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偷偷来敲门》林佳颖

10、原来雷诺是如此爱我

　　掏出钥匙开门进屋，家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雷诺那家伙肯定早已进入梦乡了。蹑手蹑脚拧亮灯，“回来了。”声音幽幽地好像来自哪个角落，吓了我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雷诺，他正坐在餐桌旁，桌上摆了一大桌菜。
　　“怎么不开灯呢？”我捂住胸口，“你吓死我了。”
　　“不好意思，忘了。”
　　他怎么啦？不会是因为我吧，“你还没吃饭吗？”
　　“没有，我做好了饭菜等你回来一块吃，可惜已经凉了。”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出了一丝落寞。
　　“没关系，我去热。”我端菜进厨房，重新热了一遍。
　　饭菜热好后，雷诺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猜想他一定饿坏了，“你怎么不吃啊？”他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吃过了，肚子还饱。”
　　“我帮你盛，就当作是吃点宵夜吧。”他拿起碗盛饭。
　　我不想扫他的兴，“好吧，别盛太多。”
　　吃过饭收拾好碗筷，快凌晨了，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雷诺好像也准备了一肚子话要对我说。我作好了当文明听众的准备，“你们和好了吗？”他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
　　“葳仪，你不必顾虑什么，我说过的，不管你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幸福。”
　　“我还没作决定呢？”
　　“是吗？那你和科恩刚才，”雷诺欲言又止。
　　“我和科恩怎么啦？”
　　“很报歉，刚刚站在窗户口等你回来，不小心看到了那一幕，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对不对？”
　　雷诺沉默不语。
　　是的，他看到了，亲眼看到了。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相信后面的说词。我该怎么办呢？在受伤的时候，我知道选择回家，现在我迷失了，我又该去哪呢？准备了一大堆话要跟他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反正他都不相信我了，说了也白说。“我打算去游行。”我胡乱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和科恩一块儿去吗？”
　　“不，我一个人去。”
　　“什么时候起程？”
　　“后天吧，明天要去订车票，准备点吃的、穿的、用的之类。”
　　“那好啊，打算去什么地方？”
　　“张家界吧，听说那里的风景很不错。”
　　“张家界的风景的确很不错，应该去逛逛。你一个人去，科恩他放心吗？”
　　“他不知道我要去。”
　　“哦，是这样。”
　　“雷诺，在我不在的这段的日子里请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这一去，起码得要一个月才回来。”
　　雷诺一把抱住我，“葳仪，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科恩他为难你了是不是？我去找他算帐。”
　　“没有，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在一座城市呆得太久，难免会觉得烦闷，换个环境也好。”
　　“我看得出来，你一定有什么难处，如果不是的话，你不会离开那么久。”
　　“雷诺，”我圈住他的脖子，“抱紧我！”
　　雷诺紧紧地抱住我，“你去哪，我就去哪，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
　　“不，你不能去，你应该留在这好好工作。”
　　“我可以请假。”
　　“你总不可能经常请假吧，而且这次一请就是一个月，上司会批准吗？”
　　“那好吧，我留在这待命。葳仪，我很想再听你唱一次〈我们的歌〉”。
　　“没问题，只要你不嫌弃我五音不全，像只小麻雀样的叽叽喳喳。”
　　我扯开嗓门哼了起来，雷诺卖力地弹着吉它帮我伴奏：
　　多少风浪我们一起踏过
　　多少风雨我们一起走过
　　多少困惑我们一起扛过
　　多少迷惘我们一起冲破
　　陪着我风风雨雨这么多年
　　你却从没有一句怨言

　　你的坚强我的脆弱
　　你的博大我的懦弱
　　你的支持我的努力
　　你的鼓励我的胜利
　　陪着我风风火火这么多年
　　你却从没有一句怨言

　　啊、、、、、、唱一曲动听的歌
　　答谢你为我所做
　　哦、、、、、、弹一首美妙的曲
　　道一声珍重你我
　　也许明天依然有风
　　也许明天仍然有雨
　　有你陪伴在前后左右
　　这点风雨算什么，算什么
　　我们反反复复唱了一遍又一遍，累了，倦了，才恋恋不舍的回房休息。
　　第二天醒来，已艳阳高照，我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今天看来又迟到了，最近老跷课，当初决定进英语补习班的雄心壮志不知去哪了？再这样下去，真有些对不起自己，对不起雷诺对我的信心，对不起老师的谆谆教诲。唉，明天我一定早起。穿戴整齐后，跳下床叠好被子，洗涮完毕，冲进客厅。客厅里静得怕人，我能清晰得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以往，若我起晚了，雷诺都会留一份早餐放在客厅的餐桌上，早餐下面会压张纸条：
　　葳仪，我去上班了！
　　雷诺
　　今天也不例外，诱人的早餐仍在，搪瓷碗里躺着两个香喷喷的荷包蛋。我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往嘴里送，雷诺又去上班了，再过两个时辰，我就得准备午饭了。端开碗准备去拿纸条，我的手停在半空中僵住了，下面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徐葳仪小姐”亲启。糟了，他怎么啦？我拿着信奔向他的卧室，用力推开房门，房间里收拾得格外整齐，早已不见他的踪影。我的心一紧，瘫坐在床沿，“他走了，真的走了。”我喃喃地对自己说。半分钟后，终于反应过来，慌忙打开手里的信：
　　葳仪：
　　原谅我不辞而别，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乘上飞机，飞向一个我想去的地方。你不用伤心，更不用难过，我会生活得好好的。
　　我曾经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永远跟你站在一起，但现在，我只能说声：对不起！
　　能够与你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两年，也算不虚度此生。在这两年里，你让我找回了自我，让我明白，我也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热情的男人。在茫茫人海中寻寻觅觅三十年，我终于遇到了你，一个美丽而脱俗的精灵。当时，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因为你是科恩的女朋友，但只要每天能看上一眼，我仍然觉得很满足。我非常佩服科恩的眼力，在茫茫人海中他居然那么容易就发现了你。
　　后来科恩北上托我照顾你，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终于可以每天都见到你，尽管我们的距离仍然遥远，尽管你心里眼里满是科恩，可我一点也不在乎，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在乎。
　　接下来科恩的移情别恋，在痛恨科恩的无情时，更多的是欣喜。我总算可以大大方方地爱你了。我曾经梦想着我们一起沉浸于爱的伊甸园，一起踏上婚姻的红地毯，一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科恩的重新到来打碎了我所有所有的梦。在“爱你！”两个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时，科恩又抢在我前面说他依然爱你。经过那么多是是非非后，他终于发现，你才是他真正的爱的所在。科恩各方面条件都比我强，而且你们的感情基础深厚，看得出来，你仍然在乎他。但善良如你，又不愿伤到我，夹在我们中间左右为难。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对方幸福和快乐，不仅仅是得到，也包括成全。现在我作出这种决定虽然有点莽撞，只要你幸福，一切我都乐意。
　　我知道现在我已经没有资格说爱你，在此我仍然想说：我爱你！爱你！爱你、、、、、、你是我活了三十年来唯一的一次真爱，尽管有点相见恨晚，我还是得感激上苍，感激它让我们相遇、相识、相知、相爱、、、、、、不管我走到哪里，你将永远活在我心里。
　　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还可以，可以尽管来找我，我会随时恭候你的到来。祝
　　永远幸福、快乐
　　一个深爱你的人：雷诺
　　即日
　　看完这封信时，我早已泪流满面，雷诺，既然你是如此爱我，为什么要走呢？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善良，处处为别个着想，难道你就不能自私一点点。他会去哪里呢？我急忙掏出手机，按下他的手机号码，耳朵紧贴着手机，希望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孰料，手机里传出的却是传呼台小姐令人失望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我不甘心重新又拨了一遍，传出的还是同样的声音。机场，情急之中，满脑子只有一个意识，我要去机场。我冲出家门，跳上一趟计程车，向机场方向奔去。不知道雷诺乘坐的是几点的航班。不管他现在有没有走掉，我都要去看个究竟。
　　“司机，麻烦你开快点好不好？”我恳求道。
　　“小姐，你看看时速表，现在已经是最快的了。再快，说不定我和你就要升西天了。”都这种时候，亏他还开得起玩笑。也难怪，要去追人的人是我，不是他，说不定他巴不得开慢点好多捞点钞票。这年头，真心为别人着想的人能有几个，我放弃了这种徒劳的努力。眼睛瞄向窗外，奢望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能寻到他的身影。希望很快像肥皂泡样的破灭了，计程车带着我一路飞奔而过，那些被它狠狠地甩在后面的人影中我始终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不知不觉，我已被带到机场，匆匆付了车费，直奔候机室。
　　候机室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我睁大眼睛，努力搜寻雷诺的身影，来来往往的旅客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高的、矮的、、、、、、一阵阵眼花缭乱，就是不见雷诺出现。我迈着沉重的脚步无奈地往回走。我怎么那么傻呢？雷诺如果执意要离开，当然早走了。就算还没走，见了我，也会躲起来。我到底错在哪？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别人说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我的人生到底是一部怎样的戏呢？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很难找到比我更糟糕女主角，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乱七八糟。我怎么那么没用呢，连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幸福都把握不好。爱情，爱情到底是什么玩意，如果爱情使人变得那么累的话，我宁愿不要。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爱情，雷诺就不会走，他仍然可以像以前一样幸福、快乐地过着属于他的生活。平静而安详，忙碌而又充实。和雷诺相处的每一天不停的在我眼前晃动，他说和我相处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他真的幸福吗？他真的幸福吗？泪水不停地在我眼圈中打转，一时悲从中来，拉开嗓门对天大吼，“雷诺，你在哪？、、、、、、”
　　“你不用再叫了，他已经走了。”这个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天外，我回头一看是科恩。
　　“科恩，你怎么在这？”我惊奇地问。
　　“有谁规定我不能在这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走，咱们回去慢慢说。”
　　一时也找不到雷诺，我只好跟着科恩往回走。看样子，雷诺的突然离开，十之八九与科恩有关，回家我一定问个究竟。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问科恩，“你今天是不是去送雷诺了？”
　　“是！”
　　“他走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可能他觉得没必要告诉你吧。”
　　“是吗，不过我想可能另有隐情，你是不是找雷诺说过什么？”
　　“是的。”
　　“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告诉他你爱的是我。”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是答应你了一个月之后，我会给你答案吗？”
　　“因为我知道，那时候你给我的答案很可能就是：很报歉，我已经不再爱你了，然后是一大堆祝福的话。”
　　“你怎么那么自私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人不为己，天诛一灭。在爱情面前，谁能高尚？”
　　我简直快气炸了，龙科恩居然是这样一种人，这八个字，他说得理直气壮。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坦白告诉你，“我不会嫁给你的，我总算看清你了，嫁给你这种人，早晚会进疯人院。”
　　“我告诉你，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一个月后，咱们就结婚，日子我已经选好了。”
　　啊！原来如此，科恩早就计划好了，他不想让雷诺成为他的威胁。所以他千方百计赶走雷诺，“你知不知道，你娶的只是一具没有魂灵的躯壳。”
　　“是什么没关系，只要我喜欢就是行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再加上先前我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
　　“你蛮不讲理！”
　　“在爱情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只有征服，你明白吗？”
　　“征服，我第一次听你说爱情的世界里用‘征服’这两个字。”我哈哈大笑，“征服！挺新鲜的，你不会告诉我，当初北上然后在那儿发生罗漫史全是为了征服我吧。”
　　“没错，可惜，”他低下头，“到头来把戏倒是你彻底征服了我。”
　　“我征服你！莫名其妙，我没有也没有那个能耐去征服你。”
　　“你有的，你的善良，你的勇敢，你的坚强，你的与众不同的气质完完全全把我征服了。”
　　“你错了，在爱情的世界里，真诚和信任才上最重要的。我真的不明白，那时咱们发展得好好的，有什么不好，你非得想出一个新花样来征服我。”
　　“因为你的骄傲和任性，因为你的傑傲不驯，我本来以为经过那么多磨难后，你会乖乖地臣服于我。”
　　“但你万万没想到，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输出得那么惨。”
　　“对，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你既然想磨练我，为什么又托雷诺照顾我呢？”
　　“对你，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雷诺是我的好哥们，他的为人我十分了解，所以就放心地托他照顾你。”
　　“你好聪明，自己跑到另一个国度去多项选择，择优录取，找得到比我更合适的就把我推给雷诺；若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又可以从雷诺的怀抱里把我抢回来。你以为我是什么？你利用我和雷诺的善良把我们当猴耍。”
　　“葳仪，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误会！”我愤怒地看着他，“是我误会你，但事实没有误会你。”
　　“我知道我错了，人生在世，孰能无过，看在我们曾经相爱一场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在你说分手的时候我就已经原谅你了，我们可以做好朋友，永远的好朋友。”
　　“你真不已经不再爱我了，对吗？”
　　“你知道爱情是没有理性的，我真的没有办法，请你成全我。”
　　“成全你，那我呢？”
　　“你那么年轻，又那么优秀，不久的将来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比我更适合的。”
　　“没有更合适的，你就是最合适的。你知不知道，现代社会只要有钱有地位，找女朋友真的是轻而易举，想要什么样的就会有什么样的。那样的人生表面上很风光，事实上是一无所有。找老婆却难于上青天，你是唯一的一个因为我就是我而爱上我的女人，所以你就是最佳人选。葳仪，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只有你才能让我感觉到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最幸福的男人。”
　　“你的言下之意是我适合做老婆，难道我脸上就刻有‘老婆’两个字吗？社会上不是流行一句话说：男人靠征服天下而征服女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一辈子做被徐葳仪征服的男人。”
　　我该怎么办呢？科恩已经听不进油盐了，我怎么劝他，他都固执地认为我就是最好的。人是不是真的在有了比较之后，才会觉得对方的好。可我的心已经跑到雷诺的世界去了，怎么也回不来了。我同样固执地认为雷诺才是真正适合我的最佳人选。我们怎么会把自己弄到这种境地呢？“科恩，你到哪把雷诺送去哪了？”
　　“他去哪我也不清楚，当时他只是答应离开，并没有具体说要去哪？”
　　“我要去找他！”
　　“你疯了，世界那么大，你去哪里找他？”
　　“就算我找遍整个世界我也要把他找回来。”雷诺，你是最善解人意的最了解我的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走了之，我会有多么担心？“他一个人能去哪呢？”
　　“你非得把他找回来不可吗？”
　　“是的。”我坚定地回答。
　　“别傻了，真正爱你的人是我，如果他真的爱你怎么别人随便说几句，他就一走了之。他对你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你还在傻乎乎的为他担心，他大男人一个，走到哪都不会饿着。”
　　“你别说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喝斥。
　　“我要说，就算他真的爱你，他也只不过是个爱情的逃兵。”
　　我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如果不是你故意搞鬼，他会走吗？”
　　“这怎么能怪我哟？如果你们的爱情真的经得起考验，也不会导致今天这种局面。”
　　“龙科恩，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怎么啦，我可是为了你好。你千万别说我龙科恩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戏谑。
　　“就是！”
　　“没办法，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好一个爱情的力量！”真让我大开眼界，与龙科恩这样没完没了的争吵下去也不是办法，只会越闹越僵，越吵越累。我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才有力气去打听雷诺的下落。“科恩，我们今天能不能到此为止，我累了。”
　　科恩跑过来在我额上印上一吻，“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