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真的会痛》路子都

28、第 28 章

　　初葵在收到初言要她下课立即回神殿的消息后，心中猜测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初言在见到她时，便伸出手指把红色天鹅绒垫上的水晶球点亮，水晶球亮起莹白的光芒，底端的黑色如活物一般咕嘟咕嘟向上蔓延，不一会儿就将整个水晶球尽数染黑。

　　初葵皱眉，“这是？”

　　“是奥斯帝国圣廷监测到的深渊力量。”

　　“圣廷不是一直和邪灵法师有来往吗，怎么会向我们发出警示？”

　　奥斯帝国的圣廷类同莱茵帝国的神殿，对比于莱茵帝国敬奉诸神更尊光明神，奥斯帝国的圣廷却尤尊黑暗神，崇尚死亡与掠夺，但黑暗神似乎对奥斯帝国这群忠诚狂热的信徒视而不见，几百年都不见一道神谕。

　　初言冷声呵笑，“自然是希望你能去世界圣树那里，告知诸神深渊的动静，为他们在黑暗神面前说句好话。”

　　世界圣树散发出来的光芒最为神圣，非经神明允许擅自接近，将会受到灼烧酷刑，没有任何的治疗法术可以治愈，除非神明宽恕，神殿的骑士只能在世界圣树散发的光芒周围扎营守护。

　　而初葵是个例外，在她连传送阵还不能直接从神殿开到世界圣树的时候，就得到了光明神的允许。

　　“深渊那堆能够重新搅事的东西指不定都是他们弄出来，他们怎么好意思让我去世界圣树那里，向诸神为他们说情。”

　　初言垂眸，“就算是圣廷弄出来的，但深渊之物藏有可以摧毁世界圣树的力量，事关重大，不论如何，都要向诸神禀明。”

　　初葵认为圣廷的脑回路不同于一般人，为了得到神明的垂青，直接将他们的对手抬了上来，与其说是为了获取神明的注意，更不如说是向神明下达最后的通告，我准备要和你们的对头联手了，识相的话就给点好处给我们，不然我就分分钟让神明从此在神域陨落，深渊统治整座大陆。

　　“黑暗神才不会搭理他们，估计还为有这种愚蠢的信徒感到恶心。”

　　初言拧眉，“慎言，不得妄自揣测神明。”

　　初葵拿起桌上茶壶倒茶，语调带着些认真的敷衍，“知道了，要尊敬诸神，不能因为光明神的宠爱就失去敬畏。”

　　初言握着水晶杯，抬眸问初葵，“听说明浮卿选了你当老师？”

　　“刚成为师生没多久。”

　　初言满意地微笑，毕竟初葵出场都不能成为明浮卿老师的话，她都不知道谁有资格成为明浮卿的老师，“你觉得他如何？”

　　“很聪明，元素操控力远远超出一般人，他的满级亲和力没有测错。”

　　“能够和暗元素亲和的人会比其他的人更容易感受到负面情绪，暗元素亲和力的法师往往会因为无法承受过多的负面能量，走上邪灵法师的道路。”

　　“既然他如此危险，为什么还要我收他为学生？”

　　“神明之下，能够自如操控元素的人，唯有满级元素亲和力者，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力量，与其让明浮卿落在其他的势力范围，不如我们自己掌控，你是光元素满级亲和力，光明神为你赐下许多的祝福，在你的身上，他不会感受到太多的负面情绪，所以你是最适合他的老师。”

　　初葵回想着明浮卿的模样，金发蓝眼乖巧温顺，笑起来犹如初春的繁花盛开，更像是记忆中生长在神域里的小天使，她不觉得明浮卿会因为暗元素亲和力高，而被磅礴的负面情绪困扰，如此干净纯粹模样像是会被困扰的样子吗，心理估计比她健康不知道多少倍吧。

　　想到这，初葵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我要是没教好怎么办？”

　　初言一头雾水，“你怎么练得一身本领就怎么教他，这很难吗？”

　　初葵想了想，也不是很难，对于满级元素亲和力者，单纯的力量提升轻而易举，到时候直接将明浮卿丢进泰坦森林和白虎海湾历练，或者让她的八头龙王开战场，她当初一一闯过来的战场都让他来一遍，应该就差不多了。

　　初葵拍掌，“对了，浮卿说他愿意加入神殿，你打算给他安排什么职务？”

　　初言嘴里的茶没顺着喉咙咽下去，差点歪到气管，咳得她撕心裂肺，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怒斥初葵，“你怎么不早说？”

　　初葵一脸无辜，“刚刚才想起来。”

　　初言要是知道明浮卿已经同意加入神殿，就不会为了圣廷的那点破事急急忙忙将初葵喊回来，怎么也要让初葵将明浮卿带回来再说。

　　初言看初葵忍不住头疼，为什么她的女儿能在极端靠谱的同时又极端不靠谱。

　　初言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明浮卿是神殿将来最强大的力量之一，更应该掌握在自己人的手里，在自己退位之后，教皇一职将会由初葵担任，提前将明浮卿安排核心领导人物的初葵身边，将来明浮卿的升职速度快也不会让人有过多的置喙。

　　“先从普通的教士做起，让他跟在你的身边，等他成为圣法师的时候，我会向长老殿提议由他出任圣子一职。”

　　初葵熟练地从书架里翻找出羊皮纸，摊开放到初言的面前，“你写个任命书吧，等下次上课的时候我拿给浮卿。”

　　初言没好气地拧开笔帽，蘸上墨水，在羊皮纸上写出锋利的字体，“你倒是思虑周到，可为什么要等到下次上课再去见他，他现在正处于求学的关键时刻，你还非得按照青藤学院的课表安排。”

　　初葵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她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而且最重要的修炼手札也给了明浮卿，以他的聪慧不至于会难倒他。

　　“我已经将能给的东西都给浮卿了，他自己会学的。”

　　初言在羊皮纸的右下方印上教皇名章，新鲜的任命书不经教皇厅草拟直接由教皇本人作出，明浮卿的待遇远非一般人能够拥有。

　　“你就那点教学时间，怎么能将明浮卿教好？”

　　初葵笑容满面，这个问题她早就想好了，“所以我让他有空来神殿找我了。”

　　初言直接将羊皮纸摔初葵的手上，“真以为自己想了个好的解决办法吗？”

　　初葵还想解释，却被初言赶出了宫殿。

　　初葵拿着任命书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难道她的主意不好吗，明浮卿的课程算不上太多，那些课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就算不去上课也不会影响到期末的考试，他完全可以利用空闲的时间来神殿找她加练。但她不一样，神殿大大小小的事务她都得管上一管，本来就忙碌难专门腾出时间出来。

　　初葵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挨批评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她都已经习惯了，最近马厩的雪龙马新生了匹小马，她还是过去看看适不适合给明浮卿吧。

　　西哲羽问了一圈的人，终于在马厩外的大树下看到初葵，她身前站着一匹小雪龙马，她正低头削苹果喂它。

　　西哲羽走过来，看到初葵放在脚边的水果篮，嚯好家伙，都是她平时吃的上等水果，色泽鲜艳汁水饱满，初葵这个败家的东西居然拿来喂马，就算是日行千里的雪龙马也不至于这么娇生惯养吧。

　　西哲羽毫不客气地从水果篮里挑出品相最佳的苹果，拿衣袖擦了擦直接上嘴啃，“你不是已经有龙了吗，怎么还要马？”

　　初葵摸了摸雪龙马的头，“是给浮卿准备的，他平时在青藤学院，要来神殿找我不方便，这匹雪龙马出生不久，性情温顺，身形和浮卿刚刚合适。”

　　西哲羽一边咬着苹果，一边观察着初葵的表情，她挑眉，“你心情不好？”

　　初葵从果篮里捡起一串葡萄，仔细地喂雪龙马，“没有，只是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会对我为浮卿的教学方式不满意。”

　　“你什么教学方式？”

　　“让他平时在青藤学院学习，需要的时候再来神殿找我。”

　　西哲羽要不是嘴里塞满了果肉，都要差点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圣座肯定会不满啊，明浮卿都已经是你的学生了，自然要带在身边好好教导的，你将他放在青藤学院，他年纪小，万一被青藤学院里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挑拨，你们的师生关系变得名不副实，她吃了你的心都有了。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他的能力万一没有跟上你的预期，你到底是要怪你自己不重视，还是怪他没本事？”

　　“可是我已经将能给的东西都给他了，以他的天赋，根本不是问题。”

　　西哲羽似乎察觉到初葵有些不对劲，“你把你压箱底的宝贝都给他了，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表明你的重视，可是我想问，你就去了那点时间，估计没有教过他怎么用吧，什么都没说就靠他自己领悟，就算是满级的元素亲和力，你不觉得你的期待过高了吗？”

　　西哲羽嘶声，“这不像你啊，你给李安珀随便一样东西，她要是不会用，你都会手把手教的，难道因为明浮卿是圣座强行塞给你的学生，你心生叛逆，表面顺从当个全天下最大方的老师，私底下却一点儿都不想有过多的接触？”

　　“不是……”不是初言的原因。

　　初葵清楚自己的矛盾心理，她愿意将她认为最适合的东西都给明浮卿，一是为了他的修炼，二是带着某种意味上的补偿，她确实发自内心不想和明浮卿有太多的接触，没有接触就不会产生感情，以后她做坏事也就不会太过苛责自己。

　　初葵摸着毛发如雪纯白的雪龙马，白马乌黑的眼睛带着无限的纯真和依赖，就像明浮卿看向她的眼神。

　　西哲羽继续问，“你该不把雪龙马送给他之后，也不教他骑吧？从青藤学院往来神殿的路也不带他认？”

　　初葵沉默，她确实是打算让雪龙马熟悉来往的路线之后，直接送给明浮卿。

　　西哲羽咂舌，“我听说明浮卿无母无父无亲无戚，在测出元素亲和力之前还经常受欺负，按照你的性子，应该很怜爱他才对，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勉强。你是不是因为明浮卿是暗元素的满级亲和力，而你是光元素，天生属性相反，所以看他不顺眼。”

　　但属性完全相反的光明神和黑暗神并非天然的对立面。

　　别人或许会认为初葵什么都给了明浮卿，连通行的权利凭证都给了，但熟悉初葵的人才会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将明浮卿真正地纳入羽翼之下，一味地给予物质上的支持，而不给予精神上的依附，和她以往的性格截然相反，令人生疑。

　　“我如果说是怕浮卿跟在我身边，接触了太多的负面情绪，会影响到他，你信吗？”

　　西哲羽瞥了初葵一眼，“你如果能沾染到太多的负面情绪，那青藤学院的负面情绪不早就将整个帝国都淹没了吗。你到底怎么回事啊，难道是因为出现了另外一个满级元素亲和力者，觉得你不是天下地上独一无二的，感觉到自卑？”

　　“不是，你不要乱说，我没有自卑，也没有嫉妒他，只是第一次当人家的老师，没有经验。”

　　“这还需要什么经验，都是满级的元素亲和力，把你修炼的方法倾囊相授就好了，你怎么对李安珀就怎么对明浮卿啊，你看现在李安珀多崇拜你，你的话比陛下、圣座还有她老娘的都要管用。”

　　初葵的呼吸中带着沉重的叹息，提起喂得干干净净的果篮，牵着雪龙马散步，良久才悠悠回了西哲羽一句，“你不懂。”

　　西哲羽跟上来，嬉笑打趣，“我是不懂，但你的表现有点像圣座认了个儿子回来，还挺受重视的那种，有可能威胁到你继承人的位置，你想要表现自己的大度，但又藏藏掖掖，生怕他会长好。”

　　初葵真想一个果篮砸过去，好好的罪恶反省情绪被西哲羽胡搅蛮缠搅得稀巴烂，她怎么就嫉妒明浮卿啦，她什么都有了，脑子进水了才会去嫉妒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初言是疯了才会把初家继承人的位置给明浮卿。

　　初葵冷不伶仃地瞧见草地上的巨大传送阵图案，遇事不决玄学解决，反正她也是要去世界圣树那边反应圣廷监测到的深渊力量，干脆直接问光明神她该怎么做吧。

　　初葵把果篮和雪龙马交到西哲羽的手里，西哲羽问她，“你要做什么？”

　　初葵走到传送阵上，注入元素力量，“去世界圣树。”

　　“不是……”

　　西哲羽话还没说完，一道强大的光束落在传送阵上，西哲羽眼睁睁地看着初葵消失在原地，“不要把觐见诸神说得这么轻巧，好歹换身礼服去才像话啊，被圣座看到了又要挨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