话教育过了，乍一听居然莫名有种类似于看见老乡的感慨。
我只是个想要了解自己病情的病人，哪里想还会被护士莫名其妙硬塞口鸡汤，顿时感觉自己十分无辜可怜，又懒得作多无用的解释，只能礼貌假笑表示大师我悟了。
难道说百奈向医院报备伤情缘由时说的我的伤情属于自残行为？倒确实是事实。话说回来，为什么会去问护士还是因为实在从百奈嘴里问不出东西。百奈不愿意告诉我我的情况，更不愿跟我多聊我昏迷后发生了些什么以及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她在我提出这些疑惑时一律闭口不谈，只说我做过手术需要好好休息，然后落荒而逃般地说要回去看看店。
我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但能感觉到她似乎不太对劲。总之，她不高兴我也就没提了。我想知道的事情总会知道的，不必要以‘立刻’为标准。
反正，要真有我什么事警察早该找来了，我都醒了好几天了，森川那家伙总不可能伤了腿就完成了我求之不得的一睡不醒吧？
这么说着就有些不爽起来，我记着我当时发神经时自己下手可没少用力气，但是对森川茉莉还是留了手的，顶多一点皮肉之苦吧。那时我想，我死了没关系，可要是我把这个人杀了，这个周目的百奈后面该怎么办呢？
我当时可没那么多心情权衡这些东西，现在想想其实千奈死了才会对百奈造成更大的伤害吧？那之前呢？之前我打出那么多次的BE结局，那些周目究竟是独立的世界，还是跟随着我的死亡判定为重启？
那百奈呢？是那些百奈活在失去女儿的痛苦中，还是一直是百奈一遍又一遍地承受丧女之痛？
……
到底该如何结束这一切呢?我很烦躁，而我又没有办法，这种该死的无力感真是让我在想死的基础上更加想死。但是说回来，想到这些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个系统了，它有很久没有动静了，久到我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的存在。
无所谓，不管有事没事，我想起来了那就有事了，我过得不好总得拉个垫背的，它也别想好过。我阴恻恻地想。不知它是不是猜到了我没憋好屁，我在心里念了好几日，就差从病床上爬起来给它画个魂兮归来的阵了，它硬是没理我一下。
之前也经常会出现这种它不出声我也想不起来的情况，但在我想起来并试着联系它的时候依旧不理睬我这还是头一次。难不成是跑路了？再大致算了一下它有多久没出过了，我愈发认可这个猜测的合理性。
这算什么……我又被抛弃了吗？
“姐姐？姐姐？黑色长直发的姐姐！”
我回神看向声源。是隔壁病床上的小女孩，估摸着有十岁，见我看过去朝我急促地笑了笑接着比划着手势让我看向右手手背。
什么？什么针？掉什么？我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握着拳的手，直到看见它渗着血才绝望地反应过来我是在挂着吊瓶的。
最后是手忙脚乱着按铃摇来护士帮我重新扎针的。好巧不巧，摇来上次我问问题的护士了，于是她顺带着又说了我两句。
：）。没惹任何人。手背肿疼的人也是我好吗。
果然不论在什么时间节点的医院都是一个样，一样令我讨厌的存在。
像是找到了什么契机一般，小女孩很快就自行与我熟络起来——这是单方面的，是她热衷于找我搭话，即使我在一开始给出的反应很平淡。
我心情并不好，还需要躺板观察后续状态防止类似腹膜炎复发的情况的无聊住院生活足够让我烦躁，没心情陪小孩玩什么你来我往敞开心扉的交流游戏。
为什么会一再地向我这种无趣的、提供不了任何情绪价值的人搭话呢？我后来明白了，可能是因为孤独吧。因为她告诉我，她的妈妈不要她了，而她找我讲话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天天来医院看我的百奈。
“姐姐，我是真的很羡慕你呀。”
小女孩这么感慨着，眼角似是蓄上了泪花——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正眼看她。浅茶色琥珀眸的小女孩很瘦小，肤色惨白，脆弱的像是玻璃娃娃一般，但事实上她是一个很有生命力的女孩。我总算记起，她甚至可以仅仅因为外面是晴天便高兴地向我提上一嘴。
她说，因为是让人感到温暖的晴天呀，是个很适合结伴出门游玩的天气。
或许是那句‘妈妈不要我了’，或许是同为被抛弃之人的惺惺相惜，又或许是因为她乐观阳光到能让我这种尸体回暖，我一改最初对她无所谓的敷衍态度，也开始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天了。
跟这样的人讲话，确实还挺治愈的，至少我是觉得我糟糟的精神状态好上了不止一个level，每天能做的最有趣的事就是跟她一起看窗外有什么好看的云朵。
说实话，挺佩服她的，不知道她要是跟我有过一样的经历，她是否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心态呢？她是否会在一次次死亡中崩溃到大哭再到麻木，就同我一样。我有些阴暗地进行着幻想了……不，这不是我该想的事情，也不是该由她承受的东西。我真该给自己一巴掌，多不是人啊。
总之，平静地度过了两三天后，我迎来了不平静的一天。
“怎么是你来了？”我皱着眉不满地看着毫不客气地在我病床边坐下的夜神月，“起开，让你坐了吗，你没有被邀请。”
夜神月闻言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将椅子微微提起看了一会，然后再次一屁股坐下，很遗憾地向我宣布：“这把凳子上并没有你的名字啊，千奈。”
我真是懒得理他，干脆直接翻了个身眼不见心不烦，顺便忽略了隔壁小姑娘朝我丢来的八卦眼神。
“我说，我好心来医院看望你，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夜神月颇有些委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丝毫没有怜惜之心地呛回去：“有点吧，所以你可以走了，花也带走吧，下次要来就拎个水果篮子，人倒可以不来。”
水果篮子难道不比花实惠？我还能吃上两口呢。有点想吃苹果了，可以让他帮我买几个上来顺便洗好再走吗？
“什么情况？”我不买账，夜神月也懒得跟我客气这那了，“聊聊吧，就几天假的时间是怎么折腾到住院的地步。”
“你是在命令我吗？”原本不错的心情毁于一旦，夜神月真是可惜长了张嘴，我没好气地说，“关你啥事，死了都跟你没关系。”
身后没再传来夜神月的声音，我也没再开口。许久之后，他才嗤笑着说出一句话。
“是啊，不关我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DAY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