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朝霞漫天》GinnySue

1、1

　　德拉科·马尔福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房间里，无精打采地看着外面十二月份马尔福庄园死寂的土地。冬日寒流近日袭来，树变得光秃秃的，窗户也覆上了晶莹的霜花。又一年来了又去，但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仿佛都不会改变了；他早就放弃了那种希望。
　　他上次感受到希望还是在两年前，霍格沃茨之战打响在即。他深信战争会在那一天结束。他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因为在他七年级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一朝突现。或许因为他太希望战争结束，不愿意去想另一种结果。或许战争就应该结束，给他在霍格沃茨可怕的七年画上一个句号。他仍然记得战争之前那种可怕的兴奋，暗暗期待很快就能结束的那种激动。
　　但是战争并没有在那天结束。没人取得胜利——没人欢欣雀跃，没有喜悦的庆典。双方都伤亡惨重，哈利·波特和黑魔王都没有死。烧焦的大地被鲜血浸染，上面满是残破的尸体，无神的双眼空洞地望着天空。倒下的人有很多还是学生——不应该经受战乱恐惧的幼小孩童，他们都被埋在了碎石之下。那一天，古老的校园四分五裂，曾经辉煌的城堡成了燃烧的瓦砾和灰烬。
　　这是德拉科最后一次看到学校，因为在那宿命的一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返回霍格沃茨——没什么可回去的了。
　　讽刺的是，霍格沃茨被毁之后，他才开始想念它。读书的大半时间，他都迫不及待地想离开那里——摆脱烦人的格兰芬多，远离对波特和他那群乱七八糟的跟屁虫的公然偏袒。但是，虽然他在学校的最后几年里十分悲惨，可他至少还可以假装。假装他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不是被迫为黑魔王服务的食死徒，被迫凌虐和杀戮。假装所有事情都看得到尽头——他总有一天会毕业，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作为马尔福为自己赢得名声。假装战争会结束。
　　在霍格沃茨，他至少还可以去希望和争取。而现在，他只能感受到恐惧、愤怒和厌恶，他只能将这些情感深埋在心底，以防黑魔王察觉到一丝反叛和动乱的端倪。有些时候，背负这些重担似乎毫无意义。但是他必须这样做——如果他不这样，会带来致命的后果。遭殃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他的家人。
　　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响亮的噼啪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家养小精灵来了。德拉科只是微微翘起嘴唇，露出了厌恶的讥笑；这种可怜的东西总是这么吵人。
　　“德拉科主人，他们在楼下等着您。”它尖声叫道，深深地弯着腰，鼻子都贴在了抛光的实木地板上。
　　德拉科挥了挥白皙的手，可怜的小东西又鞠了一躬，然后消失了。
　　他又看了一会儿窗外，然后终于闭上眼睛，转开了身体。他用力地揉了揉脸，让自己为下午的事情做好准备。他绷紧下巴，将银白色的面具戴在脸上，坚定地走出房间，抛开了不必要的记忆。沉湎于过去毫无益处。他知道——他强迫自己忘记，可他总是会想起霍格沃茨之战。
　　虽然他对自己也难以承认，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什么忘不了那天。那一天不仅是战争的转折点，不仅摧毁了他从孩提时代就熟知的校园。
　　那一天，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
　　他不再想了，他总是在即将想起她的时候截断自己的思绪。

　　***

　　金妮·韦斯莱的红发乱七八糟，她绕过拐角，盲目地朝身后又发射了一道咒语，然后紧紧贴在墙壁上。她很快就听到了碎石震耳欲聋的炸裂声，一道冲着她而来的咒语落到了砖墙上。
　　“快来，金妮——我们现在必须从这里出去。”
　　她喘着粗气，抬头看向纳威焦虑的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他说得对——他们现在以少敌多，留下继续战斗毫无意义。金妮立刻施了一道防护咒语，为纳威争取时间触发应对紧急情况的门钥匙。确定他们受到良好保护之后，她谨慎地探出了头。
　　大约有十个人正飞快接近，他们穿着黑色斗篷，邪恶的面具遮挡着他们的脸。有几个人对他们发射了咒语，但是，那些闪光被她的防护罩弹开了。
　　她忍不住猜想，那些戴着面具的人里有没有德拉科·马尔福。
　　金妮猜想着，他今晚有没有试图杀了她，她的咒语有没有击中他。她猜想着，如果他们再次正面相逢，他会用灰蓝色眼睛憎恨地看着她，还是会假装根本不认识她。
　　有些时候，她几乎希望自己能与他兵刃相见。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无法放弃她，她不愿相信她曾经认识的那个德拉科·马尔福永远离开了她。她数不清自己与食死徒战斗了多少次——每一次，她都在面具后面寻找他的那双灰眼睛。但是，战争在两年多以前白热化之后，她还没有与他决斗的机会。一次都没有。
　　可能这是最好的结果。她不知道如果遇到他，自己会怎么办；不知道再面对他会发生什么。毕竟，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现在是伏地魔核心圈子里最重要的人之一——反正传言是这样的。毫无疑问，他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她不能期望他还是她在学校里认识的那个年轻人了。他很可能已经忘了她，如果他再见到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然很痛，金妮责备自己竟然会如此脆弱。
　　纳威急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
　　“金妮！我们走吧！”
　　“来了。”她说，伸手抓住他递过来的门钥匙。但是，她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人影。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看到了黑色兜帽下的一抹浅金色头发——但是它很快就消失了。或许是她的想象吧。
　　“你在找谁？”纳威担忧又困惑地看了她一眼。
　　金妮摇摇头，转了回来，紧紧地抓住门钥匙。她又犯傻了。尽管她对自己说过无数次，这种做法非常愚蠢，但是她似乎阻止不了自己寻找他。
　　“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