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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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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领导的特批下,刘心言不用等到晚八点再下班,仅仅五点多她就跟着蓝卉宁和宋雯出发了。当然,因为晚秋风凉,她把自己的衣服结结实实套在舞台装的外面,于野性中反转出几分憨意来。
宋雯兴味十足地打量一番,不知想到什么,竟完全没有调侃她,甚至态度也更亲昵了一点。她说,“小丫头,会不会喝酒?今儿晚上肯定逃不开,要喝不了记得喊姐啊。”
刘心言装乖点头。
宋雯看她这个样子,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
蓝卉宁开车。她们一路上都在聊生意,聊投资,听得刘心言也凝神专注,边跟梦里的社会节点对应起来,边顺便想一想自己能够怎么赚钱更快一点,才能早日实现梦想。
她们聊得最多的是海省。那里自从今年四月宣布建省,变成最大的经济特区后,脑子灵活又有背景的人们就开始蜂拥而至寻找投资机会。人一多,又有去年深市卖地作为表率,自然有人把目光放到炒地炒房上面。
她们就是去做这第一批吃螃蟹的房地产商:“……我昨晚特意找人问了南口市的市区规划,说是首批公示的地早就出来了,广省港城来的还在观望。但估计我们赶不上了。也没必要那么纠结,你公公他们不会眼看着市场被那帮人搅乱的。还有,看看晚上我这几个朋友能找来多少钱吧,合适的话给他们留口汤就行。定下来还得注册公司、安排人过去,所以别着急。后边儿机会还多着。”
“他们找的钱也只能是银行贷款吧?别闹出事儿来把咱俩牵连上。我爱人得骂死我。”蓝卉宁停在红绿灯口。这年头市中心都开始堵车了。
“嗨,深市不都那么干的嘛。再说你昨儿都明确讲了我还能怎么着?我们家老头子也不能答应呀。”
宋雯靠在窗口看风景,朝隔壁道的进口奥迪吹了声口哨。蓝卉宁忽然转头问后排的刘心言,“听得懂我们说什么吗?这些话可不能跟别人学啊。”
宋雯啧她一声,“我注意着呢,不就普通话题、普通内幕嘛,别说这小丫头听不懂,要真能顺便让她沾沾光挣到钱也算姐们儿我教出个好徒弟!丫头,说说都听出点啥?”
“……”刘心言翻个白眼就靠在后边闭目养神。
这是被当小猫小狗儿逗了呢。虽然她们语焉未详,但她是真的懂,甚至非常垂涎海省房地产泡沫破裂前的赚钱机会——即使到最后,那里变成大佬们掏空国有资产的狂欢,银行业万劫不覆、普通投资者惨绝人寰的大坑。
可惜她现在只有一千多块,别说惋惜那场结局了,她连入场喝汤的机会都没有。甚至光听一听都像被无视的小学生。只能从眼前着手,慢慢积攒出第一桶金才能参与更多的时代节点、甚至,说句大话还可能稍微减少一点时代阵痛啊!
××
吃饭的地方在长安大街的京城饭店,这里是有钱人最爱的地方,单单看大门前停的轿车就知道了。
蓝卉宁停好车,社牛宋雯把门一开就跟旁边的人聊上了,原来右边就是她路上看见那辆进口奥迪:“哟,哥们儿,你这车怎么弄进来的?四个圈儿,看着不错啊?”
“朋友的车借来开开,据说是走的港城。嗨,性能其实不怎么样,还不如我那辆丰田皇冠呢……”
对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磁性,称得上好听;还带着点故意贬低的炫耀。他的用词语调都让刘心言异常的熟悉,仿佛她曾无数次为此而烦躁过一般。
“??”刘心言心中奇怪,边开车门边透过窗户瞄到转过身来面对宋雯的司机——
我艹!!竟然是我梦里那倒霉前夫!
刘心言眼神都惊悚了:这算啥?她都不走剧情了,女主角一家也摆脱开了,竟然还能遇着两年后才会遇到的男人?!那破小说总不能可着她一个人祸害吧!
大概她的眼神太过强烈,正跟宋雯哈啦着的项鸿朗一抬眼就看见她,歪嘴眯眼吊儿郎当地来了一句,“看我太帅看直眼儿了?小姑娘有眼光啊。”
这是吸引力法则还是习惯性撩闲?前者太抬举他了,后者又不够表明他的贱。
刘心言很想讽刺一句,比如你脸太长了怕家里搁不下,或者有时间撩妹先去把你那后妈收拾了去等等。但她太清楚前夫的德行了,那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儿,要想不沾一点儿关系,最好还是板着脸,死鱼眼,不引起他兴趣,保持绝对安全距离。
看到对面忽然收敛低眉顺眼的项鸿朗:“……”
他的同行者走远了才留意到他没跟上,遥遥喊了声,他这才觉得没意思,和宋雯打个招呼小跑着追过去。
宋雯也一边一个揽住蓝卉宁和刘心言,嘻嘻哈哈地走进京城饭店。嘴里还笑着,“没想到车好看,人也挺好看,就是脸有点儿长。哎,你们注意没,他同伴儿更帅。”
蓝卉宁调侃她,“看上了?反正也认识了就问问有对象没,要没有你就试试。你爸也催你好几年了,还老让我帮你介绍,我朋友你不都见过么我上哪介绍去!”
宋雯摇头,“这项鸿朗太活泛啦,说不定人家看上我们心言了呢,是不是小丫头?他一见你就顾不上我了!我倒是喜欢他同伴的长相,干净,浓眉大眼儿唇红齿白的,有股《红楼梦》演贾琏的那劲儿。”
“像谁不行像贾琏?贾琏就一浪荡臭纨绔啊!”
蓝卉宁非常嫌弃,宋雯哈哈大笑:“我说了长相啊长相,再说人家那演员也不一定是贾琏的性格……”
她们聊得起劲,刘心言反倒没有注意到项鸿朗同伴。不过她终于转过弯儿来——这些事儿不用都扣在小说和梦上面。
毕竟就像她说的,既然已经脱离了原路线,未来一定会有不一样的发展。何况京城虽然大,有钱人的圈子还真不是很大,指不定谁跟谁就拐着弯儿认识呢。
她当初遇到前夫,不就是这种场合吗?
想通之后,刘心言也就放松了下来,专心跟着吃大户,顺便认识几个人。
××
走廊另一头的包厢里,项鸿朗和楚励行并肩而坐一杯杯灌酒,大圆桌上的七盘八碗仿佛是摆来好看似的,连自带炭火的汤菜都没了一点热乎气,却气氛热烈又熏然。
要说起来两人根本不是一个路子上的人。项鸿朗做倒爷积累出第一桶金后转做电影,爱玩儿点书啊画儿啊的“高雅艺术”,本质却是钻到钱眼儿里追逐利益的鲨鱼;楚励行则是留学回来的高材生,还带着愤世嫉俗的书生气,硬是拿着留学时设计的软件跑回国内卖——说要提高国内科技水平。
这不,就像秀才遇上流氓奸商,本就为拉投资而四处低头的楚励行被有点儿钱的项鸿朗咬住,还被套出来他家里有艺术品外销路子……
那不就是送到嘴边儿的肉嘛!
项鸿朗借着酒气狠拍楚励行肩膀:“……知道不知道?他老师可是老八旗的国画大师,解放后还跟着公派留学团出国学过油画!连委员都夸人家画得好,我们还能比委员懂?”
空腹喝酒已经有点晕的楚励行:“嗯嗯。”
“我还有那个谁,那个谁的弟子的画儿。这都是当代顶级的艺术家,外宾进来都要参观的……”
楚励行继续:“嗯嗯。”
他心中极度不耐——听听这叫人话吗?学国画的,留学改油画,然后就混成顶级艺术家了?真当外国人说梵高在东方艺术中吸收了养分,就以为随便谁画两笔就能被吹捧了?
虽然他姨妈在纽约开画廊,关系挺亲近,但不能为自己的事业坑自己人啊!
他家里也是出过大家的,虽然自己改行学计算机了,却也经过见过很多艺术家。清楚知道早二三十年前还有些出色的人物有值得收藏的作品,十年浩劫一断代,现在活跃的那批人根本就是混子级别的,完全算不上“家”。
顶多看谁吆喝声大,会炒作罢了,其实内里都是虚的。
唉,虽说卖出国门忽悠外国人不干自己的事,但长此以往劣币驱逐良币,真正有实力的低调艺术家会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楚励行终于忍不下去了,找借口去厕所就走出了包厢的门。
靠墙闭眼舒一口气,楚励行才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被酒精熏得找不到平衡似的,胃里也熟悉地塞进一团火般灼痛起来。他捂着胃跌跌撞撞朝厕所走,绕过了服务员,躲过走廊边的盆栽,又闪过突然开门冲出来喊服务员的客人。
却没注意到厕所门口的台阶,脚下一踢,腾地就要面朝下栽倒在地——
“呀,咱俩也没亲戚关系怎么能行这么大礼呢?我也没红包儿给你呀?”
戏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酒意传进耳朵,两只纤细而有力的手臂险险扶住楚励行,但角度有些奇怪:
他的脸正好面对银色外套里一片细腻的浅小麦色,眼睛不由自主盯向正中那浅浅的窝!
开着门的包厢正狂欢着,嚎叫和歌声中传来一句嘶吼:“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