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船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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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秋已过，纤陌尽枯。
大晟的初冬悄然间就临袭了。
九门提督祁昱之官复原职之事，同样惊动了诸位臣官。
于金銮殿内，朝阳浸入，沉钟鸣鸣。
肃严的大殿内群臣俯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祁昱之再着麒麟之服立于此间时，心性却与从前大不相同。
群臣上奏，朝廷众议，处理完各类事项后，祁昱之立于殿中公开奏明钟府一案之事，而昔日趁机弹劾的人低眉而立，此刻断然不敢去看他。
待祁昱之一语言毕，建璟帝于众人面前再次重重地赏赐了他，晨风丘沐，他抬眉而望，目色中更显凌然。霎时间，似乎就明白了卢蕴淳曾经的话。
“谢圣上隆恩。”
早朝的末端由他的朗音作以谢幕。
只有他自己明白官复原职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将再次踏上那刀尖上行走的余生。
逆风而行，化解薄冰。
近来寒风凌冽，他早已在锦衣外加上了一袭斗篷。行路间偶然路过了玉鼎堂，那里依然是门庭若市，一片繁华的模样。
荀琛立于众人之前，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然的笑容，在荀琛身后，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于堂内与人大言阔谈。
江无寒？
临枳阁与玉鼎堂向来毫无来往，那人又怎会在此呢？
带着满腹疑惑，他派了一侍卫在暗中监察，孤身先回了府邸。
再度归职后，迎面而来的就是处理不完的各种事件。
他整整忙碌了半月未歇，这才处理出了一些头绪。明相代职期间也是做的勤勤恳恳，所以他在交接时，才省去了很多麻烦。
而江无寒自从历经了那晚的放血以后，又重新把视线归到了玉鼎堂之事。
因双方是第一次共事，所以免不了许多繁琐的程序。荀氏大公子荀琛做事直爽利落，让负责交接的朱池都不自觉的心生出几分敬佩来。
各类事宜的顺利进行让江无寒此时才顺了一口气，冬季已至，这时他才想起了那半路跑出，后渺无音讯的祁昱之。
那人自从秋末拜别后就再未见其身影，后听闻了他官复原职之事，江无寒心中不禁再次生出几番血涌来。
寒光流窜，深木枯枯。
他倒要看看，他们之间究竟能斗到什么时候。
凌冽之风席卷着朱墙之外的墨竹，江无寒孤身伐舟于江面，波澜顿起，水纹绕得那鞋履微湿。
此行正是一踏玄阳山，他前段日子才在杜阮那里听闻了祁昱之被八王所囚一事，在墨仲那里知道玄阳山其中的悬念后，就打算亲身前往那崎崖再探一番。
他天色未明就出发了，踏了那人已走过的路径，在再次走至那洞门之时，却未曾发觉什么新奇之处，所有的路已然被封死了。
不得已，他只能原路返回。
待到归来后天色渐晚，微光早落，他行舟于沿岸之边，一路萧瑟皆是密林。
“扑噔”一声，忽感船身一重，似是有什么人跳了上来。
他一回神，恰好看到了祁昱之正稳稳的立于船尾。
江无寒抬手随意的擦了擦汗，后笑道：“哟，提督大人，这都能遇着啊。”
祁昱之早前于校场练兵，后同三王谈了些许朝廷之事后，孤身踱步，就踏至了这湖泊泛起的岸沿。
祁昱之唇线一平，淡淡道：“江阁主真是辛苦，身居此位，居然要自己划船。”
江无寒一笑。“没办法，不敌祁大人这般绫罗满房的朱门大户。”
他正好有事要去找祁昱之，这人倒恰好先来了。
“说到此，恭喜提督大人官复原职。”
祁昱之似也有点累了，就无所顾忌的一坐，姿势却依然是端正挺拔的。
“怎么恭喜？”他拿起折扇，伸到前去轻轻敲了敲江无寒的腿。
江无寒感受到腿间的动静后，将那船桨一放，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了后来。
他垂眸看着坐在此间的祁昱之。“改日请大人喝酒如何？”
祁昱之作思考状，眼底划过一丝狡黠。“酒嘛，我倒不缺。”
“江阁主曾为了钟府一案才落于祁府，现下案子已破，阁中可是有了交代？”
江无寒勾唇，也顺势坐了下来，却吊儿郎当的不像样子。“自然是有了，还要多谢提督大人。”
祁昱之将扇重新收回，抚在船侧看着那水波荡漾。“钟晋桓的死，给你带来不少麻烦吧。”
江无寒偏了偏头去看他，在不知不觉中夺回了话语的主动权。“算不上。听闻祁大人前些日子被八王的人抓去了。”
“嗯。”祁昱之盯着那湖泊中的光影，他捋起宽袖，在水面上随意的用手划拉了几下。
今日他着一身官服，领口扣的严谨端正，江无寒一抬眼，也只能盯着那白皙的脖颈，不自觉就顺着那衣领滑落了目光。
“无大碍吧？” 江无寒挑了挑眉，撑着下巴说。
“没什么。”祁昱之摇了摇头，再次燃起了不太好的回忆来，但他并不打算再去纠结任何无意义的事，顺其自然才是生存之道。
眼看夜幕落晚，他把凉指从那水纹里抬起。
江无寒坐近了些。“嗯？你这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说出来，那混账的目的是什么，你可负了伤？你的亲卫也好帮忙报仇啊。”
祁昱之听罢一笑，勾了勾指。“凑近点，我就告诉你。”他的语气轻轻，尾音上挑。
“嗯？”江无寒正欲侧耳听，才刚前去，就倏地被人捧起的水扬了一身。
祁昱之将胳膊上的水随意的甩了甩，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怎么？还要不要听了？”
江无寒有些愠怒，他晃了晃头，将水珠散落，顷刻将人死死地压在了身下，船也跟随着这大幅度的摆幅轻晃起来。
他与人鼻尖相抵，发尖儿的水顺着面颊流下，沾湿的长捷像被洗净了一番，眉宇间附上了更深的压迫感。
在银光的笼罩下，祁昱之微微承受着身上人的重量，后神色一凝。
“……”
“江无寒，放开我。”
“不放。”江无寒将人的手腕叩着，目色不自觉流离到了身下人的唇角。
轻绵的呼吸交缠着，船只随着水面的波纹轻晃。
江无寒将人的手抓起，放到了胸前。“褚月，湖水这般冷。”
祁昱之指尖在人领口轻轻摩挲了一番，欲扯又止的勾了勾，神色却冰冷地看不出任何寓意来。“我知你冷，故而心疼。”
“撒谎。”江无寒目色一燃，纵使有再好的定力，此时也不做数了。
“祁大人就是这么疼人的么？需不需要江某教一教你。”
祁昱之薄唇轻笑，环住人的脖子就欲起来，却被江无寒再次压了下去。
“祁大人不妨也感受一下。”江无寒将人领口的结扣慢条斯理的解开，如凝脂般的锁骨续而显现。
微风轻轻钻进了祁昱之的衣领，引得他微微寒颤，但江无寒只是抬指轻抚，冷热交替间摸的人一阵心痒，欲离未尽，久久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江黎川，你这个混账。”祁昱之一字一句道。后微微眯眼，那好看的眼底映了满船星河，透出波澜的流光来。
“这样就叫混账了？”
“看好了。这样才叫混账。”江无寒抬手捏了捏人的脸，后深深地吻了上去。
唇舌轻挑间卷去了更深的风疏云轻，时隔大半个月未见，就像是本能一般的去贪婪的占有那人。
今夜的风算不上冷，江无寒无所顾忌的占有着那人唇齿间的每一隙，心色沉溺间，直吻到人喘不上气来。
祁昱之欲将人推开，却引起了船间的阵阵波澜。
待江无寒松开后，他才有些沉闷的喘了几口气。
江无寒神色轻佻，邪笑道：“祁大人上次咬了我，这次还咬么？”
祁昱之总觉他话里还有其他一层意思，他微微皱眉，脸色欲温间将人的衣领狠狠一拽，续而狠狠地咬上了那让他暂以缓息的脖颈。
没有留一丝的留情，殷红的血被他那利牙再次咬开。
他从未觉得一个人的血可以如此清甜，竟让人多了几分欲罢不能的感觉。
江无寒垂眸感受着身下人的啃咬，缓和着音色故意道：“提督大人轻点，弄疼我了。”
祁昱之听罢却故意咬的更狠了些。
你我谁是流氓，同样半斤八两。
察觉到人的反应后，江无寒不由得闷声笑了起来。“哎——提督大人这般急躁，以后哪个女子能受得住你？”
待饮毕，祁昱之才满意的舔了舔唇角。“对于姑娘，我可是很怜香惜玉的。至于你嘛，一概不算其中。”
江无寒“啧”了一声。“咬也咬了，亲也亲了，祁褚月这个负心人真是好让在下寒心。”
祁昱之凉指轻抵在人的唇间。“有了那风雅无双的荀琛大公子，江阁主还记着我这祁褚月？”
“我与他不过是阁内交……”江无寒听到此话下意识的被带到了另一个方向，正欲脱口而出，即刻反应过来后幸而收住了。
“交什么？”祁昱之抬眼。
“交个江湖朋友罢了。”江无寒一笑，即刻将话题转了回来。“祁褚月醋意好重，不会是对江某动了心吧？”
祁昱之纯然一笑。“动了又如何呢？”随后在人心口处轻轻点了点。“即便是动一万次，也入不了江阁主的心呐。”
江无寒顺势将人的手抓住，后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目色沉沉。“狡猾，真是将人参透尽了。”
后又问道：“冷么？”
祁昱之摇了摇头，续而抽出了手坐了起来。
此刻晚星已零落了满湖，澈明的月隐隐映上，船只并没有自己飘走太远。
“祁褚月。”江无寒也跟着坐了起来，随意的盘着腿。
祁昱之盯着那晚星，望着那湖面，心绪在此刻却无比的平静。“怎么？”
江无寒望着人满目星辰的模样，不自觉哼起了悠然的小调来。“以后还会记得这一刻么？”
祁昱之笑了笑，毫不犹豫道：“不会。”续而撑着手仰望夜空，神色静然而又迷离。
江无寒听罢朗声一笑，也顺着人的目光看向了那清夜如尘的茗天之光，语调随性间不失温朗。
“我也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船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