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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功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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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
明烛高照,几个身姿窈窕的的歌女正于堂内起舞。
着眼那淡彩的衣袂随风而扬,美得眼花缭乱。
一旁的赵隼嘉倒是喝得满脸通红,捧着酒杯同众人玩笑。
但这一宴江无寒待的并不痛快。
此次庆功名义上为接风洗尘,实则是将他再次推到另一个风口浪尖上。
着眼当前国内的局势将平,各地所派遣的平乱之人也由近几日依次归京。
建璟帝瞧着席下的江无寒捧着酒杯满脸肃穆,便率先开了口。
“江将军啊,安南一战将军功不可没,你可有什么想要之物,无论是官爵名禄、还是奇珍异宝,朕都可以尽数赏赐予你。”
江无寒闻声勾了唇,而后潇洒站起敬了建璟帝一杯酒,后语调清平道:“我什么也不要。”
此言一出,众人都噤了声,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挺立于席间的年轻将军。
“于安南时,祁卿曾写折子上奏,朕知你为大破敌军,竟只身冲进那千军万马之中,险些丢了性命。你为大晟立了如此大功,竟毫无所求么?”建璟帝语气肃然,其间分明夹杂着几分试探。
江无寒忽然一笑。“临枳阁能立于当世,国家之安定必为基础。虽曾屡屡同朝廷对立。但诸君归根结底同为大晟之民,同载大晟之华。”
这一话说的正中下怀,建璟帝高兴地一个拍桌。“好!”
“若朝中臣子,皆能像你这般想,何愁大业不兴?四境不宁呢?”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向着小夏子挥了挥手,示意他给江无寒斟酒。 “临枳阁既如此大义,今后有任何需求,尽可同朝廷提出。”
江无寒敛眉谢了恩,将那酒喝尽后,随意地擦了嘴,而后目色一变,朗声道:“若一定要说需求的话。恰好想到一个。”
他撩了袍,而后起了身,音色明朗。“我要你朝中的九门提督…”
此话一讲,众人先是一惊,面露难色,随后沸腾了起来。
江无寒这是做什么?!难道要借此来报祁昱之那一剑之仇了吗?
听闻他们二人不是已然一笑泯恩仇了,如今这又为何意?
席下仅有林相义一眼道破,他却只是深沉一笑,后自顾自看起来满不在乎地喝着酒。
“你……你说什么?!”建璟帝的手指一松,酒杯就掉到了地上,那杯在地上轱辘了一圈后,发出清脆的响声。
“诸君何必如此惊动,我话还没说完呢。”江无寒语气风轻云淡,掩去了眼底邪邪地笑意。
“阁内事宜繁多,且阁中人于这一战大多都认识了祁大人。恰好有诸多事宜未解开,想向祁大人请求指点。我想,待祁大人归来后,请其去临枳阁小坐一月如何?”
建璟帝听罢眉目一凝。
这已经像是明晃晃的同朝廷索要人质了。
一旁的小夏子已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把那杯子捡起,吹去上面的灰尘后,而后用袖口擦了擦。
建璟帝紧了紧手上的扳指,而后深深地望了祁赁风一眼。
祁赁风脸色并不好。
江无寒虽于近月以来立下大功,但在此之前,祁昱之已同江无寒整整争斗了三年,自己的儿子被对手掳走,论谁都无法接受。
一旁地卢蕴淳沉沉一叹,捋了捋胡子,看似若有所思。
建璟帝清了清嗓子,即刻厉声道:“江无寒?你这是要作甚。若要求请指点,你大可亲身前往枢密与其探讨,朕倾时自然也是会给你通行腰牌。”
不知为何,建璟帝心下忽的无缘生出一种警惕来,不由得想到了八王爷生前所说的话。
‘对手之间,怎样打斗都行,可若是打着打着,打出了情愫,可就不好了。’
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心下还是觉得荒谬。
众人皆晓那京中的九门提督生得玉树临风,年纪尚轻就已身居高位,往后前程断然不可估量,朝中想要攀亲者早都踏破了门槛。但无论眼前的江无寒如何想,根正苗红的祁昱之是断然不会动这个心思的。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如此笃定。
祁氏自先朝以来就立功无数,其中文士武将之魄力更是不在话下,祁昱之为自己一手提拔,况且有其父祁赁风作背,只要不出什么风波,他就定不会作出反动之举。
江无寒似是看出了建璟帝的为难,便率性地抱着双臂向后一倚,颇有松口的意味。“圣上若是觉得——”
他的本意也并非是要光明正大地将其人掳去,只不过也是在试探建璟帝和祁赁风的态度罢了。
话还未说完,建璟帝却咋此时笃定地开了口。“朕允了。”
“啊?”这下轮到江无寒发懵了。
建璟帝一边喝茶一边晲了人一眼。
“朕说,允了。”
江无寒既然可以这般堂而皇之地提出这个请求,那么自己不妨顺水推舟的应了。倾时派遣锦衣卫时刻跟随,他倒要看看,眼前的人还能再翻出什么浪花儿来。
江无寒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来,他将目色中闪烁的心思不声不响地压下,而后恭恭敬敬地给人规矩作了一揖。
“谢圣上!”
宴上的众臣在此刻面色不一,此事无疑再度给他们的茶前饭后增加了几个论坛。
祁赁风在此刻却是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地盯着二人。
江无寒重新落了座后,一旁的赵隼嘉目睹了这场风波后酒早就醒了大半。
瞧着建璟帝再度开始欣赏歌舞,赵隼嘉才用胳膊肘儿戳了戳人。
“哎——”他的表情极其丰富,在安南时就见江祁二人关系极好,眼前不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嗯?”江无寒挑了挑眉,满不在乎的看着他。
“江将军…方才为何意啊?”赵隼嘉满脸疑惑地搓了搓鼻子。
江无寒一手握着酒杯,颇为玩味地看着里间的酒。“没什么啊。瞧着祁大人过不了多少时日也该回来了,老友叙叙旧,接风洗尘。”
赵隼嘉意味深长地“奥——”了一声。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神神秘秘地凑到了人跟前小声道:“朝中的提督大人确是芝兰玉树,将军不会起了什么别的心思了吧?”
江无寒听罢此话目色一定,酒差点喷出来。他狐疑地看了人一眼,而后咳了咳,压着声音故作镇定道:“老赵,又开玩笑了啊。”
赵隼嘉哈哈一笑,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的目色中透露出几分豪爽来。“人这一辈子,能遇到知己不容易。”
“是啊。”江无寒心下稍松了口气。
现在于他们二人而言,这段关系还不是公开于世的时候。
* * *
只见天幕渐晚,长街上零星的灯火已然通明。一轮皓月挂于天际,晚帘前的风萧萧而拂,此宴将散。
江无寒随意地整了衣领,身侧没了佩刀极不适应。他即刻起身离去,在路经殿门前时,赵隼嘉恰好从后方走来。
那人脸上堆着笑,刚同一旁的大臣打完招呼,看到江无寒后径直走了上来。
“江将军!”
“赵将军。”江无寒转身,察觉到了那人身上浓重的酒气,想必已经醉了。
赵隼嘉走到人的身侧,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你和祁大人在崖间的那一幕,我都看到了。”
江无寒一顿,正欲开口。
但那人也不等人反应,赵隼嘉即刻豪迈地拍了拍人的肩。后踏着那星月摆了摆手同人告了别,语气高扬。
“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