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真的会痛》路子都

6、第 6 章

　　丰平安一路疾驰，生怕晚了一点就要给原葵收尸，可她找遍了整个村尾，都没有看到原葵几人。

　　冰冷如同潮水一般，缓缓漫上了丰平安的心房，神殿是高级别法师的集聚之地，更何况来人是神殿的圣子和骑士长，抬手弹指之间就能将人挫骨扬灰，难道她真的是来晚了吗？

　　她颤抖地推开家门，本来以为死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的原葵正背对着她，原葵的身边赫然站着初昭和西哲羽，一堆人围在桌子前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干什么。

　　丰蓝月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丰平安，立刻扑过来喊妈妈。

　　丰平安猝不及防被扑了个踉跄，她头晕目眩了一阵子，恍恍惚惚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大家刚刚一起去摘蘑菇，但是我们分不清楚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没毒的，全部摘了回来，所以现在在分辨呢。”

　　初昭和西哲羽无所谓蘑菇毒不毒，反正依着这里蘑菇的毒素，根本伤害不到他们，他们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认各种名贵药草珠宝在行，认偏僻山区的小蘑菇有没有毒就不行了。

　　但是原葵是个弱鸡，她很介意蘑菇毒不毒，吃了毒蘑菇，轻则眼冒小人，重则当场嗝屁，她不想死得那么离谱，可她没见过这么多品种的蘑菇，只能靠着最基本的色彩艳丽即危险的常识。

　　丰平安眼睁睁地看着西哲羽拿起一朵鸡油菌，说我觉得它应该是有问题的，颜色杏黄，还有一股子杏仁香，这和一般的蘑菇香味不同。

　　随后西哲羽拿起一朵鹅膏菌，说，你们看，这颜色就很朴素，味道也是一股子蘑菇味，我觉得它没有问题。

　　丰平安眼睛都瞪大了，怎么会有人能够完全搞反，这位看起来尊贵无比的神殿骑士长心思竟然如此歹毒，试图拉进关系之后再用鹅膏菌毒死原葵不成？

　　丰平安上前，“大人，我比较熟悉这里的蘑菇种类，让我来区分吧。”

　　西哲羽见着丰平安将鸡油菌分到可食用类，又将鹅膏菌分到不可食用类，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两朵蘑菇，她刚刚好像差点就将原葵毒害了。

　　“二位大人怕是都饿了，我来为二位大人烹饪一番吧。”

　　原葵觉得自己收了初昭和西哲羽这么多钱，也要有点服务意识，于是撩起衣袖，“我来帮你吧。”

　　初昭和西哲羽也跟着挽起衣袖，“我们也来帮忙吧。”

　　丰平安毫不客气地将原葵推了回去，恭敬地对初昭和西哲羽说道，“不用劳烦二位大人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接着她小声地在原葵耳边低声说道，“你不要进来添乱。”

　　原葵被丰平安明晃晃地嫌弃了，却也无奈地接受了，毕竟自己虽然不是什么炸厨房的种子选手，但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便招呼着初昭和西哲羽进屋喝花茶。

　　只是小茶桌有点挤，几个人坐在一起，原葵和初昭便膝盖挨着膝盖了。

　　原葵自从第一眼见到初昭时，就觉得他浅金色的长发很漂亮，如同太阳在云中隐现，融金般的光泄落，粲然生辉。

　　初昭察觉到原葵在自己的头发上停留了片刻，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挪开了视线，随后又将眼睛落在自己的头发上。

　　那双眼睛里明晃晃地闪烁着赞叹欢欣，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钟意的物品一般，移不开目光。

　　初昭的相貌多遗传教皇，连着这头浅金的发色也是遗传自教皇，现在的他与年轻时的教皇有八-九分相似，唯有侧脸的轮廓和周身的气质更肖初葵。

　　初昭抓起自己的头发，问原葵，“你要摸一摸吗？”

　　原葵愣住，且不说头发作为一种特殊的区域，只有亲近关系的人才能触碰，他们第一次见面没多久，就上手摸人家的头发，说声耍流氓也不为过。

　　但是原葵的手指莫名发痒，蠢蠢欲动按捺不住，初昭的头发柔顺光滑，绝对比得过上等的丝绸。

　　还没等她反映过来，手指自然而言地抚上了初昭的发尾，一种婴儿式的柔软娇嫩，如同细细菟丝子一般，缠绕着她的手指，仿佛她触摸的不是头发，而是婴儿稚嫩可爱的脸庞。

　　明明初昭是个少年了，但原葵似乎觉得他好像没有这么大，更应该是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原葵爱不释手地捋着初昭的发丝，这么好看的头发，编一圈灿灿煌煌的宝石，额上应该戴着一圈秘银和琉璃制成的银箍。

　　她自认为审美向来是典雅内敛，不爱张扬，但是遇到了初昭，便觉得天下的奢华辉丽都应该倾注在他身上，可惜她没有钻石珠宝。

　　初昭敏锐地听到了原葵微乎其微的轻叹声，他不由自主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适合璀璨耀眼的珠宝？”

　　初昭轻声说，“没有。”

　　初家庞大却低调，讲究内敛含蕴，祖母祖父沿着养育初葵的路线培养的初昭，初葵不喜穿戴熠熠生辉的黄金宝石，他们也甚少为他准备。

　　只有教皇在神殿的居所富丽堂皇辉彩耀人，日常穿着更是奢靡成性，活像是宝石堆里养出来的人。

　　可是教皇素来对初昭不闻不问，更不用谈什么赠送珠宝。

　　而初昭本人对于宝石饰品态度是可有可无，心里更在乎自己何时可以成为初葵那样的人物，便也没有在意自己是否适合珠宝。

　　原葵接着感叹，“你头发是真好看，不做造型是在是可惜了。”

　　初昭轻轻笑着，“你帮我做一个？”

　　原葵等的就是初昭这句话，她手痒很久了。

　　端着菜进来的丰平安，差点摔碎了碟子，她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出毛病了，不然不会看到原葵抓着神殿第二尊贵的圣子的头发在编辫子，也不会看到神殿的骑士长单手撑着下巴，嘴唇上勾着欣慰慈祥的微笑，仿佛看着多年的老友含饴弄孙。

　　丰平安抖着声音，打破这诡异的温暖场面，“大人，该吃饭了。”

　　原葵手速加快，不一会儿就给初昭编好了。

　　初昭看不见原葵将自己的头发编成什么样，摸着发上整整齐齐的辫问原葵，“好看吗？”

　　原葵弯着眉眼，“当然好看，你要相信我的手艺。”

　　西哲羽点点头，笑着说道，“很好看，比没有编发之前好看上百倍。”

　　丰平安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圣子本来就长得好，他脑袋上那几条约等于没有的小发辫，又能好看上几倍？

　　还没等丰平安坐下，原葵就对丰平安说，“蓝月和茶花被测出有很高的元素亲和力，能够去锡安的青藤学院上学。”

　　丰平安惊得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也不管自己疼不疼，连忙抓着原葵的手问，“是真的吗？”

　　西哲羽扶起丰平安，“自然是真的，我用元素测试石测过了，不会出错的。”

　　丰平安拍着手大笑道，“太好了！”

　　她抱起丰蓝月开心地转圈，“我们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瓦村，去测试元素亲和力的人数不胜数，却没有一个被测出有元素亲和力，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们家终于有出息了！”

　　丰平安放下丰蓝月，连跑带蹦地冲向门外，“我要去告诉你爸爸！还有你奶奶！哈哈哈哈！我们老丰家终于出人头地了。”

　　原葵拉住兴奋到难以自持的丰平安，“你先等等，还有些重要的事情没说呢。”

　　丰平安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什么事？”

　　原葵从兜里掏出初昭和西哲羽送给她的东西，塞到丰平安的手上，“锡安物价高，这是他们赞助蓝月和茶花的。”

　　丰平安拨开系带，金灿灿的金币刺进她的眼睛里，这是他们一家积攒十代才能储存出的钱财，“这......这......”

　　丰平安当即拉着丰蓝月跪下就给初昭和西哲羽磕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家蓝月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努力修行，早日成才报答你们！”

　　西哲羽将丰平安和丰蓝月扶起，“算不上什么大恩德，也不用谈报答，难得瓦村有这么好的苗子，也该去外面见见世面，看看锡安的繁华，原葵的话还没说完呢。”

　　丰平安伸手抹去脸上激动的泪水，她知道，这些钱对于西哲羽和初昭而言，可能只是一天的花销，轻飘飘如羽毛一般。但是对于贫穷的她们而言，却比什么都要重。

　　她虽然生活在偏远贫困的地方，却也听说过许多年前高元素亲和力的小孩因为家庭的贫穷，想要求学而被邪恶的法师骗走，沦为修炼的渣滓。

　　就算神殿后来广建学院，不区分高低元素亲和力而照收学生，却也难以扭转恶闻带来的影响。

　　丰平安吸了吸鼻子，“原葵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现在是五月份，青藤学院的秋季开学是八月底，但瓦村与锡安相隔万里，如果想要赶上青藤学院开学，现在就得出发了。”

　　丰平安闻言，小鸡啄米点头，“你说得对，我现在就给孩子们收拾。”

　　“在你给孩子们收拾之前，先想好让谁送她们俩去锡安。”

　　“这还用想吗？”丰平安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肯定是你送啊。”

　　被委以重任的原葵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怎么就肯定是我了呢？”

　　“你本来就是锡安来的，你也是我们这里长得最有见识的，去到锡安去也不怕人家嘲笑我们是土包子，乡下人没见识，最重要的是......”丰平安凑到原葵的耳边，小心翼翼地咬耳朵，“神殿的人不仅不讨厌你，还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不用怕你去了锡安就被教皇杀了。”

　　原葵觉得丰平安说得很有逻辑，头头是道，还直白了当地夸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才刚刚病愈，你就要我万里跋涉翻山越水，万一我死在半路上怎么办？”

　　初昭听不得原葵嘴里蹦出来死字，“我送他们吧。”

　　原葵问，“可你们不是还要继续巡视吗？”

　　西哲羽说道，“我们确实要继续巡视，但不妨碍我们从锡安召人来接你们。”

　　“如果有人专门过来接送的话，那我是不是就不用跟着一起去了？”

　　原葵的话音刚落下，大腿就被抱住，丰蓝月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起来，连着白茶花也双眼湿漉漉地抓着她的手。

　　原葵被哭得耳朵疼，“我只是问一问，又没说真的不去，你们这么小就上学，我还担心会遇到校园霸凌呢。”

　　原葵一边安慰着俩小孩，一边为难地看向初昭和西哲羽，“接送就算了吧，不用为了我们兴师动众，我们本来就收了你们很多钱了，再麻烦你们就不合适了。”

　　西哲羽笑道，“有什么麻不麻烦的，举手之劳而已。”

　　丰平安又忍不住要跪下来，被原葵连忙抱住，“太谢谢你们了！我一定会督促蓝月好好学习，争取早日报答大人的恩情。”

　　西哲羽弯腰摸着丰蓝月和白茶花的头，笑道，“那就好好学习，争取入选神殿的骑士，成为我的麾下，和我一同共事。”

　　“嗯！”丰蓝月重重点头。

　　白茶花看了眼原葵后，也跟着轻轻点头。

　　西哲羽站起来，不经意地问起原葵，“你是锡安来的？”

　　原葵努力地试图回想曾经的记忆，发现关于锡安、关于原家的一切，脑海里一无所有了无印象，只好拿出失忆大法，“我病了好久，很多事情都忘了，庄园里的仆人说我是原家的私生子，没有元素亲和力，很小的时候，家族就把我送到这里来养。”

　　西哲羽眯起双眼，“可是我在锡安没有听说过原家？”

　　原葵搔了搔下巴，“听仆人说原家早就已经没了，大概是什么不起眼的小家族吧。”

　　初昭和西哲羽对视一眼，认为没有这么简单，不起眼的家族怎么会养出和初葵长得一模一样的原葵。要知道，那些被教皇杀死的人，没有一个比原葵长得更像初葵了，而原家又怎么会刚好将她送到万里之外瓦村，还是初葵曾经来过的赞许之地。

　　一件事是巧合，两件事是巧合，三件事、四件事加起来就不是巧合了，也许他们该查一查其中的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