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捉拿记录》李想渔

3、3

　　梁岩觉得自己会弯，全拜陈明安所赐。
　　温水煮青蛙，他就是那只被煮了九年，弯得不成样子的青蛙。想变直？下辈子都没戏。

　　炽夏的傍晚，两个人都穿着T恤短裤，肤色对比更加明显。梁岩第不知道多少次对比起自己和陈明安的肤色，他把自己的手靠近对方拿着银勺的手背，哎了一声，“怎么你就晒不黑呢！”
　　陈明安慢悠悠地吞下口中的烩饭，放下勺舒展开五指：“你不也没晒黑？”眼见梁岩假意要生气，他忙把碟子里的虎皮蛋糕送到他嘴边：“黑了也没关系，还是好看。”

　　长大之后，陈明安的话还是不多，但仍和小时候一样，唯独对梁岩毫不吝啬。他的夸奖倒也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梁岩像妈妈多一些，五官十分秀气。
　　要问陈明安最喜欢梁岩哪里，那便是眼睛了。圆圆亮亮的，像小狗，褒义词。
　　因为梁岩不喜欢到陈家去，所以陈明安偶尔会趁梁横下班，带着家里的大金毛搭顺风车去见梁岩。
　　大金毛是陈明安认识梁岩后养的，起了个名字叫石头。梁岩起初没意识到什么，后来终于傻兮兮地问：“这狗怎么和我一个名字？”
　　陈明安一本正经：“因为它和你一样可爱。”

　　梁岩家住的老校区附近有一个城市公园，一到晚上便响起震耳欲聋的广场舞歌曲。梁岩还小的时候总怕那些大音响吵到石头的大耳朵，每每经过那儿都会替石头把耳朵捂上。后来人和狗都长大了，梁岩不再给石头捂耳朵，石头倒是会自动躲到梁岩身后。
　　陈明安常常带着三分假意道：“你就是石头妈。”

　　梁岩也想过，或许他可以不那么自卑，以同学的身份到陈家去作客，但这个念头往往才出现，就会被他即刻掐住。
　　他的成绩没有陈明安那么优秀，说白了丢到街上就是普通人一个，如果没有陈老的安排，他和陈明安就是八杆子打不着边的两个人。

　　吃过晚饭，梁岩提议到海边散步。
　　陈明安拒绝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三圈，还是咽下去了。
　　陈老爷子年纪大了之后，越发难耐榕城的冬天，经常带着陈明安到海南过春节。海对于陈明安而言，无非是一种普通的景色。
　　海虽然是普通的景色，但有梁岩的海就不是普通的景色了。
　　春夏秋冬，每个季节的梁岩都不一样，都值得陈明安珍藏一辈子。

　　石头长途跋涉跟着到了海边，在别墅里睡了一下午，睡醒之后干了一大碗饭，这会儿终于有力气出门撒欢了，饶是梁岩这样的大小伙子，都有些招架不住被他带着跑。
　　晚上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刮进梁岩的裤腿里，把宽大的沙滩裤裤腿鼓成了俩圆柱。

　　陈明安在干燥的海岸上看一人一狗撒欢，手表突然震动起来，是暴雨天气预警。难怪今天的火烧云那么美，原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从结实的沙滩上站起来往下走，地面越来越软，渐渐有细沙流进人字拖里。

　　石头毫不畏惧地往海浪里去，把梁岩也带得一身湿。
　　“梁岩，回去了！”
　　越往下走，海浪扑打的声音越大。
　　梁岩和石头陷在大自然的律动中，丝毫听不见陈明安的召唤。海滩柔软，梁岩被石头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进浪里。
　　好在陈明安及时出现，一把抓住狗绳，另一只手强有力地抓住梁岩的胳膊。
　　梁岩在差点跌倒的那一刻心跳飙升，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了。他不会游泳，过去也只在陈明安的陪同下，带着游泳圈在游泳馆里扑腾过几下。
　　“吓死我了！”梁岩紧紧贴在陈明安身边，还没缓过神来。
　　“也吓死我了！”陈明安从梁岩手里接过狗绳，快速把一人一狗带离海边。他的脑海中止不住地浮现出梁岩跌进浪里的样子。
　　海浪无情，跌进去可能就被卷进无边深渊。

　　等回到别墅里，梁岩才发现外面已是雷声隐隐，而闪电被挡在乌云后，只零星蹿出一个尾巴。

　　陈明安从菲佣手里接过毛巾，一条甩到石头脸上，另一条轻柔地盖上梁岩的发顶：“别看了少爷，一会儿该感冒了。”
　　白净的毛巾在梁岩的视线里一晃一晃，他盘腿坐在沙发上任陈明安揉搓：“我才不是少爷。”
　　声音被毛巾盖掉一半，但陈明安还是敏锐地听见了，他知道自己的少爷身份始终是卡在梁岩喉咙里的一根刺，于是总想让他脱敏：“我这么伺候你，怎么不是少爷。”
　　“那不一样。”
　　陈明安给吹风机接上电，拉下毛巾，手掌盖上梁岩柔软的发顶。打开开关，他在呼呼的风声中说：“你就是我的少爷。”

　　梁岩哪里能听清他说了什么，吹风机呼啦呼啦地响，吵得他头疼。
　　等陈明安把他的头吹干，他抬头才发现原来对方也湿得不行。“来来你坐下，我给你吹吹。”
　　“我的头发可没湿。”
　　“吹吹裤子，你看你这都湿透了，很容易走光的。”
　　睁着眼睛说瞎胡，陈明安想，自己穿的明明是黑裤子。

　　陈明安的黑色沙滩裤在外面的时候确实已经湿得七七八八，不过折腾了这么会儿早干了大半，只剩下大腿靠上的部分还湿着。
　　梁岩低着头，仔仔细细给陈明安吹裤子，撩裤腿的时候指尖总是不经意划过大腿上的皮肤。弯腰低头累了，他干脆坐在地上，反正有地毯，柔软不硌屁股。
　　梁岩心无杂念，想的是要好好伺候少爷，陈明安却从这个角度看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太色情了。
　　陈明安感受到自己的下半身渐渐有抬头的趋势，忙抓住梁岩的手腕。
　　正在好好干活的梁岩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要了命了，陈明安更见不得他这个表情，忙站起来，任宽松的T恤落下去。
　　“怎么了？马上吹完了。”
　　“饿得有点晕，我去找包薯片。”
　　正在一边啃玩具的石头一听薯片，也立刻抬起了头。

　　在意识到自己对梁岩的感情有点特殊后，年纪尚小的陈明安偷偷在网络上找过男男小电影。可欧美片的体型看得他十分不适，日本人的片又太过猥琐。
　　但是在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之后，梁岩又总能入梦来。
　　梁岩又何尝不是呢。
　　多少次在夜里惊醒，明明上一秒还是美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