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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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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山本武没有棒球——
那……
他就一无所有了吧。
当山本站在教学楼楼顶向下望的时候,他发誓,他只是被也许再也打不了棒球这个可能性搁浅了理智,毕竟,如果连他一直握在手中的棒球都抛弃了他,那他还剩什么?
由此可见,他、山本武也许是一个胆小鬼。
其实他站在楼顶时什么也没想,毕竟,你能期望一个决心自杀的人想些什么呢?他脑中只是不停地循环——跳下去、死掉、投个胎,转个世、然后又可以打棒球了。好吧,他承认他当时特别的转不过来,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当时真的想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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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走过一条长廊,刺眼的的阳光瞬间笼罩了他,他渡步走向前面的花园。那是一个与彭格列总部风格迥异的花园,其实说是花园,却也只种植了一种花。山本伸手拿下一片落在他肩上的樱花,脚步顿了一下,又径直向花园深处的小屋走去。
山本已经记不得那时他是怎么放弃自杀的,毕竟那已是十多年之前的事了,他只觉得那件事后,他与阿纲的关系更加亲近了,又或者说,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接受那个没有棒球也许就一无所有的山本武。
而那之后,他也试图使自己疏远狱寺,说是垂死挣扎也好,说是欲擒故纵也好,总之,经过一年的刻意保持距离后,他反而更加的喜欢狱寺,甚至这种喜欢在不知不觉中衍变成了爱,并一发不可收拾。
好吧,他山本武从那之后就认命了。
既然逃不了,那就大大方方的接受好了。
山本走近小屋,看了看门上挂着的那个他觉得很傻缺的门牌,其实这个地方就算不挂上门牌,他想他也绝对不会认错地方的。
“狱寺隼人”——门牌上的的那个名字歪歪扭扭的,姓氏和名字完全是两种笔迹。那时和狱寺争着写这个名字的他,现在却以一种怀旧的姿态来到这里。大概知道现在,他仍旧还在后悔,后悔……
山本从门牌后取下了一把钥匙,熟练地打开门,他走到钢琴边,凝视着正坐在钢琴前的银发青年,任由银发青年修长的手指敲出的琴声飘进他的耳中。
他知道那是什么曲子,或者说,那是他唯一知道的一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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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如此明确的知道,他在后悔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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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认为山本武是一个勇敢地人。
大多数时候,连山本自己都误以为他很勇敢。
但事实——
在他遇见狱寺之后,他才发现,他、是一个胆小鬼。
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以前的他用了十年的时间也没能说出口,而漫长的十年就在他无奈的单恋中度过。
曾一度的质问自己。为什么说不出口,为什么努力了十年却还只是让两人的关系止步于伙伴……
但总结了这么久,唯一的原因只能是——
他烫(注*)了。他山本武烫了。
感情其实就是一个喜欢,不喜欢,爱或不爱的问题,当然如果能把所有的感情都归纳成这四种的话,那世界上估计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殉情啊自杀啊的事情了吧。
山本无数次的幻想过、如果他向狱寺告白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想过他会是一个什么表情,想过他会是一个什么回答,当然也想过自己会是一个表情,自己的心跳会是什么样子。自然,幻想终究是幻想,所有的感情还是被憋回了心里。
为什么山本认为自己会是胆小鬼。毕竟有时爱在心头口难开这种事还是很正常的,有些人是属羞射类的。但是,山本武明明告白就已经说出口了,却把喜欢两个字咽了下去,积攒了四年的勇气告白,到最后对方竟然连他在告白都不知道,他实在再不好意思把自己和勇敢挂上钩了。
那是他第一次告白,也是最后一次真正的表白。
高中的第一年,山本加入了学校的棒球队,虽然是高一新生,但他在棒球方面的才能是所有人都不能否认的。山本第一次觉得那是命运,本来那天他是要去训练的,但是因为马上就有选拔赛,所以当天是宣布了几个注意事项便早早的放他们回去了。
他时常在想,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天正好和狱寺一起回家,如果不是那个女孩正好那天递情书给狱寺,如果不是他下意识的行为……也许,在过个几年,他就会对狱寺说出那两个字或一个字。
“我喜欢你!!!”
“你挡到老子了。”
狱寺很淡定的绕过女生,向前走去,好像女生真的只是挡到他的路一样。山本不明白当时他怎么会就这样脑充血的跑过去拉住狱寺,然后问了那个很傻缺的问题,你怎么不接?
然后狱寺很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老子干嘛要接那个传单。”
那是他一次了解到,狱寺很受欢迎,虽然他总是炸毛,嚣张还爆粗口,但精致的脸与特立独行的风格使得那些个女生总是前赴后继的往枪弹上撞。
每每看见狱寺一个人穿梭于校园时,山本总会想到这句话。
——世间至美之物,介利于独行。
山本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总之他说出口了。
“狱寺,你陪我去甲子园好不好?”
他紧张的注视着狱寺,生怕错过了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狱寺怔了一下,然后扭过头不看他,山本总觉得那样的狱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他无法用言辞去为他的这种行为做任何接受。
恩,就像那句话一样,山本武的国文烂到不行,要让他形容出来比叫他从此不碰棒球还要难。
“老子才没那个美国时间陪你去……棒球白痴……”
被拒绝了。
山本摸摸鼻子,傻傻的笑了一下。说不清楚为什么要笑,总觉得这样的情景应该笑。
仿佛把四年来的感情全部投入了黑洞,而后就像物极必反一样,不该笑的时候笑了,不该哭的时候哭了,就这样,就是这样而已。
而后的数年,山本武一直小心的担待着身为狱寺隼人朋友的这个身份。
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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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山本武才明白。
对他来说真正害怕或后怕并不是十年的努力得到的是拒绝甚至厌恶这件事。
而是他爱了再多,努力了再多,却始终没有让狱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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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声戛然而止。
“你好,狱寺,我叫山本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