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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特蕾莎和她的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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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衔着一枝红玫瑰高高地飞在空中。
它带领着阿普一行人穿过广场,路过草地中央的白玫瑰树和日晷仪旁的黄玫瑰树,最后来到了年轻画家的家。
夜莺的巢就搭在画家窗户外的一颗圣栎树上,每当画家从画布上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总是能看到树上的夜莺。
当他专心作画的时候,夜莺就在一旁歌唱。
她的歌声悠扬婉转,清亮悦耳。歌唱的时候,她与艺术家别无二致,她的声音比竖笛还要动人。
年轻画家已经穿戴整齐,但唯独缺少一枝红玫瑰。他忧愁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入了晚风里,声音既充满热情也充满悲壮。
“她说,如果我送给她一枝红玫瑰,她就和我一起跳舞,” 年轻的画家喃喃自语,“可是我的花园里连一枝红玫瑰也没有。”
意料之外的敲门声打断了画家的愁绪,使他松开斑驳的画笔,缓缓起身。
“先生,您好。”马修彬彬有礼地说。
“请问有事吗?”画家面容和善,他的视线停在了阿普肩膀上的夜莺上。
他伸出手掌时,夜莺就张开翅膀立在了上面。他的手往肩上移动时,夜莺就自觉地跳上了他的肩。
画家曲起手指轻轻刮了刮夜莺的头,“小家伙,你怎么也来了?”
当他看见夜莺口中衔着的红玫瑰时,他惊讶地脱口而出:“噢我的上帝,你竟然带回了一枝玫瑰花,真了不起!”
夜莺叽叽喳喳叫了两声,享受着画家的抚摸与夸赞。它朝着阿普他们挥了挥翅膀,好像是在介绍它的新朋友。
“这下我能够参加舞会了,”年轻画家喜出望外,“是你们找到的红玫瑰?”
很庆幸他还没将他们忘记,马修抬起手中的一束红玫瑰给他看,并说:“是的,先生。我们想让您帮忙带路,宫廷舞会就马上就要开始了。”
“叫我卡尔就行。”他扭头看了一眼屋里的摆钟,对他们说:“请先进来吧。”
“可是舞会……”罗伊急忙道。
卡尔笑了两声,“不要紧的,我会雇一辆马车带我们到城堡去,现在离舞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在那之前,我希望我的朋友们也能有一身漂亮的装扮,”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的着装,他从未见过这种样式的衣服,“请原谅我,我是说……衣服很漂亮,但这可能不太适合舞会。”
虽然在童话之外已经入了冬,不过这里正值暖春。阿普看着身上的睡衣,尴尬地笑了笑。
“麻烦您了。” 马修同样尴尬地笑了笑,先一步走了进去。如果这样穿去舞会,难保守卫不会驱逐奇装异服的他们。
*
马车经过护城河,穿过吊桥,朝坚固的城门疾驰而去。幸运地,他们赶在晚上七点之前来到到了城堡里。
“祝您有个美妙的夜晚。”
排在阿普之前的女士从容行礼,将手上的玫瑰花交给守卫,很快便高昂着头,扶着腰肢袅袅地走了进去。
阿普仔仔细细看着前面几位女士行礼,很快就轮到她了。
她戴了一副米白色的短手套,至于身上穿的礼服则是卡尔表亲留在他家的。正因如此,礼服才不繁琐复杂。
远远看去,她就像是一朵倒立着的黄色鸢尾花。短袖宽大,上下紧中间松,由几层轻薄的纱堆叠而成。腰间向后系着一个纤细的蝴蝶结,长裙尾端叠着一圈褶边。
“祝您有个美妙的夜晚。”守卫左手扶右胸,身体稍微前躬道。
阿普学着前面几位夫人的姿态,略微屈膝,单手稍提裙摆,朝守卫点头致意。
梅蒂马上就跟了上去,她的绿礼服生机盎然。她提了提裙摆,一边举着面具,一边朝守卫行礼。
男孩们则统一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学着卡尔先生行礼。
客人们都已到齐,很快,夜晚七点的钟声响彻整座宫殿,城堡的大门缓缓关闭,而舞会即将开始。
*
王宫内,老国王正在为特蕾莎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
“父王,”特蕾莎挥退了侍女,她拖着重重的裙摆朝国王走去,她小心翼翼说,“您……难道还在生气?”
小公主特蕾莎是所有的孩子中最优雅的一个,打扮也最入时。
她的裙子是用灰色锦缎做的,裙摆和宽大的袖口上绣满了西番莲,硬衬胸衣上缀着几排名贵的珍珠。
当她走动的时候,从衣服下边露出配着大朵红色玫瑰花的鞋子。
她手拿一把粉红色和珍珠色相间的大纱扇,头发向上盘起,像一圈金色的光环,上面戴着一朵美丽的白玫瑰。
“孩子,你真漂亮,就像你的母亲一样。”
国王不由自主地想念起自己年轻的王后,可是她不适应宫廷忧郁华丽的生活,在特蕾莎六个月大的时候就去世了。
他想明天,哦不,舞会结束之后,他就要去一趟宫中黑色大理石礼拜堂,因为他的爱人就在那里。
“您总是这么说,”特蕾莎耸耸肩,“可您从来不喜欢一个像您爱母后一样爱我的人。”
“……”
“可怜的西番莲,”特蕾莎状似无意地叹道,“可怜的西番莲。”
掌管白天的天神的女儿西番莲爱上了一个在泉边喝水的美貌少年。当西番莲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少年也笑吟吟地看着她。可是少年是夜晚的向导,只在夜晚出现。
他们难道注定分别?
突然响起的七声钟响替老父亲解了围,老国王哼了一声,“好了,亲爱的,你该去舞池大展身手了。至于别的事情,并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了,我看那个俄罗斯来的王子就很好。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从没有见过比他还要英俊的绅士,我想你们可以共舞一曲。”
“父王!”特蕾莎失望的眼神并不能感化这位“硬心肠”的父亲,老国王躲避着她的眼神,催促她步入舞池。
“阿尔布奎尔基公爵夫人,带公主去大厅。”
严肃的随从神情庄严,冷若冰霜。她听见国王的吩咐,示意特蕾莎跟她走。
“‘我没有见过比他还要英俊的绅士’,”特蕾莎瘪了瘪嘴,压低嗓子又重复了一遍国王的话。她越想越生气,哼了一声,对身后的随从说,“夫人,我发誓,我哥就比他英俊百倍。”
“殿下。”公爵夫人无奈道。她跟在后面负责提着特蕾莎雪白的披风。
“我的上帝,”特蕾莎扒着栏杆小声惊呼,“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什么,殿下?”
“是我亲爱的卡尔,他总算是来了。”特蕾莎说,“我一定得跟他跳舞。”
看着提着裙摆的少女跃跃欲试,严肃的公爵夫人马上阻止道:“不,您不能这样做。国王只让您和来自俄罗斯的奥列格王子共舞。”
“夫人,”特蕾莎撒娇道,“我会的,只不过要在见过卡尔之后。”
阿尔布奎尔基公爵夫人坚决反对,但是狡猾的特蕾莎已经将披风解开了,她像一只敏捷的猫一样很快跑了出去,只留给她的随从一句话:
“替我保管披风,多谢!”
公爵夫人手忙脚乱地抱住披风,拿特蕾莎没有半点办法。
*
“女士们,先生们!”看见公主,负责报名的侍卫立刻大声向来宾介绍,“特雷莎公主!”
所有人的目光落到小公主身上,但特蕾莎目标明确。与此同时,画家在寻找他的特蕾莎。
“是我、是我,”一位单身贵族激动着说不出话,“她一定是来找我的!”
“呵,”站在他旁边的好友掏出镜子将发型整理了一遍,再正了正衣服,最后又拿出香水喷了喷,“那绝不可能。”
说话之间,特蕾莎已经越过他们而去。她像一只高傲的天鹅,步履轻轻,在舞池中寻找她的爱人。
年轻的画家找到了他的缪斯,迫不及待地往前走去。
*
“天呐!”老国王看见了这一幕,手扶着额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
“不,您看,”好心的阿尔布奎尔基公爵夫人提醒道,“是奥列格王子夺得先机。”
老国王将头从楼梯上探了出去,提起的心放下了,他说:“看着点那个年轻人。”
“是。”忠心的公爵夫人回答。
*
特蕾莎看着奥列格伸出的手,犹豫是否要回应邀请,因为她不认识这个人。
“容我自我介绍,”奥列格微微一笑,“在下是来自俄罗斯的奥列格。”
奥列格、奥列格、奥列格,每天在她耳边念叨的名字,特蕾莎想不知道都难。她很想拍开面前的手,但是很显然她没法这么做。
特蕾莎越过奥列格朝她的爱人投去歉意的一眼,后者回以风轻云淡的一笑,点了点头。
“特蕾莎。”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特蕾莎还是收敛了性子,淡淡地点头,将手放在奥列格伸出的手上,表示接受邀请。
奥列格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乐手们坐在门廊上,他们调好乐器的弦,竖琴和小提琴悠扬的声音响彻在大厅里。
特蕾莎和奥列格步入舞池,客人们也纷纷开始寻觅舞伴。
“梅蒂小姐,”洛克鼓起勇气朝梅蒂发出邀请,他准备了许久,手心的汗已经被擦了好几遍了,“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惊喜地,洛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口吃。
梅蒂撩了撩头发,她将手搭上去,“当然。”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特蕾莎公主身上的时候,理查德和罗伊已经偷偷溜进了城堡的内部,本来马修也是要一起去的,只不过被他们拦下了。
“我们两个就够了。”他们挤眉弄眼地说,“你和洛克跳舞去。”
所以马修就留下了。
只不过,马修一个不留意,就发现他要邀请的人面前已经站了一个陌生男性。那名绅士正对阿普发出共舞的邀请。
阿普犹豫了一下,往马修那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因为卡尔跟他们说过舞会的礼仪——不能够轻易拒绝他人邀请。
阿普好像在说些什么,那名绅士笑着摇了摇头。
马修看着那人扶着阿普的后腰步入舞池,全程皱眉。刚要上前去,却被一位陌生小姐拦住了,“我能有幸请您吗?”
“……”
“先生?”
“我的荣幸。”马修见阿普走远了,才终于回神,在这名女士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