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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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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木和暮木退队备考,三井寿对此颇有微词。为了考试所以不打篮球?什么鬼逻辑!可他再怎么嘴硬心里也知道,要不是出走两年他此刻也会退部备考。
队里只剩他一个三年级,他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距离假期结束还有几天,湘北篮球队每日安排半天例行训练,新队长宫城瘾头大得很,午饭之后拉住一、二年级不许走。他也想拉着三井寿,奈何三井好歹是学长。
篮球馆没空调,却有连续的大片落地玻璃窗,八月的晴天热得堪比蒸笼。三井换回落肩T恤和五分短裤,背着运动包回到球馆门口,对汗流浃背的新任队长和列队慢跑的队友们笑得招恨。
他留下个背影,展臂向上摇手,“加油吧少年们!我的例行训练到这儿了,先走一步。”
身后渐远传来个声音,内容招他恨,“没体力的老人家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混账宫城!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前辈。
说起来倒不是三井寿逃避训练,他去赴清晨才决定的约会。
再往前几小时,三井趁早上凉快提前去学校,进行自行增加的个人训练。清晨的街路在他眼前晃,他的高中只有几个月了,想拿到特招念大学,他得在冬季赛中取得足够亮眼的成绩。那是他最后的机会,再不努力只怕得去做高考浪人了,那也太丢人了。
“三井学长,这儿。”
有个轻淡的喊声叫住了他,三井喘着粗气停下来。他已经跑到了湘北附近,野球场内站着个高挑少年。
“哟,仙道,”在这里撞见此人,三井寿很是意外。他拿毛巾狠狠擦了把脸——汗水出得多到毛巾已经湿透,浅灰的棉质深了两个色号——扬起脸笑说:“怎么哪儿都能遇上你?你不是住江之岛吗?”
球场上只有仙道彰一个人,站在篮球架下,笑容跟这个晴朗的晨光一般清亮。他套着浅蓝的宽松半袖运动衫和长裤,头发依旧朝天立起,干干净净,鼻尖有一点点薄汗。
“有缘咯,”仙道眉目舒展,抛了下手里的篮球,“一起玩一会儿啊,本来约了阿福,他临时有事来不了。”
他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他根本没约福田,就是来堵三井寿的。他已经听说了湘北的战绩,想找机会跟湘北有个深入的交流,交流对象是三井的话就更好了。
三井很有兴致 ,抬手勾勾手指,自己向篮下的仙道走过去,“好啊,来来来。”两个深呼吸的功夫,已经走近球场中线,他笑说:“别说我欺负你,你是学弟,你开球吧。”
在此之前,三井和仙道只打过一场比赛。虽然用看的,三井也知道这小子厉害,上场一对一他才真实感受到仙道到底有多厉害。
与流川枫那种专注于凌厉进攻的执着不同,仙道彰的球路跟他的人一样,颇为飘逸,进退自如、攻守兼备。
三井防仙道很辛苦,仙道比他高6cm,速度快得不像个一米九的大个子,重心压得够低很难断球。防太近会被突破,太远又拦不住仙道投篮,他只能活用脚步尽力周全,张开身体阻挡仙道的进攻路线。
仙道挤进禁区,背身晃过三井,高高跳起上篮,三井拼命跟上封堵球路。三井其实没信心能封死仙道,以仙道的能力,要拉杆高抛他是没办法的。上次他就是这样被流川拿了分。
但仙道没勉强,抱住篮球落地走出底线。他转身想把球抛给三井更换进攻回合,却见三井满脸怒气。
迎着阳光,三井离仙道几步远,两道剑眉立起,厉声问道:“喂!故意让着我啊?看不起我是不是!”
仙道愣住,意外于三井的激烈反应。
仙道彰对三井寿的认识,基本都来自球场。他知道三井喜欢串联进攻,也知道他强投能力超群,还有颗越艰难越有动力的大心脏。但这个激烈的性格,他确实没想到。
在仅有的短暂接触中,仙道以为三井处事风格跟球风同样圆滑,是个心机深沉爱用巧的。看来他完全猜错了。
关于三井学长,他的猜测总是有偏差,这位异校学长不但脾气坦率,还有不容许被敷衍的自尊。这个新的发现,让他越发好奇,他还会猜错多少,或者什么时候能猜对。
仙道放松眉目浅笑着解释:“学长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勉强。”
三井寿由发怒转为疑惑,满眼的不信任,不解地质问:“明明可以,你的话,为什么不拉杆?没准备吗?你的话不应该。”
这个疑惑的神情令仙道回忆起上次来找他一对一的湘北小学弟,流川是不是说跟三井一对一斗过牛。他将笑容展开,释然到:“啊,因为我不是流川。”
他抛球传给三井,自己向弧顶走去,边走边云淡风轻地解释:“上次比赛,学长拦截阿福防得很漂亮,我当时就想试试突破学长的防守。输赢没那么重要不是么,我已经没有角度了。正式比赛我大概会试试,但咱们不过是私下玩,没有咄咄逼人的必要。”
三井寿是知道自己跟仙道的差距,但自己知道和被人轻视的感觉不一样,仙道表示出的尊重让他很受用。他重燃兴致,带球出弧顶,开始他的进攻回合。
他的球路又一个样,既不像流川那般锋利,也不像仙道人球结合如一。他拿球进到中距区试图向左突破,留出了位置让仙道扑他,趁着仙道重心晃动,右脚点地,单手中投。
他心知来不及调整姿势,调整一定会被仙道跟上,他也只是试试。一般来说,这样的歪斜的投篮是进不了的,但这个球偏巧进了。仙道回扑晚了一小段距离,球在指尖上空飞过。
不过这也是这个早上三井寿唯一的进球。他没再骗到仙道失误,仙道也始终没完全摆脱三井寿,两个人来回交换回合斗了整个早上,最终2:2打成平手。
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球场上的挂钟指向7点,三井双手支住大腿,弯下腰去甩掉头上的汗,大口喘着热气,身上的汗蒸腾起来,让他的身影看起来都有点虚。
仙道也出了一身汗,肤色可见地开始泛红。他一边抖着领口让风吹进衣服,一边去运动包里拿了两瓶宝矿力,递给三井一瓶,自己一瓶,小口呷入补充水分。
三井接过水一口灌了半瓶,拿拇指擦擦嘴角,趁间隙起个话题聊天:“仙道,饿不饿?请你吃早饭。”
“那当然好,先谢了。学长到底爱吃什么?”仙道呼吸渐渐平复下来,笑容轻松典雅,微挑眉睁大了眼睛,看得出期盼。
上次猜错了他最爱的柠檬片,也猜错了他不太喜欢的奶酪,关于三井学长口味上的疑惑,他终于有机会直接问出来。
三井被传染了一般的跟着笑,眯起眼睛指指仙道的头发,“早就想问你,用的什么发胶,居然不会塌掉。”
“我发质硬,不全是发胶的原因。”仙道说着,伸手向后梳过头发,手离开之后,他大约一寸长的发丝又立起来,“学长,你们湘北的假期训练怎么安排?要不要我再找两个人,咱们2对2?”
严格来说,仙道彰有办法得分,如果不是他的进攻不够积极的话。他不是有意放水,却也没用尽全力。但这样继续下去,差距只会越来越明显,与其等他或者三井失去兴趣,倒不如玩点新鲜的,仙道期待配合中的变化。
三井揉了揉自己柔软的短发,有些无奈,他之前也试过把头发梳起来,半场比赛就塌了。他拍拍仙道的肩膀,招呼他去旁边的水管洗脸,“上午集中训练,下午吧,你们陵南呢?我请你吃拉面可以吗?附近有家不错的小馆子。”
“我们陵南啊”,其实是全天的,然而仙道觉得他更盼望下午的2对2,于是任性地决定放弃团队活动:“还真巧,也是上午训练。那下午还在这里吧。”
餐馆不大,干干净净。窗口的胖阿姨私心给两个英俊少年多添了些浇头。荞麦面煮得劲道、汤底味道确实不错,尝得出用了新鲜猪骨和海鱼来吊,浓稠鲜香。
清早的体育运动让两人胃口大开,仙道大口吞着面。他吃了大半的时候,三井已经呼噜噜地干掉了整碗,额头刚消下去的汗珠又冒出来。他们只来得及聊了聊两队人员变动,仙道就被嘟囔着“要迟到了”的三井学长匆匆抛下了。
真弄不明白,三井学长为什么总是忙忙叨叨的,有多少事情要这位学长去追赶呢?仙道支着下巴,眼光跟着远去的三井寿,眉梢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篮球之外的三井学长,也很有趣啊。
今天还去学校吗?他眨着眼睛想了想,笑容里有几许无赖:还在放假呢,反正下午也要早退,不如上午的训练也翘掉吧。仙道彰噙着笑,搭乘江之电回家取渔具,向着海滨走去。
午后艳阳高照,三井寿从湘北高中出来,缓步往野球场逛。从早上训练到此时,他已经疲惫,不过想到仙道和他同样的运动量,学弟没说累,他也不好意思喊累。他已经恢复训练三个多月了,没理由体力还那么差啊,山王战流川打了半场不提,樱木是个体力怪也不提,赤木和宫城都比他轻松许多。
天气炎热街上人少,伴着秋蝉的节奏,他挑有树荫的地方走,一路盘算着仙道会带陵南队里的谁——多半是福田和越野,越野潜力普通,福田的空切袭篮很有一手,要再有中投的话,可不好防了。
福田不会有花道那么变态的学习能力吧……花道的伤不知要修养多久……花道不来洋平也不来……好几天没看见他晚上打个电话吧……流川的国青集训要到开学……队里没这两个一年级吵吵闹闹好闷啊……
三井任凭思绪信马由缰,猛然看见在球场边做着热身运动的仙道身边是海南的牧、清田和阿神,惊得顿住脚步。不是吧?仙道这家伙搬了大半个神奈川的顶级队?早知道该把宫城拉过来,这种排面的斗牛可不好凑啊。
第一个看见三井的是牧,带着王者一贯的自信和他与外形不符的温和,向三井迎了两步招呼他过去。其他三人都客气或者不太客气地称呼学长。
牧由衷赞扬:“三井,看了你们和山王的比赛,你们干得真漂亮。”
三井寿被对面四个人齐刷刷瞅,迎着神奈川篮球界的半壁江山,他瞬间压力爆棚,应激反应让他不自觉话里带刺,不肯露怯边走边挑眉而笑:“好说,不是我们掀翻山王,你们海南也拿不了亚军。”
“喂!”清田最先不乐意了,掐着腰挑衅:“你们湘北才是侥幸吧,第二天还不是输爱和输得难看。”
牧锤了清田一下,又揉揉清田被发带束起的半长不短的头发,对三井道歉:“是我家小孩没礼貌,三井同学别介意。”接着他又用都听得到的声音对清田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懂不懂?”
未开球先拱火,三井揉着关节嘴里一步不让,“牧同学说得对,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仙道为人轻淡,笑说真是伤脑筋。神性格温和,睁着他的圆眼睛上前岔开话题:“咱们不是来打球的么?我当裁判,三井学长和牧学长一组吧?清田和牧学长配合已久,还让他们俩搭档不公平啊。”
仙道眼光扫过海南三人,见清田回望他点头,又见三井对分组没有意见,便没反对,虽然多少有些遗憾,他本想和三井一组打打配合。他回想海南的风格,跟清田组队大约跟福田的路数差不多,这位活动能力超乎想象的信长老弟,也是爱空切缺投篮的。
三井防清田可比防仙道容易多了,信长老弟没中远投,也没有牧站在巅峰的突破能力。反过来说,清田速度够快、弹跳够好,他要跑出空位也有难度。不过这个短短的下午,他领略到了对于一个以投篮为主要得分手段的球员来说,拥有会打配合的突分怪是多幸福的事。
他看着当裁判的海南的神射手,不禁带了羡慕。太可惜了,他跟赤木刚找到合作模式,那混蛋居然退队,三井遗憾得决定今晚回去就打电话去骂赤木一顿。
当太阳开始向西、风开始懒散,他们也停了下来。三井寿喘着粗气猛灌水,一口喝了半瓶,剩下的举过头顶,晃动着瓶子洒了满头满脸。他摇头晃掉发梢额角的水珠,水珠向四周划出带着光彩的弧度。
他自己不知道他甩掉水珠、发丝飞舞的样子有多好看,和他同样汗流浃背的少年人们也没谁分神去想这件事。只有仙道彰多看了他一眼——明明累到喘得像狗,眉眼却展现出自然而然的舒畅,阳光中的三井寿,泛着光。
“哎,你们,先洗澡,然后跟我去吃旋转寿司。谁也不许说不去!”三井擦着汗,打量过收拾包的众人,好像还是他最累。他寻思跑步是不是该加量,“牧,你们海南每天训练量有多少?”
阿神叫住仙道聊天:“仙道队长,阿福最近好吗?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仙道将食指竖到唇边,做了个“嘘”的姿势,笑说:“阿福在学校,不知道我找你们打球,你可别告诉他。”
这两句话的功夫,三井、牧跟清田已经走在了他们前面,五个人分成两组,在夏日中消磨青春。
“哦?牧,你还要参加冬季赛?”三井很意外,他本以为牧会跟赤木一样,在夏季赛后退队备考。
“嗯,”牧点头撩了撩汗湿的头发,“我不参加高考,当初来海南大附属的时候,已经谈妥了直升海南大学。三井,你为什么不来海南?高头教练说邀请过你。”
直升大学真叫人羡慕,三井有心回避,眼神翻到天边。
清田在一边听了半天,太寂寞所以插了话:“三井学长,明天把流川拉过来啊,3对3。”
三井看清田忽然很顺眼:“流川去参加训练营,假期都不在,不如我叫上宫城吧。”
神奈川高中篮球界的定期混队比赛,在有心人的回避和无心人的闲聊中奠定基础——此乃后话,现在,比赛后的休闲时间,清田始终跟着牧,牧始终拉着三井聊天。
仙道跟阿神有一句没一句瞎侃,注意力多半留在前方三井身上,心下起了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