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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车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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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了晁舒粗犷的声音。
“主子,我们到了!”
祁昱之正欲答复,江无寒却将他的后脑一摁,再次深深的吻了上去。
晁舒没听到答复,后朝着这个方向自言自语道:“主子,我们先行回去。那个江无寒,一会随便派个人送他回去得了。”
祁昱之将眼前人人狠狠一推,却未曾推开。江无寒吻得疯狂,侵袭着他唇间的每一寸。
“唔……”
外面大学纷飞,晁舒续而喊到:“主子!主子?”
听到人的脚步声渐近,江无寒才把人放开。
祁昱之重重地呼了一口气,音色如常。“方才睡着了,我稍加休整就下来。”
晁舒冷的哈气搓了搓手,抖了抖身上刚落的雪。“好嘞,主子。”
祁昱之这才整理好衣衫,后看了江无寒一眼,狠意不减。
江无寒吊儿郎当的往后一靠,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祁昱之将食指抚在了人的唇上,目色含着流光。他悄声说了句“混账”后,续而转身下了车。
江无寒朗声一笑,待人下车后拉起帘子去看他。
“今日有劳了啊提督大人。”
后转头对晁舒道:“还有你小子,看什么看,还不过来驾车送我回去。”
晁舒暗自不爽,求助似的看了看自己的主子。
祁昱之则是眼里含光。
“你且去送他吧。”
晁舒一惊,但还是不得不从了命,哭丧着脸就前去驾车。
“走吧!江阁主。”
“走好!江阁主。”
这话听的江无寒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
“你给我闭嘴!”
风尘往往,启程的马车掀起一阵细雪飞扬。
车轱辘声阵阵,祁昱之立于府前回望了一眼,听到二人的对话后不由的笑出了声,后无甚轻意的关上了府邸的门。
陈风作响,最寒冷的节气已然过去,街市上再次恢复了以往的欣欣向荣。
着眼快至除夕,大街小巷里都挂满了红灯笼,在阳光的照耀下金边闪烁。飞檐朱墙不再冷峻,也被增添了几分生气。
祁昱之着一袭暖袍拂衣而行,近来建璟帝再度开启了与外商络的大路,边疆奇国乃至西洋之国皆可入大晟共作商贸交流。
摊贩的吆喝声不断,他行步匆匆,在不经意间被一个人声音喊停了。
“这位爷。远洋地图,包罗万象,看看吧。”一个眼眸深邃,五官凌厉的高大商人用拙劣的大晟话说道。
“嗯?”祁昱之听到‘远洋地图’四字顿时回了头。
那个商人见祁昱之样貌不凡,见其所着锦衣必为显贵,急忙将那地图递了上去。
祁昱之接过地图,图上所绘制地形令他眼前一亮。这是从前都未曾见过的地域,除却大晟盛传的周边外,更是多出了大半个版图。
虽未识得真假,但能得此物于他而言已属珍贵。
“老板,这张图我要了。还有其他的么?”祁昱之将羊皮地图卷起。
“没了,只此一张。卖完我也好回去交差。”大个的商人嘿嘿一笑。
祁昱之思索了一番。“多少两纹银。”
商人:“爷,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有缘,若是旁人定要一百两,此图可是从西洋流转来的,就算你五十两。”
“成交。”祁昱之将图收起,后唤了一声。“晁舒?”
晁舒闻声忙从人海中赶来。“来了,主子。”
祁昱之:“给他五十两。”
晁舒听罢一惊,不知自家主子又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他一个月的饷银可都不够五十两的,霎时有点心痛。
他瞧了那个商人一眼,那人还龇牙咧嘴的回了他一个笑容。
晁舒压下心里的郁闷,还是给了。
这银子赚的他真眼红。
待祁昱之同晁舒归去后,天色已晚。
祁昱之挑了灯将那羊皮卷再次展开在桌上,他一边细细看着,一边问:“玉鼎堂近来如何?”
晁舒替人将斗篷挂好,稍微理了理,说:“主子,前段时间我命人潜入过荀府。”
祁昱之听罢于烛火中抬了头。“我叫你查玉鼎堂,你怎的都查到人家府邸去了。”
“不瞒您说,我已派人在暗中观察了玉鼎堂一月,确是毫无可疑之处,眼看一筹莫展,不得已顺藤摸瓜的续查荀府。”晁舒找了个小凳子坐在火炉旁,夹起两块碳续而扔了进去。
“没叫他府中之人发觉吧?”祁昱之垂眸重新看向了那羊皮卷,指尖顺着那绘制的图文一路往下点了点,似是找到了什么。
“没有。今日您这一行走的匆忙,未来得及奉上。我等会再去找一下。”
晁舒伸出粗实的手在火边烤了烤,后说道:“临枳阁与玉鼎堂偷偷结盟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他们两家素来联系较少,但我却于荀琛的卧房中找到了一样东西……”
提到此事时,他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多了几分不解。“临枳阁同玉鼎堂结盟恐不是一时之约,那荀琛,恐怕是早有此意。”
祁昱之将烛火挑的更亮了些,问:“此话怎讲?你找到了什么。”
晁舒急忙站了起来,有点木木的在火炉旁踱了踱步。“我不知道该怎么讲,主子,我去给您拿来吧。”
“去吧。”祁昱之看了好一会,已然在那图上发现了更多东西,不由得拿起纸笔标注。
秀挺的小楷落于其间,不但未曾着上墨污,更是多了几分清雅工整。
不一会,晁舒匆匆而至,他打开门后急忙关上了,带进来一阵的凉风。光是出去一会,鼻子就已然被冻得通红。
他搓了搓鼻子,拿出了一张卷起的白宣急忙递上去。“主子,就是这个。”
祁昱之不紧不慢的接过,后抬眸看了人一眼。“瞧你冻的,去炉旁坐着吧。”
晁舒听罢嘿嘿一笑。“好嘞。”
祁昱之将羊皮卷收起,把那白宣放在桌面上,展开后,眼前的内容却叫他一惊。
这是一张用墨色勾勒的人物画。
画中人侠气十足,凌冽的剑眉下是一双狠厉鹰眼,且含着笑,充满挑衅的抱臂而看。
这不是江无寒么?!
观下面的落款日期,此为去年所作。
纵使是祁昱之,此时心中也有些怔住了。
看来晁舒说的没错,怎会有人冒如此大的风险去赴这一时之约。账簿之事本就棘手,他临枳阁不得已卷入其中,可玉鼎堂为什么要去淌这个浑水呢?
除非早有预谋。
瞬时间他从前对于此事的疑思解开了大半。
晁舒见自家主子看完后久不说话,自己就更不敢吱声了,这个大汉只好缩在火炉旁乖巧的烤着手。
半晌祁昱之才抬了眼,他将此画拿到烛火前欲将其烧了。
可看到画中人眉目含笑的模样时,却不由得停住了手。
还是先放着吧。
此时他并未觉出什么其他意味,只觉荀琛无趣。
这玉鼎堂堂主还真是无聊。江无寒那贱兮兮的模样有什么好记录的,那人总是三番五次的来招惹自己,他每日看着都要烦死了。
积雪未消,十里长街似分明的水墨丹青一般,落目之处皆附着了一层银光,暖阳撒下撕碎的金暮。
祁昱之本于校场整顿军备,他正弯腰将地上的箭矢捡起,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待回神看去,只见一个魁梧的汉子纵马奔腾,见到他后才远远的勒了马,一下马就焦急的跑了过来。
祁昱之面色从容,摩挲着手中的箭矢。“晁舒,什么事急匆匆的。”
晁舒停下后,即刻单膝跪下抱着拳缓了口气,吸了口冷风,说:“禀报主子。江无寒与荀琛此时正于东郊密林的亭前会晤。是负责跟踪荀琛的那一批侍卫首先察觉到的。”
“哦?”祁昱之听罢即刻叫人牵了马来,快速上马后,高声道:“晁舒你速跟来,此事不宜拖延,我还有话要问。”
“得嘞。”晁舒于校场中随意扯了一匹马来,立即跟了上去。
二人奔驰于细竹密林中,冷风刮过脸庞呼啸不止。
事关重案,不由耽搁。上次为荀琛的亲信单维与其会面,此次若能抓到其把柄,兴许对河南一案的进展也有帮助。
“可曾探得为何会晤?可曾寻到与河南一案有关的蛛丝马迹?”祁昱之神色严肃,已然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晁舒浑厚的咳了声。说:“目前还不得为之,他俩现下会面也没多久,来禀报之前我已安插了人手在暗中监视。”
祁昱之“嗯”了一声后,目色凝雪。
暖袍斗篷随着细微的冷风上下翻飞,掠过这密林之中的枯木后顺走了半身的雪。
片刻间二人就将要行至此处。
隔着那深幽的暗竹,可看到远处亭中的二人。这不正是他与江无寒初次见面的亭子么?
祁昱之翻身下了马,把缰绳交给晁舒后径自走向了离其更近的地方,已大抵可听到二人的交谈。
只见江无寒一袭暗夜蓝八梭绫长袍,此时正与荀琛谈笑。
“堂主近来可好?”
一旁的荀琛立于庭前,他穿着与雪同色的鹤氅,身材颀长,甚是出挑。与祁昱之俊逸到无可挑剔的面容不同。
看着他的脸,仿佛望着薄暮后的幽茗。
清冷到不近人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自然是好的,劳烦江阁主此一行了。”荀琛坐到了那亭间的吴王靠前一坐。
一旁的侍从此时正替人抱着琴。
“堂主此行是……?”江无寒瞧着那琴问道。
“久闻江阁主大名,早想邀约。不想堂内诸事甚多,闻阁主近来得了空,便邀请小聚。”荀琛将鹤氅前的带子解开,缓了缓气。
后又说:“总叫堂主难免生疏。除却了这浮华的身份外,也可以友相交。唤我黎旻便可。”
江无寒听罢朗声一笑。“黎旻兄也是性情中人,既如此,就不拘世俗之节了。”
荀琛点头一笑,后命侍从将琴放到眼前的石案上,便叫他退下了。
荀琛的指极为修长好看,随意的拨了两下琴弦后,流离之音顺响。
江无寒见状走上前在人的身旁坐下,见人久久未弹,便说:“现下正有落雪覆竹之盛景,黎旻兄既有此技,何不于君指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