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真的会痛》路子都

24、第 24 章

　　原葵在黑暗中醒来，头疼欲裂周身骨痛，阵阵浓厚的尘土腥臭味道传来，她晃了晃脑袋，瞳孔直径扩大，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幽幽发绿的灯火映照在地面残缺不一的白骨上。

　　纵然有再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原葵的汗毛依旧是不可控地立了起来，她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屏息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囚牢里安静的诡异，没有一丝声响，原葵连自己的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就在这短短一瞬，她又听到了另一种呼吸声，微弱却均匀。

　　想起来了，白茶花和她一起坠落。

　　她连忙转身，着急地寻找，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白茶花。

　　原葵小心翼翼地将白茶花抱起来，轻声唤她，“茶花，茶花，你还好吗？”

　　白茶花迷迷糊糊醒来，“姐姐......”

　　眼前的一切阴森恐怖，白茶花大大的眼睛里充斥着警惕和恐惧，“这里是哪里？”

　　原葵叹气，“大概是什么地牢吧，怕是凶多吉少，”她摸着白茶花的头发，“你晚上不睡觉跑后山做什么？”

　　此情此景，能逃出去的概率微乎其微，她们又是大晚上偷偷摸摸溜出去，等到博格发现不见人，估计是第二天了，只怕到时候尸体都凉了，白茶花本来可以逃过这无妄之灾，怎么就到了后山呢。

　　白茶花眼神闪烁，“我......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哥哥很眼熟，我太好奇了，忍不住跟了过来......”

　　庄园与后山有一定的距离，作为成年人的原葵都走得气喘吁吁，更何况年纪尚小的白茶花，区区好奇心就能令白茶花走这么远？

　　原葵觉得白茶花藏着什么秘密没有说出来。

　　而她自己好像也有秘密。

　　所有人在见到她的第一面，都会将她错认成初葵，乃至初葵身边熟悉的人均不例外。

　　神秘口口声声说明浮卿是教皇，世界圣树下的精灵确实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但是教皇的名字是明浮卿显得过于巧合，尤其是明浮卿说教皇深爱大祭司，且明浮卿对她一见钟情。

　　原葵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猜想太过离谱，她一直不敢肯定，可到如今，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最不可能的或许是最可能的。

　　明浮卿便是教皇，而她便是初葵。

　　关键的一环似乎因为正确数字的填充，而解开了答案。

　　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呢。

　　一个小家族无用的私生女何必送去万里之遥的偏僻之地呢，直接扔河里淹死不是来得更干净吗？再者，如植物人般瘫痪在床多年的人怎么可能长得四肢健全身强体壮，和着原来的她一模一样。

　　可是初葵如此强大耀眼，而她毫无元素亲和力，唯一和元素沾上边的，便是她的笛声可以引导元素。

　　原葵在心中长叹，自嘲着自己大约是疯了，妄图成为力量强大的人以摆脱此时的绝境之处，她与其幻想自己是初葵，不如倚靠刚接触元素力量的白茶花。

　　坐以待毙不是原葵的风格，她仔细观察囚牢，黑色的铁栅栏将空间隔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房间，墙壁血迹乌黑斑驳，链条刑具发着铁锈，没有尸体腐烂后散发的恶臭气味，没有老鼠蟑螂之类喜脏乱黑的动物。

　　刻印在墙壁上的发光物体，并非她一开始以为的蜡烛，更像是某种有机体分解产生的气体而发生的化学反应，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座废弃已久的囚牢。

　　原葵往栅栏外伸出手，闭眼细细感受空气的流动，忽而，手背感受到一道轻微的带着水汽与周遭浑浊截然不同的风，她睁开眼睛，大概知道出口的方向了。

　　原葵摸向被荆棘刺破皮肤的腿，血已经干了，疼痛也已消除，捏了捏拳头，测算了自己现在的战斗力后，对白茶花说，“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得马上逃出去，路上不知道有没有光，你有暗元素亲和力，可以在黑暗中看清楚吗？”

　　再晚一点，她怕自己弱鸡得饿到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白茶花点头，“老师教过我，我可以看清楚。”

　　铁栅栏的锁链大而粗，大约是长久不用的缘故，空有其表，原葵用力一扯一扭，缠绕在门上的锁链断裂哗啦啦往下掉。

　　出乎意料的顺利反而令原葵更为警惕，很显然，神秘人并不怕她们逃走，连着锁链都虚虚地挂着。

　　拥有元素亲和力的人对上没有元素亲和力的人，不异于是降维打击，原葵遇上了神秘人，只有挨打的份。

　　她在一堆生锈的刑具里挑挑拣拣，找了一根手柄带孩童拳头大小类金瓜状锤头的武器，她掂了掂重量，对白茶花说，“一会儿你遇到危险，一定要赶紧跑，不用管我。”

　　白茶花摇摇头，“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有的时候不用这么勇敢，害怕一点，惜命一点也可以，不用什么事情都陪着我一起上。”

　　白茶花自从在囚笼里醒来，便有一种熟悉的毛骨悚然的恐惧压迫着她，心脏在暴烈地跳动着，似乎已经跃出了胸腔，她拉着原葵的衣袖，牙齿打颤，声音是强力压住颤抖，“我是害怕的，但是我没有勇气离开你，所以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原葵的呼吸中带着叹息，白茶花虽小，但不意味着她来拖延时间，白茶花就逃不出去，可她不敢赌，囚牢的一切都是未知，行动是可怕，等待更是可怕，她想生存最大化，并不希望本有机会逃跑的白茶花放弃生命，“那我们一起跑出去。”

　　除了鞋子踩踏地面发出窸窣声响外，不闻一丝声响，囚牢走廊狭窄，幽幽绿光晃动更显阴暗可怖。

　　裸-露在外的皮肤感受到的清新空气越来越多，原葵怀疑自己是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直到走出狭小的门道，宽阔的广场撞入视野，神秘人正站在广场中央对着她们露出诡异的笑容。

　　神秘人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才把刑场弄干净，你们就来了，真是贴心啊。”

　　原葵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难怪没有一点阻碍，那条路根本就不是什么逃生通道，而是直接通往刑场。

　　原葵说，“我们可以谈谈。”

　　神秘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爆出惊天笑声，“你是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同我谈判。”

　　说完，神秘人抬手欲擒原葵，原葵爆发出与她看似弱不禁风身躯完全不同的速度，一把死死扣住了神秘人的手腕，右手金瓜锤露出，朝着神秘人的面门锤去。

　　神秘人弯腰，躲开了足以锤破脑袋的致命攻击，她的喉咙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抬腿踹开原葵手上的金瓜锤，抬起身体的瞬间，手腕翻动反手掐住原葵的脖子。

　　神秘人桀桀地笑，喷洒出的呼吸声像是一种肉食野兽发出的，原葵似乎闻到了肉食野兽张开的大嘴中随着喘息而喷出的恶臭。

　　原葵脖子的血管因为流血不通畅而大涨，她的脸开始发红发紫，身体发出急救信号，心脏莫名怦然乱跳起来，却不是慌乱，也不是恐惧，而是——兴奋，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席卷全身。

　　原葵闪电般伸手拽着神秘人的肩膀往后倒，右腿屈膝结结实实重击她的腹部，在她躬身忍痛的刹那，快速肘击她的颈椎，动作一气呵成，如同训练有素的杀手。

　　高位颈椎骨折会压迫到延髓，延髓中存在着呼吸中枢，延髓受压将会导致呼吸抑制衰竭，引起心跳骤停死亡。

　　原葵一开始就奔着杀死神秘人而来。

　　神秘人颈椎断了，整颗头歪到一边，却还站着，如同行尸走肉，她面上的伤疤如蛆虫般蠕动至颈部，断裂的脖颈骨肉在快速修复。

　　啧！

　　原葵不耐烦咋舌，真是怎么杀都杀不掉怎么弄都弄不死，这个玄学的世界真是烦死了。

　　原葵带着对人体结构的了解，一拳又一拳地砸在神秘人的胸腔肋骨上，肋骨骨折的碎片插进心肺，神秘人蛆虫般的伤疤分散移动受伤的地方，原葵只能不停地攻击神秘人的致命之处以制住神秘人的行动能力。

　　原葵砸得额头青筋暴露，她转头对白茶花说，“你快走！”

　　白茶花摇摇头，伸着手指指向原葵身后，表情惶恐惊惧。

　　一股黑流涌了上来，原葵的脑袋“嗡”的一下，面色煞白，成群的蚂蚁如从地狱涌出的死亡河流，她的耳朵里传来千万只蚂蚁蠕动啃噬的声音。

　　白茶花挡在原葵的身前，试图积聚力量调动元素。

　　颗颗点点的暗元素出现，形成一道黑线拦在蚁群的前进方向，但白茶花并未经过系统性训练攻击防御，面对数以万计的蚁群，不亚于杯水车薪，只是略微阻碍了一下蚁群的前进速度。

　　原葵一击重拳狠狠砸落神秘人的面门，随后抱起白茶花，拔腿向外跑，她可不想被蚁群吞噬。

　　还没跑开两步，一道荆棘缠上了原葵的腿，将她生生绊倒在地。

　　一道如大提琴般优雅的声音响起，“安格尔，我不是吩咐你去西哲羽的庄园里了吗，怎么在刑场这里，还有两只老鼠？”

　　荆棘将原葵倒提起来，来人望着原葵渗血的脸庞，眼眸微眯，从缝隙里透出寒意，“初葵？”

　　安格尔的喉咙咯咯作响，折断的四肢歪歪扭扭，躯体僵硬匍匐在地，“陛......下......”

　　戴贝尔的唇角怪异地翘了起来，嘲讽着，不是初葵，不可能是初葵，初葵已经死得连尸体都没有了，不过是一只与初葵长得略为相似的老鼠罢了。

　　荆棘缠绕上原葵的脖颈，锋利的尖刺扎进原葵的皮肤。

　　戴贝尔下巴微抬，“怎么被两只老鼠弄得如此狼狈？”

　　蛆虫般的伤疤仍在尽力治愈，安格尔嘶吼出声，“杀......了......她......们......”

　　戴贝尔身穿一袭貂皮镶边的猩红色塔夫绸衣裳，头顶上的王冠缀满了璀璨的钻石，她优哉游哉地迈着步子踏阶而上，悠扬的声音充满了愉悦，“好久都没有来这里了，星光美丽，晚风温柔，让我想起了十七年前的那个早晨，景色比今天还要美好千万倍。安格尔，你知道为什么吗？”

　　“明......浮......卿......”

　　荆棘缓缓生成刑架的摸样，将原葵和白茶花吊在横梁之下。

　　“是啊，明浮卿的脊骨真是美丽至极，我从未见过缠着血肉的白骨竟然美得如此无与伦比，”戴贝尔遗憾地摇摇头，“你说当初判决抽他的脊骨，明明已经奄奄一息，濒死边缘了，怎么就活下来了呢？”

　　“初......葵......”

　　荆棘穿进原葵的衣领，撕破她的衣服，露出后背一大片肌肤。

　　戴贝尔歪着头，露出病态的微笑，看起来很狰狞，“要不再实验一下？”

　　原葵没有回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荆棘化作尖锐的刀刃，准备切开她的皮肤，破开她的血肉，将她的脊骨生生抽出来。

　　千钧一发之时，磅礴的暗元素如海啸一般袭向戴贝尔，束缚住原葵的荆棘被暗元素碾成齑粉。

　　白茶花拉着原葵的手往外跑。

　　戴贝尔凝起风元素刮开了糊在她身上的暗元素，眼眸里杀意四溢，她平生最恨的就是光元素和暗元素的亲和力者，“风刃！”

　　狂风肆虐席卷而来，如同无形的刀刃无情地切割万物，白茶花无师自通地双臂摆开捏一种莫名拳印进行防御，刹那间礴然的暗元素结成屏障，挡住了凌厉风刃。

　　戴贝尔脸孔扭曲，鱼肉就该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她猛力挥手，地上的树叶和杂草被卷起来，风力速度加剧，狂风旋转形成龙卷之势，发出尖利的啸声，白茶花的防御屏障在苦苦支撑之下，卡嚓卡嚓声响，蛛网状裂痕出现。

　　白茶花咬紧牙关，七窍流血不止，暗元素不停地修补屏障，却又在风刃的攻击之下破裂。

　　她从喉咙里逼出声音，催促原葵，“快......走.....”

　　这是原葵第二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量远小于白茶花挡在面前，拼尽全力保护自己。

　　原葵看得清楚，这是一场虐杀，风卷夹杂的锋利风刃轻薄密集，落到人的身上便是极致的凌迟，肌肉将会被片切成条条缕缕，待肉都割尽了，便只剩下血白的骨架。

　　暗元素默然如水漫上了原葵的腿、身躯，几乎在一瞬间，她清晰地听到了屏障破碎的声响，白茶花的身形骤然变成少年的模样，转身抱住原葵，以血肉之躯生生挡着无尽的风刃。

　　白茶花圆润的黑色眼眸突然染上一层熟悉的冰蓝色，短发乍长垂落到腰间，发色是朝阳破云射落的溶金浅色，她的面容与其说像初昭，更不如说是明浮卿的少年模样。

　　混着血液的眼泪顺着白茶花的脸颊淌下，身体因剧烈的痛楚而痉挛，她扬起唇角露出满足的甜甜的笑容，天真无邪，似乎非常快乐，一点儿的疼痛都察觉不到，“我终于找到你了。”

　　轰！

　　白茶花的身体如瓷器破碎般密密麻麻布满裂痕。

　　戴贝尔看见仇人的模样勃然暴怒，五指握拳，直接压缩周围的空气后瞬间释放，势要将两人就地轰杀。

　　白茶花宛如瓷器从高空坠落到坚实的地面，爆碎成一团齑粉，粉末在空中凝成一道脊骨的形状。

　　无形的面纱在这一秒被掀开，包裹在原葵身上的暗元素陡然发出亮光，星星点点的暗元素在一瞬间骤然转变成光元素。

　　无数的光元素遵循着某种亘古不变的法则，在原葵的身边划过美丽的光弧，条条光弧交织缠绕，在原葵的头顶结成一道庞大的旋涡，泛着淡淡光芒的旋涡之中流泻出磅礴的力量，仿佛神明亲自灌注元素之力。

　　原葵脑海深处被暗元素符文缠绕的门骤然发亮，符文上的暗元素紧紧缠绕着门，光元素湍流蜿蜒到来，两种元素交织在一起汇成数道圈环，圈环波动共振，原本结实牢固的大门宛若被利器分割瓦解，瞬间化作齑粉消散殆尽。

　　戴贝尔错愕惊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扯了又扯，表情彻底狰狞扭曲。

　　她明白了！

　　她知道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当初明浮卿的脊骨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圣廷，一半给了皇室，皇室的半根脊骨在运送的途中消失不见，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来在这儿，原来还能这么用！

　　原葵......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初葵，她转身望向戴贝尔，面无表情目光森冷，“你是在可惜方才下手太慢了吗？”

　　如此磅礴的光元素，绝无仅有的强大气场，除了初葵再无他人，这是戴贝尔辨认之前的原葵不是初葵的方式，更是确认现在的原葵是初葵的办法，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颤抖地后退一步，指甲在掌心掐出血来，强迫自己面对初葵，神殿的人型大杀器。

　　“大祭司......我只是......处理刑场的非法入侵者而已......没有想要杀害您的意思。”

　　“是吗？”初葵旋手，指间出现一根刻印着符文的匕首，往后一抛，噗的一声，匕首赫然插入安格尔的心脏，仿佛高温锻造的铁骤然放入冷水之中，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升起丝丝缕缕的灰色雾气。

　　原葵怎么打都打不死的安格尔，就这样被初葵一刀了结了生命，如同神迹般的治愈能力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初葵缓步走来，“可是我想有杀害你的意思。”

　　戴贝尔心头悚然，呼吸变得困难起来，汗水顺着她的脸颊直往下流，外强中干大声嚷道，“我如今是皇帝，杀我是重罪！”

　　“我可以接受审判，但你必须付出代价。”

　　戴贝尔自然是不肯引颈就戮，她散发一股宏大的气息，唤出长剑指天，天穹雷霆茫茫无边，轰隆隆压落而下，直接就要将初葵淹没。

　　嘀嗒一声，如同水滴落入水面，炽白亮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纯白一色的领域形成，气势汹汹咆哮而来的滚滚雷霆被纯白吞噬。

　　戴贝尔胸部剧烈地上下起伏，天渊之别的实力令她后怕无情，她跪在地上，抱着初葵的腿痛哭流涕，完全没了之前高贵傲慢，“大祭司，我错了，我错了，请您饶恕我，饶恕我......”

　　戴贝尔背部的衣裳突然裂开，宛如无形的人操作着无形的利刃，划开她的皮肤，划开肌肉，切断脊骨，整条取出......

　　戴贝尔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却依旧没能摆脱自己如同鱼肉般被按在案板上宰割的命运，她失声哀嚎，视线模糊起来瞳孔渐渐放大，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终于知道，人没有脊骨会死。

　　纯白领域消去，朝阳的光芒射落刑场，点点光元素如缝补衣服般修复戴贝尔被切开的脊柱沟，只留下血白的脊骨放置在一旁。

　　初葵望着天空中染着一层浅浅金色的透明的浮云，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里像含着一颗火炭，又疼又干，“天亮了，我们错过流星了。”

　　许多年以前，原葵急性白血病死亡失去意识，遁入一片寂静虚空，等到有知觉时，便看到了一副瑰丽宏大的场景。

　　半边是金银光色融合交织的巨大茂盛树木，叶片或色如亮银或金光闪烁，枝条上数不尽的花朵摇曳生姿，盛放的光彩有如活物般，释放出比先前更缤纷灿烂的光芒。

　　半边是硕大的720°全环绕光屏，整齐有序地排列着不同内容的模块，一闪一闪规律地跃动着颜色与难以辨认的字符，大量的数据信息流汇入、离散、分析，形成指令。

　　宛如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突然同时降临。

　　一道机械电子音响起，“审核通过。”

　　没有任何声音，但信息却出现在原葵的脑海之中，【同意。】

　　一颗机械灰的球状物体出现在原葵的面前，发出一束光障笼罩她，“原葵，你好。这里是多时空宇宙平衡系统调度总指挥室，因你已于所属时空世界生理性死亡，请问是否同意前往另一时空执行任务，任务奖励是在该时空世界获得新生。”

　　原葵的表情有些迷茫，她怀疑自己大约没有死，而是推入了手术室进行抢救，以至于产生幻觉，明明自己科幻小说看得少，怎么能产生如此真实的科幻场景，“什么任务？”

　　大量的信息瞬间涌入原葵的脑海之中，撑得她的大脑忍不住发疼，她仔仔细细查看任务对象、任务目标、任务流程......

　　大概可以总结为身居高位的她，强迫了教养十年，且有情投意合青梅竹马的学生，还逼着学生生下孩子，最后被学生万箭穿心死掉。

　　原葵发出疑惑，“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低下，但是男生可以生孩子了？”

　　“世界是多元的，生物性别不与生殖能力等同挂钩。”

　　原葵眉头拧紧，“但我为什么要对他囚禁强迫？”

　　“这是最重要的任务节点，不可以忽视或跳过，否则视为任务失败。”

　　“失败的代价是什么？”

　　“你将无法获得新生。”

　　原葵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多大的惩罚呢，原来只是死了，她本来就是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所谓的区区新生去做此等重大犯罪。

　　世界圣树的枝叶晃动，球状物体分析着数据流。

　　原葵的表情表达出来的信息显示，她并不愿意做这项任务，但能通过系统审核并经神明同意确认的，只有她一人.87.99%的人为了生命存活的奖励条件而去执行任务，原葵不同意的原因只有一个——奖励条件不够充分。

　　情感、财富、权利......球状物体针对原葵的生平经历计算着双方可接受的奖励条件。

　　“我所受的教育和法律与你们颁发的任务相悖，请恕我无法同意，你们另请高明吧。”

　　“我们同意增加奖励条件，请说出你的要求。”

　　原葵看向不断跃动信息指令的光屏，眼底涌现一股狂热，“以我生前所在的国家科学水平为起止时间，往后计算一千年的科学研究成果。”

　　“你所要求的年限将会影响文明进程，我们同意往后计算三百年。”

　　在合作谈判中，双方利益相互依存，互视对方为“伙伴”，在合作沟通中不断预测对方的意图，协调双方的行为，从而实现双方利益的最大化。

　　原葵并不认为自己的预测能力可以超过一个超级计算机，她所依仗的筹码不过是祂们发出的邀请，她决定退让，“我的底线是五百年。”

　　“三百年。”

　　原葵露出一抹微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没有候选人了吧，趁现在我还在桌子上愿意和你们进行谈判就好好谈，不要等我把桌子掀了再来讨价还架。”

　　最优战略谈判是为自己设定尽可能高的目标，并且穷尽一切手段来达到目的，原葵不考虑自己的利益目标是否合理，她只想着尽可能多的索取，至于是否会留下不讲道理、缺乏礼貌的印象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球状物体又在吸纳大波段的信息，世界圣树的枝叶继续摇晃。

　　没有候选人是祂们谈判的最大弊端，五百年的科技水平在一个时间内爆发，势必会影响文明进程，但仔细推测下来，原葵所在的世界不过是室女座超本星系团-本星系团-银河系-猎户座旋臂-太阳系第三环的蓝色小星球罢了，纵然有科技水平，没有足够的资源支撑，也无法进行时空跃迁离开银河系。

　　“同意。”

　　【同意。】

　　原葵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亏了，是不是坚持一千年，最后祂们也是会同意的。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请说。”

　　“你们应该是更高维度世界的文明，类似维护星际文明、防范超时空次元偷渡这类事务更符合你们的定位，怎么出的任务......”

　　原葵一直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她其实更想说，更像是她弟弟刷短视频APP念出来的爆米花式爽文小说。

　　世界圣树的枝叶停止了摇晃，球状物体停止了吸纳波段信息。

　　“请不要疑虑，任务正是为了维护时空平衡而存在。”

　　好义正言辞的发言，要不是她记忆好都差点被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