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酉传记》结晶蜂蜜

2、清泉入心间

　　裕康15年，新年伊始，为了孙女酉酉也可以与男子一样识文断字、通晓事理，刘府在刘老太爷舌战群儒而大获全胜之后，刘氏酉酉——刘老太爷唯一的孙女，刘大小姐正式和刘氏第三代其他男丁一起去私塾读书。当然大家闺秀是不可以到私塾和那些浑小子混在一起的，刘老太爷思维跳跃，突发奇想，命酉酉女扮男装与刘文峰，刘文铁，刘文超三位孙少爷一起到邻县玉峰育林书院读书。
　　时年酉酉7岁，文峰12岁，文铁8岁，文超5岁。刘家三位公子不得已挥别云池县的集美书院集体转入玉峰县的育林书院。出发前夕，刘老太爷特地嘱咐文峰、文铁，照顾妹妹和年幼的弟弟，任何情况下不得暴露酉酉女扮男装的秘密，牢记酉酉新的身分；又叮嘱文超，以后叫酉酉为哥哥，说酉酉让说的话，做酉酉让做的事；唯独对酉酉一言不发，眼里还尽是：我看好你哦！
　　倒是酉酉娘当着老太爷的面，装腔作势地对酉酉说：“肥得流油又有何妨，说明我们刘府家大业大吃不穷，说明你娘亲我秀外慧中、贤能无双、又好生养。莫要听到这句话就给哥哥们找麻烦。”在眼角余光扫过刘老太爷那一脸赞扬的神色后，又在酉酉耳边悄声说：“娘亲的座右铭你可记住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能忍则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乃蟑螂，生命力强；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酉酉看惯了她娘亲的嘴脸，为让母亲安心，遂，撇撇嘴，朗声道：“女儿谨记娘亲教诲。”
　　酉酉爹在酉酉即将钻入马车的那一刻，终于赶了回来。抱起圆墩墩的酉酉，看了又看，最后声音沙哑地对酉酉说：“爹爹为你找了一个书童，是爹爹同窗好友的侄儿。虽然他家世已破败，但这孩子为人忠厚并聪慧过人，生又谦逊、沉稳。他长你一岁，称之为刘清哥哥吧。要记住他是你的伴读，而不是你的仆人。你的事情我已经告知与他，他会时刻保护你的，你满12岁以前就与刘清共用同一间书房。书房我已经命人提前安排好了，爹爹相信你会喜欢的。乖女儿告诉爹爹你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酉酉微微一笑：“爹爹，女儿今生最大的理想便是――富得流油。”
　　“好女儿，有志气，爹爹真是没白疼你。来，见见你刘清哥哥。”

　　酉酉愣愣地盯着这个被推到眼前的男孩，看样子还没酉酉高，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圆圆的嘴巴，圆圆的五官组合在圆圆的脑袋上，说不出的可爱。此刻的刘清微低着头，浓眉紧皱，加上一点害羞，黑黑的脸上居然泛起一丝红润。突然，他抬起头用坚定的目光迎接酉酉眼里的探询，只一刹那，酉酉便陷入那漆黑的瞳孔中，仿佛一股清泉瞬间流入酉酉的心间。不知过了多久，酉酉被文超牵着手，拉向马车的一端，酉酉用眼角余光瞄到刘清的嘴角竟漾起一丝微笑，好像胜利者的宣言，又好像是轻蔑她这个大户人家的伪少爷。
　　酉酉决定放弃研究这位“怪哥哥”，把注意力放在一旁的文超身上：“超超，婶婶舍得你去玉峰县的书院读书吗？”
　　“酉哥哥，不要叫我超超。”
　　“小超超，改口够快啊，真是爷爷的好孙子。”
　　“都说了，不要叫我超超。娘亲告诉我，祖父偏心，为了你这个丫头片子，舍了我们三个宝贝大孙子，从此远离家乡，远离父母，都是你的错，你本来不该出生的。酉哥哥，为什么娘亲说你本来不该出生的？”
　　“哥哥也不知道，可能是责怪你因我而离家，随口而言吧。那你恨不恨酉哥哥呢？”
　　“不啊，我就和酉哥哥好，能与酉哥哥在一起，比和娘亲在一起更开心呢。”
　　“哈哈，不亏是我的小超超，等到了玉峰县，哥哥给你买松子糕。待将来酉哥哥富得流油时，定要为我的小超超说一门好亲事。”
　　文超努力地睁圆眼睛，好比两颗黑黑的圆豆。那样子十分可爱，又十分滑稽，幼稚的童音在酉酉耳边响起：“何谓亲事？”
　　酉酉学习了绘画之后，第一幅创作的作品就是凭着记忆描绘的文超歪着个头，睁圆了眼，有板有眼地问起“何谓亲事”这一片段。若干年后，这幅《童子询问图》辗转到了文超手中，展卷后只见右上角题跋“吾弟超超，超超吾弟，吾弟敬吾，吾惜吾弟。”几个东倒西歪的字，确实童真。彼时，官至吏部尚书的文超常常一个人在夜里对着这幅画时而发呆，时而摇头，时而轻笑，时而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