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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爱 ...

  •   爱情是什么?
      总有人在思考这个问题。
      有的人总在追逐爱情的路上,有的人沉在爱情里不自知,有的人怀疑爱情,有的人拒绝爱情。
      爱情是什么,大概就是电影《不能说的秘密》里,路小雨每次闭着眼睛走108步,只为一睁眼就能看见叶湘伦。
      而少年的爱情,无非是一次次怦然心动,只要远远的看见对方就会感到发自内心的纯粹的欢喜。
      在2005年的夏天,7月10日那天下午,艳芳的爱情开始在心里萌芽。那天陈赛文阴差阳错帮她打跑了变态男后,她看着陈赛文跑进夕阳里,也跑进了自己的心里。此后的多年她都因这次心动带来的后果承受着痛苦。
      只是痛苦也是爱情的另一种模样。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幸运的遇到美好的爱情的。
      2006年9月,朱以欢陈赛文两人进入职高信息学院读书。朱以欢读的土木工程专业,陈赛文读的旅游与酒店管理专业。两人进入职高后,朱以欢开始变得成熟,不再屑于做曾经那些事,也没有人愿意跟他搞小团体。而艳芳,也跟随者陈赛文的脚步来到这所学校就读,同样读旅游与酒店管理专业,这样,他和陈赛文又成为了一个班的同学。
      虽然还是同学,但陈赛文始终没有跟艳芳熟稔起来。他看到她甚至都不会主动打招呼。这让艳芳很失落。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到自己呢?是自己不够漂亮吗?艳芳揽镜自照,确实不够漂亮,陈赛文很帅气,镜子里那个有些土气的女生确实配不上他,也许该改变下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里,艳芳就一直默默的在改变自己。她利用假期打工赚钱,买漂亮衣服,学搭配,学化妆,一天一天的在变化。直到有一天,终于有男生发现艳芳是如此美丽,他们看她的时候眼里有欢喜的光。甚至还有好几个男生都递情书给她,她都默默收下,但没有给任何回应,刻意与男同学都保持着距离。她还是感到失落,因为这些男生里没有陈赛文。
      陈赛文还是看不见他,即使她光彩照人。这到底是为什么。艳芳想不明白。
      也许我该主动一点。艳芳想,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把握。可是陈赛文总是冷冰冰,真的好难靠近。也许自己应该想想办法,艳芳开始制定一个表白计划。首先慢慢靠近他,渗透他的生活,然后让他习惯自己的存在,最后表白。表白的话一定要定在一个特别的日子,那就18岁生日那天吧。
      但是这个计划只有第一步“慢慢靠近”成功了——艳芳每天上课都特地坐在陈赛文的前面,这样似乎达到了慢慢靠近的目的。但是陈赛文整天表情冰冷,跟他说话他也只是简单回答几个字,根本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艳芳想,不管过程怎么样,十八岁那天一定要表白,她不能由“暗恋”这种情绪再在心里疯狂生长了,她要爆炸了。
      怎么样都要有个结果。
      读职高后的陈赛文在想什么呢,他整个高一都在后悔自己读的专业。他之所以读旅游与酒店管理这个专业是他母亲做主,母亲给出的理由是这专业好找工作,干的活也不太辛苦。报名的时候老师也说他形象好,特别适合这个专业。当他提出自己想跟朱以欢读同一个专业土木工程时,母亲立马拒绝,原因是说不想让他去工地,工地又危险又苦又脏。母亲惯来强势,他不能忤逆她。
      陈赛文在班上格格不入,独来独往,非常高冷,没有朋友。整天上课也听不进去,他只想去找朱以欢。原来没有朱以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他一个人感觉有点手足无措了。好像回到了十岁那年,第一次转学到新华小学坐在新班级里的感觉。
      这些年,一直都是朱以欢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现在没有朱以欢了,他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幸好这是寄宿学校,虽然不能一起上课,但每天放学后的大部分时间他们能在一起。他时常去朱以欢的教室和寝室找朱以欢,隔三差五一起打篮球,这是陈赛文最快乐的时光。
      但是朱以欢开始有了新的心思。他们都不是小孩了,对欺负其他人没有兴趣了,开始对女生有兴趣了。
      陈赛文班上的男同学少,他也不太愿意跟他们玩。经常去朱以欢寝室就能听到朱以欢和自己班上的男生混在一起讨论女生。他们土木工程专业基本都是男生,好像对女生特别有兴趣。总是谈论哪个女生的脸蛋漂不漂亮,身材怎么样,腿长不长,头发怎么样,脾气怎么样等等。而陈赛文对这些话题总是提不起兴趣。
      上了高二时,朱以欢已经长成高大帅气的男生。1米8的个头,非常受女生欢迎。每次一起打篮球,总有女生主动送水,而朱以欢是来者不拒,收到水后,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大口喝下去,陈赛文看着他一动一动的喉结,心里有种莫名的情愫,再看到边上充满欣起和期待的女生,自己的内心又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这两种感觉混在一起,陈赛文更加连自己都搞不明白了。
      只是朱以欢一直都没有真正接受哪个女生并与之谈恋爱,这一点,又让陈赛文觉得安心。他有问过朱以欢为什么不接受他们,朱以欢说看不上。陈赛文心想,是的,这些人又怎么配得上欢哥呢。
      可是什么样的女生才能配得上欢哥呢?欢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欢哥谈恋爱的话他们两个还做不做得成兄弟呢,别人都说“重色轻友”,欢哥要是谈了恋爱,会不会连篮球都不来打了?陈赛文偶尔会想这些问题,但是他始终无法像其他男生那样跟朱以欢坦然的谈这些话题。
      高二暑假,信息学院也提前开学,倒不是像其他高中那样是为了补课为了高考,他们是为了实习。老师给他们安排了为期一个月的实习,8月9号晚上8点半返校开班会,老师会安排好实习工作。到岗后实习一个月再回来读高三。
      朱以欢和陈赛文下午5点多一起坐车返校,在中巴车上,朱以欢一直在摆弄自己的新手机,这是他爸爸送他的18岁生日礼物。陈赛文问他在干嘛,他说在聊□□。陈赛文心想,难怪这个暑假都约不出来,原来都是在跟别人聊天。陈赛文问:“跟谁聊啊,网友嘛?”
      朱以欢说:“算是吧,也不是。其实就是英语班的班花。叫林蔚蓝。”
      陈赛文问:“你怎么认识上英语班的班花了?”
      朱以欢说:“就是在学校好友群聊上的。之前见过几次,长得还不错。”
      陈赛文问:“那你这是在和她谈恋爱吗?”。他的语气里有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一点酸酸的味道。
      朱以欢说:“暂时也还没有,就是聊聊。”
      陈赛文问:“那你想和她谈恋爱吗?”
      朱以欢笑笑说:“谁不想和班花谈恋爱?”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朱以欢突然又说:“和班花谈恋爱挺有面子,好多人追她呢,她对别人都挺高傲的。我们班都在打赌谁能拿下这朵高岭之花。”
      陈赛文哦了一声,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自从进了高中后,陈赛文早就感觉他们俩的关系在慢慢变化,没有以前那么亲密无间了。只是他理不清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他们最终会怎么样。
      他想紧紧抓住什么,可是像是握在手中的水,握得再紧,指甲都陷入了肉里,水还是一点一点往外面流尽。最后摊开手掌,空无一物。
      他们再也回不去年少的纯粹的快乐相伴的时候。
      他们需要面对各自的人生,变成各种各样的成年男人。
      到了学校后还早,他们约好各自放了行李,6点半一起去食堂吃饭,吃了饭再打一场球。
      陈赛文又觉得心情好了很多。毕竟没有哪个女生能做到陪欢哥打篮球。
      陈赛文回自己的寝室收拾行李和床铺。其实他早就想跟朱以欢住一个寝室,只是朱以欢寝室里八个人住得满满当当的,也没有谁愿意跟他换,毕竟别人也不想住在其他班的寝室里,这事就没成。不过陈赛文住二楼,朱以欢住三楼,相隔得并不远。陈赛文没有手机,他想去找朱以欢的时候直接去三楼也挺方便。
      6点半的时候陈赛文收拾完毕,就准时去朱以欢寝室找他一起吃晚饭。可是朱以欢不在,只有一个室友在,这个室友叫贺清风,陈赛文跟他还挺熟,他们一起打过几次球,他问贺清风:“贺清风,欢哥去哪了?我们约好了一起吃饭。”
      贺清风正在收拾行李,他一边往柜子里放东西一边说:“他啊,刚刚去表白了!应该是他们都去了。”
      陈赛文立马问:“表白?什么表白?什么他们?”
      贺清风回答:“刚刚啊,好几个弟兄在这里呢,说是动画班的谁谁要找英语班的班花林蔚蓝表白,朱以欢就说,林蔚蓝在跟自己聊着,不可能会答应那动画班的。大家就不信,朱以欢还拿出了他们的□□聊天记录给我们看。果然啊,他们俩聊得挺细节,我们啊,就估计这林蔚蓝肯定在被好多人追着,就说朱以欢也只是他鱼塘里的一条鱼,朱以欢一听不高兴了,就跟我们打赌他今天就能拿下林蔚蓝。”
      陈赛文惊异道:“什么?!”
      贺清风依旧不急不慢的说:“哎呀,朱以欢是个好胜的性子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今天的赌注可大了!还打了两层赌,第一如果林蔚蓝答应做她女朋友,我们每人给他100,反之,要是他被拒绝了,他给我们每人100;第二,他要是今天能做点大的,把林蔚蓝约出去开房,我们就每个人给他200,反之一样。寝室有5个同学下注了。我也下注了,其他4个人估计跟着他出去,躲在哪里在看现场情况呢。”
      陈赛文一听,他急了,他赶紧问:“他们在哪里?”
      贺清风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朱以欢他们出去之前还没有确定具体表白地点,不过反正是在学校里。你也想去看现场?”
      陈赛文听完就准备往外面跑,贺清风拉住了他,说:“哎呀,等等,别急嘛,你是不是也想下赌注。我跟你说啊,这学校有三个地方适合表白,我估计朱以欢去的就是其中一个。”
      陈赛文问:“你怎么知道?快说哪三个地方。”
      贺清风说:“因为是我告诉他这三个地方的。我赌他赢啊,当然得帮忙了。”
      陈赛文更急了,说:“快说哪三个地方!”
      贺清风没想到这陈赛文的八卦心这么重,竟然也想去凑热闹,他一口气说完:“咱们学校的桂花林、田径场主席台后面还有综合楼楼顶!”
      陈赛文听完,马上向外面跑去。
      综合楼距离最近,他一口气跑出男生寝室,跑到综合楼楼顶,上楼顶的门被锁住了,他赶紧下楼,又跑向田径场,在田径场跑了半个圈上了主席台,在主席台后头也没见到朱以欢他们。此时天色已经朦朦胧胧,空中聚集了大片乌云,压在人的头顶,空气十分闷热,一场暴雨即将来临。陈赛文跑得满头大汗,他很着急,难道他们已经走了?朱以欢已经表白成功并且带林蔚蓝开房去了?不,不可能,不可以!
      陈赛文继续往学校的桂花林跑去。此时天色又黑了些,桂花林有点大,里面本来就光线昏暗,陈赛文到处找都没有找到朱以欢。就当他要放弃的时候,看见一株粗壮的桂花树后面有两个人相拥,是一男一女,男生捋了捋女生的头发,正欲亲吻女生。陈赛文看清了,那男生就是朱以欢,他赶紧跑过去,一把抓住朱以欢,嘴巴吻了上去。
      他什么也没想,他大脑一片空白,他心跳加速,他感觉缺氧,但是他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必须这样做!
      陈赛文的亲吻非常激烈,就像是想要宣誓主权。朱以欢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把把他推开。大喊:“陈赛文,你在干嘛!”
      边上的林蔚蓝看到这一幕,完全呆住。
      陈赛文说:“欢哥,我不想要你和女生在一起,我不想看你和女生亲吻!”
      朱以欢气急地说:“所以,你就强吻我?陈赛文,我知道我们关系要好,但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天天在一起玩了,我们都得有自己的人生。”
      没等他说完,陈赛文再次吻上去,他把朱以欢抓得紧紧的,不让他逃跑。这一次,陈赛文的吻更加激烈,更加凶猛,他想确认自己的心,也想让朱以欢确认自己的心,他不相信朱以欢没有一点感觉。
      朱以欢使劲挣扎,用力一把推开了他。喊道:“陈赛文,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不清醒!你喝酒了?”
      陈赛文说:“欢哥,我没疯,我没喝酒,我喜欢你!”
      朱以欢惊异道:“什么,你喜欢我?可是你是个男的。我一直只是把你当兄弟的,我是看你没爹才照顾你的。”
      陈赛文很冷静,一字一顿的说:“朱以欢,我喜欢你。我跟确定!”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全名,不再称他为“欢哥”。
      林蔚蓝依旧站在边上,他被陈赛文朱以欢的谈话惊呆住了。而在不远处的教学楼的三楼教室的窗户边,还有一群观众也一直在仔细关注这边的情况。朱以欢那4个男同学一直在最佳的观察位置观察着这边,因为他们都参与了打赌,他们想知道现场的真实的实时的情况。所以这一切也被他们看在眼里,虽然他们听不到陈赛文朱以欢在讨论什么,但是他们隐约能看清楚他们俩的动作。他们4个看到两人朱以欢陈赛文两个亲在了一起,还亲了两次,瞬间都倒吸一口凉气。
      朱以欢心里很明白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他感觉自己的面子都被丢光了。他经常和陈赛文一起玩,别人都当他们是老同学好兄弟,现在别人看见了这一幕,会怎么想?
      朱以欢想也没想,竟打了陈赛文一巴掌,说:“你醒醒吧!你是同性恋?你是变态吗?”
      这一巴掌来得很突然,很疼,陈赛文下意识捂住脸,一下子眼泪差点流出来。他还是坚定的看着朱以欢说:“欢哥,我喜欢你。我不信你对我没一点感觉。”
      朱以欢说:“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对你能有什么感觉,你是个变态吗你?啊?”
      陈赛文上前去握住朱以欢的手,用恳求的语气说:“欢哥,你想想,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你问问你的心,真的一点也没有吗?”
      朱以欢像是什么东西脏了自己的手,赶紧把陈赛文的手甩开,他说:“你在干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觉得很恶心,你现在就给我滚!”
      此时乌云终于承受不住,豆大的雨点从天上落下来。落在了陈赛文脸上,分不清他脸上是雨还是泪。他还想要挣扎,他说:“欢哥……”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朱以欢就打断了他,说:“陈赛文,我不会喜欢你的,也绝对不会喜欢男人!我现在给你讲两个选择,一,要么你承认你喝了酒,刚刚说的都是醉话,我就当你什么也没说过;二,你要是做不到这些,就立马给我滚,永远从我眼前消失,再也不要来恶心我!”
      陈赛文看着朱以欢说,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刚刚我亲你的时候你真的觉得很恶心吗?”
      朱以欢已经完全没有耐心了,他大声说:“是的,真的很恶心!”
      陈赛文说:“那好,我现在就滚!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然后他转身坚定的走了,雨还在下,他的全身已经湿透。他不想再回寝室也不想在这所学校呆了,他直接走出来校门,在车站坐了一辆中巴。他已做好决定,要永远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人。
      就在陈赛文上中巴的时候,有个女生一直跟在他后面,是艳芳。
      其实陈赛文从男生寝室冲下来的时候艳芳就看见他了,今天是艳芳的十八岁生日,她精心准备了一番,准备了情书向陈赛文表白。所以傍晚时分艳芳一直在男生宿舍楼下面等着,她想等着陈赛文下来吃晚饭的时候就可以见到他。当她看陈赛文急冲冲的跑向综合楼田径场桂花林的时候,她一直在不远处跟着,他跑的太快,她没能追上他,也特地保持一些距离。
      他一路狂奔,她很担心,一直在想是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自己看到桂花林发生的那一幕。艳芳也呆住了,她瞬间感觉灵魂出窍,自己轻飘飘的。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想相信自己的大脑做的判断。他喜欢他!陈赛文喜欢朱以欢!所以才对自己不冷不热,对自己视而不见,不,是对其他人其他女生都视而不见。
      那陈赛文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朱以欢的,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生的?他喜欢男生,那朱以欢根本没有接受他,他该怎么办?艳芳的脑袋里仿佛有无数个小人在开会,她的脑子乱得很。雨下的时候她甚至忘记从书包里拿出伞。
      直到看到陈赛文一直站在雨里,全身湿淋淋的,走出桂花林,艳芳才很想要去帮他撑伞,帮他遮挡风雨,此时艳芳自己也已经湿透,她从书包里拿出伞撑开。陈赛文往学校外面走,她也默默的跟在后面,却始终没有走上前去为他撑伞。
      她不敢去,不知道去了该说什么。
      直到陈赛文上了中巴车,她都不敢上去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艳芳的心里五味杂陈,她一直站在大雨里看着带走陈赛文的那辆中巴车。汽车早已远去,身边一辆又一辆的车往前飞奔而去,艳芳感觉自己是站在了时间的洪流里,仿佛岁月一下子过去了好几年。
      少女的暗恋就这样无疾而终,还没有开始就遭遇巨大的失败,而这种失败还跟其他人的失败不一样,自己败给的是一个男生。
      从此艳芳把自己初恋的故事藏在心里的最深处,再也未与任何人说过。
      陈赛文上了中巴后,坐到了终点站雷锋汽车站。他下车后,在车站旁边游荡了一会。他在想自己该去哪。等他决定继续往市中心走时,发现自己的钱包早已不见。雨还在不大不小的下着,他全身湿透,风吹在身上,他感觉又冷又饿。
      他很着急,围着自己走过的路仔细转了几个圈也没有找到自己的钱包。他回忆起自己下中巴车的时候好像有个中年男人往自己身上蹭了蹭,他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明白了,那个中年男人是个扒手,中年男人扒走了自己的钱包。这下找回钱包彻底无望了。他看到车站对面的有一个黑暗幽深的巷子,注意到这周边总是有学生模样的人出现,一个想法进入自己的脑袋。他走向对面的巷子里,捡起路边一根半米长手臂粗的木棍,把自己隐藏好,准备先向那些路过的学生“弄”点钱。
      读初中时他跟着朱以欢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不过每次只是得了几十块,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做。他甚至感觉有点紧张,他安慰自己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绝对不会这样做,他只要一点点钱,只要足够让自己今天晚上去市里吃顿饱的换身衣服睡一觉就够了。然后他就看见两个女学生模样的人往这边走来,他成功的拦住这两个女生,抓住了那个个子矮小一些的,向另一个高些女生要钱,那两个女学生还把自己认错了人,以为他与她们是同一个学校的,他的心中暗喜。他成功从他们手上“弄”到了300块,坐上了去市里的公交车。
      到了市里后,他首先去吃了碗粉,然后给自己买了身新衣服,接着在一间小旅馆开了间房准备休息。他躺在被子被套有些泛黄的单人小床上,明明感觉真的好累,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朱以欢的那句话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重复,“你是变态吗?!”,你是变态吗?他也问着自己这个问题,可是却找不到答案。
      房间里太安静了,脑子里不自觉的乱想,似生出无数根细线,缠绕在一起,那是和朱以欢在一起的所有日子里发生所有的事情。这些回忆都是快乐的,可它们缠绕在一起,有一个共同的悲伤的终点,那就是几个小时之前朱以欢说的那些决绝的话。朱以欢的表情和语气历历在目。陈赛文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着这一切,他感觉那白色的天花板好像在慢慢地往下沉,快要压在自己胸口上一样,他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他起身,离开了旅馆。他想要去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
      很快他就来到了一个热闹的酒吧,酒吧里五光十色,音乐震耳欲聋,是个隐藏情绪的好地方。可是当他走到酒吧门口时看到了贴在大门口的招聘服务生的信息,他径直走到了酒吧的最里面,找到了负责人,表明自己想应聘工作。酒吧负责人见他长相帅气,眼神里有股坚定,当即答应让他立马上岗。于是陈赛文就在这间酒吧里从服务员干起,他兢兢业业,人机灵胆大,帮老板干了不少活,很快成为了老板的得力干将,后来一直干到了副总经理的职位。
      陈赛文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越来越好,那些青春年少时发生的事情也离他远去。他已经足够成熟能够接受真实的自己。那个问题他自己经有了答案,他自己不是变态,只是生来不同而已。直至遇到曹攀,他的生活再次遇到转折。上一次他不得不远离家乡去大城市混生活,这一次,他又不得不离开城市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上一次,他带着心里的痛而出走,这一次,却是带着身体不能痊愈的痛而回归。三十出头的陈赛文,开始相信了命运之说。也许真的都是上天的安排,他想。
      朱以欢那天与陈赛文大吵后,全身湿淋淋的回到了寝室。那些打赌同学也都提前回来了,他们看到了那一幕,本来想激烈讨论一番。但是朱以欢回寝室的时候脾气很大,门被他关得“砰”一声大响,天花板的灰尘都被震了下来。大家都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便没有当面讨论。当朱以欢去浴室洗澡的时候,他们窃窃私语起来。
      有一人说:“天啊,今天那场面可真是惊到我了!”
      另一接话说:“啊,可不是嘛,那陈赛文竟然是同性恋!他还抓着朱以欢强吻了两次,真恶心!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还没有消呢,你们看。”说完,他把自己的手臂抬起来给大家看,果然汗毛直立,全是鸡皮疙瘩。
      贺清风没有去现场,不知道具体发生的什么事,他急切的问:“什么同性恋,什么强吻啊,今天的赌到底赢没赢啊?看朱以欢这情况,林蔚蓝拒绝了他?”
      有人回答:“林蔚蓝没有拒绝他,是有人横刀夺爱了!”其他人听了一阵窃笑。
      贺清风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另一同学才把他们看到的事情从头到尾讲给了贺清风听。
      贺清风还是不相信,他说:“你们在教学楼三楼,隔着那么远,还有些树枝遮挡,天色也不好,你们确定看清了?”
      刚刚一窃笑的男同学,抬起自己的手,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新款手机,说:“我回来的时候就跟我们的当事人林蔚蓝发短信确认了,事实就是我们看到的那样。这林蔚蓝,这么漂亮一女生,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整个人都懵了,她说她对朱以欢有意思,本是想和朱以欢谈恋爱的,没想到被一个男生横刀夺爱了。那陈赛文被朱以欢骂走后,朱以欢也没有心思了,把她丢在了雨里,自己回来了。”
      “啊!这样啊,那太不够意思了。”有人七嘴八舌。“那既然拒绝了那陈赛文,怎么不和林蔚蓝继续呢?”
      “难道朱以欢其实也是同性恋?他把陈赛文赶走是故意做给我们看?”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啊,你看啊,这陈赛文不是我们班的,天天来找朱以欢玩,朱以欢拒绝过他吗?没有吧,一次也没有吧。哪次打球他们俩没在一起。”
      “那只能代表他们关系好啊。我听说,他们俩本就是一起长大,一起读小学,一起读初中,应该只是朋友,是兄弟。”
      有人回答,“我估计啊,这朱以欢可能把陈赛文当兄弟,陈赛文可不一定把朱以欢当兄弟啊。他想做人家的情人呢。你看那陈赛文,皮肤比女孩子还白净,长得也秀气,又瘦。要是他带个假发,只怕别人真分不清他是男是女。”然后他做了兰花指的手势,故作妖娆姿态,说:“两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引起在场的人一阵哄笑。
      这时朱以欢从浴室出来,他把毛巾搭在了肩膀上,头发湿答答的在滴水,他眼里有一股冷气,面无表情地盯着刚刚在说话的这些人。这些同学马上安静如鸡,不敢做声了。朱以欢说:“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不去教室开会吗?老师没催吗?”
      其他人都赶紧起身,拿起各自的书包,走出了寝室。
      朱以欢对着寝室的穿衣镜擦拭着头发,他看着镜子,镜子里好像有陈赛文。陈赛文满脸满身都是水,眼神坚定的看着自己,想要一个答案。朱以欢甩了甩头,把镜子里的画面甩出脑袋,然后继续擦头发。他刚刚在浴室听到了那些同学的话,他本想冲出来,狠狠的揍他们一顿。可是他控制住了自己,他今天可以揍他们,可是他无法永远堵住他们的嘴,也无法堵住所有人的嘴。
      可是为什么当他们偷偷嘲笑陈赛文的时候,像是比自己被揍了还难受。
      他想起十岁那年,陈赛文一个人坐在角落默默擦眼泪的场景,他当时就是觉得陈赛文可怜,才想要去跟他做朋友。
      “是的,我以前就是觉得他可怜才带他一起玩。”朱以欢在心中坚定了这个想法,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看到了林蔚蓝发来的“分手”短信,他想也没想拿起自己的书包,走出了寝室。
      第二天,他按学校老师的安排,和同学们一起到工地上实习。
      每天下工回到宿舍后他都想和陈赛文联系,他很后悔那天说的话太严重,他想跟他道歉。可是每次拿起手机,他又不知道该联系谁,陈赛文走的时候没有手机。他想那干脆等实习完回到学校再去当面找他说清楚。
      他不想失去陈赛文这个朋友,这个兄弟。虽然不能满足陈赛文其他方面的需求,但是他认为他们依旧可以做朋友。或者陈赛文当时只是一时冲动,等他清醒过来了他们都可以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9月8日返校当天他立刻去陈赛文寝室找他。当他走到陈赛文寝室门口时,他才发现这是自己第一次来这里,以前每次都是陈赛文上楼找他、等他,可他从未主动下二楼来找过陈赛文。陈赛文不在寝室里,朱以欢问寝室里一个正坐着打游戏的男生,陈赛文去哪里了。那男生不耐烦的说:“不知道,这哥们实习也没来。听老师说,自主择业去了。”
      朱以欢充满疑惑,问:“自主择业?什么自主择业?”
      那男生依旧看着电脑屏幕,没有看朱以欢。这要是以前的朱以欢,他肯定已经要火冒三丈了。他在门口耐心的等了一会,那男生好像从紧张的战斗中出来了,才不急不慢的说:“就是自己出去找工作上班了,听说这学期也不会来上课了。算是退学了。”
      朱以欢听了“退学”二字,立马问:“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没有?”
      那男生答:“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你要找他就去找我们班主任刘老师问问吧。”
      朱以欢跑到了教师办公室,找到了刘老师。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真诚真心又有耐心的对待老师了。他客客气气的说:“刘老师好,我是土木班的朱以欢。我是陈赛文的朋友,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联系上他了,请问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刘老师一听陈赛文这名字,没好气地说:“那陈赛文啊,是个不懂事的。安排了实习工作不去,人突然不见了,害我到处找他。后来他主动打电话给我说是自己在外面找好工作了,也不会再回来上高三了。我告诉他找到工作是好事,虽然不想进一步努力学习考大学,但是也至少回来把高三读完,拿个中专文凭回去吧。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后来打电话给他家长,他家长竟也没有多说什么。说是尊重陈赛文的决定。尊重什么啊尊重,十几岁的人怎么知道该放弃什么该要什么。就算是职高,有个文凭总比没有好吧!”刘老师说完,不停叹气摇头。
      朱以欢站在边上耐心听完刘老师的话,然后问:“那刘老师,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联系他。”
      刘老师摇头说:“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是用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我的。不过我有他妈妈的联系方式,你要吗?”
      朱以欢回答说:“要,麻烦您写给我下。谢谢您。”
      朱以欢紧紧抓住刘老师给他写的小纸条,等他走出教师办公室。他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了纸条上那个号码。手机里传来几声嘟嘟声之后,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从中传来。她说:“喂,你好,请问你是谁?”
      朱以欢赶紧回答:“阿姨好,陈赛文的同学,我想找陈赛文。”
      中年妇女问:“你是哪个同学?”
      朱以欢只得回答:“我是朱以欢,小时候去你们家玩过的。”
      手机那头回答:“朱以欢啊。”然后是一阵停顿,接着她说:“赛文跟我了你们的事。”
      朱以欢一听,不确定陈赛文说过的事是哪些事。他直接问:“阿姨,陈赛文为什么没有来上学了,你有陈赛文的联系方式吗?我想找他。”
      中年妇女答:“不上学是他自己的决定。这次我让他自己做决定。反正这些年他也没读几本书进肚子里,天天在学校混。现在他已经成年了,我不用管他了。至于联系方式,我也没有,他没有手机。”
      朱以欢又问:“那阿姨,你知道他工作的地点吗?我想去找他。”
      妇女答:“我不知道他上班的地点。他要我转告你,要你也不要找他了。他说了,他不告诉我他在哪里上班,就是怕你去找他。所以你不要找他,也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朱以欢握着手机,电话里又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他按掉了电话,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他骄傲的人生里第一次感觉到无法把控的无奈感。他甚至后悔自己打了这个电话。他觉得有点“自取其辱”。他觉得陈赛文这人真是无法理喻,可能还真的是个变态。一个大男人这是矫情是为什么?真老死不相往来了?这辈子都不见面了?
      朱以欢甩甩头,想把关于陈赛文的一切都甩出脑袋。可笑,这生活又不是没有陈赛文他不行,他要重新开始生活。
      他径直跑向田径场,围着跑道跑了一个又一个圈,直到汗水湿透了T恤,把所有不爽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他才停下来。
      上高三后,关于陈赛文的那段风言风语也渐渐淡去。为了向寝室同学表明自己跟陈赛文不一样,朱以欢谈了个女朋友。但是毕业后两人无疾而终。
      毕业后,朱以欢去工地上干了三年,因为太辛苦,也没有赚到什么钱,最后转了行。通过家里的安排,他进入了镇上的卷烟厂工作。他主要负责销售,这个岗位工作轻松,收入不错,他也就稳定了下来。谁能想到曾经在学校叱咤风云的欢哥现在每天在外头卖笑陪人喝酒拉业务呢,不过他还挺享受这种生活。
      朱以欢后来又谈了几个女朋友,但始终都没有结果。他自己也总是觉得自己还年轻,想继续玩玩,不想那么快结婚稳定下来。
      到了2015年,反腐工作轰轰烈烈,卷烟厂面临改革改制。靠吃回扣赚取大量利益的中专生朱以欢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他因吃像难看早就有同事心有不满,而且他学历低下,又是靠关系进来的,他面临着失业危险。
      为了逃过此劫,朱以欢做出来一个决定,他娶了副厂长的女儿。
      副厂长的女儿名字叫潘悦。潘悦是个温柔内向的女生,比朱以欢小两岁。在一次厂里的过年团拜会上潘悦见到了朱以欢,对其一见倾心。可潘悦自己不好意思主动找朱以欢,就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了父亲,希望父亲能帮帮忙。潘副厂长就这一个女儿,视其为掌上明珠,知道了女儿对朱以欢有意思,考虑到朱以欢本人的业务能力也不错,未来在自己的支持下还有可能成为厂里的骨干,就有心撮合这段姻缘。
      可是朱以欢对潘悦并没有太多心思。在朱以欢的眼里,这潘悦虽然不丑但是也不漂亮,不矮但是也不高,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太像个书呆子。他朱以欢最不喜欢书呆子!所以他对潘悦根本没有心思。
      其实他根本不是对潘悦没有心思,而是对女人都渐渐没有了心思。几段感情的无疾而终,他感觉到自己在感情方面似乎有点障碍,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他对谈恋爱这事越来越没有兴趣。之前的几段感情每次都是女方主动离他而去,理由也都是“感觉他并不爱自己”。事后朱以欢有很认真的思考她们所谓的“爱”到底是什么,他却并未找到答案,也没觉得自己在感情里做错什么。最后他得到的答案是女人很麻烦,而且可能是自己还没遇到那个对的人。
      当他听到厂里改革改制的风声,他就敏锐了感觉到了事情不对。此时他想到了潘悦,如果他娶了潘悦,那自己不但能够成功逃过这次被辞退的危机,以后在厂里还有了更硬的后台,也就有更大的上升空间。而且潘悦性格很好,很温柔,对自己很好,总是送礼物给自己,还亲手做吃的给自己,是个人都能潘悦看出对自己有意思。如果必须要在这世间选一个女人做自己老婆的话,潘悦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带着这个想法,他主动向潘悦求婚,潘悦也答应了。
      2016年元旦,朱以欢和潘悦举行了婚礼,婚礼当天很热闹,亲朋好友同事同学都来祝贺。当穿着婚纱的潘悦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时候,朱以欢有一瞬间好像眼花了,他感觉看到了潘悦身后的台下有个走过去的年轻男人很像陈赛文。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他已经快八年没有见过陈赛文了,可是为什么却那么像?那个陌生男人穿着西装向出口走去,朱以欢始终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想下台去看个究竟,可是婚礼还在继续,潘悦和潘副厂长两人相互搀扶着向自己一步一走来。司仪在说着各种套话,人来人往的声音,音乐的声音,这一切他都充耳不闻。他已无心再继续婚礼,他想跑下去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搞砸。他听着司仪的安排重复着彩排了很多次的动作。先是听司仪讲一大段话,然后朱以欢要跪地求婚,接着新人双方为对方戴戒指,两人喝交杯酒,然后是亲吻。亲吻的时候司仪说全场倒数十个数,要一直亲到把数数完,现场一片起哄声高起。此时全场的气氛热烈到了极点,大家都在一起喊着“10、9、8……”当他们喊到我1的时候迟迟不喊0,而是喊着“1.9、1.8、1.7……0”,朱以欢随着大家的喊声一直亲吻着新娘,可是他亲着亲着想到了2008年8月9号那场大雨里陈赛文与自己的亲吻,他从没有认真回忆过那天发生的事情。此时他的脑袋里却满是陈赛文,陈赛文的吻,陈赛文的唇。他从没有真正面对过那天发生的事情,也没有面对过真正的自己,现在,他知道了,他就是在逃避,逃避真实的自己,逃避自己对的陈赛文真实感情。此时此刻,当他吻着自己新娘的人生重大时刻,陈赛文那两个吻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那两个吻,是酥酥麻麻的,是急促的,是热烈的,是咸的,是最真实的一次。后面他与好几个恋人吻过很多次,却再也没有那种感觉,而今天他吻着自己的新娘,自是也没有那种感觉。这一瞬间,他明白了,明白了自己的真心,明白了一切。司仪却在说:“让我们恭喜这一对新人礼毕,我们再次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请各位来宾吃好喝好!”
      朱以欢如梦初醒,此时他重回到现实生活里,看着下面的宾客的脸上无一不是喜悦的,幸福的,他再看看潘悦,潘悦的脸上也是一样,充满了幸福快乐。他感觉自己从此进入了牢笼里生活,而这个牢笼还是自己亲自打造的。那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一年半后,潘悦诞下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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