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事件处理所》素奶禾

20、第 20 章

　　等众人驱车赶到时，尹之她们已经进去了。

　　那女孩被保护，或者说关押在一个小房间中。

　　此时，尹之和沈红正一人一边地坐在她身旁沙发上，陪她说话，问一些问题。

　　据带他们过来的警察说，这女孩一直处于极度紧张，不安的状态中，之前一直不肯开口说话。

　　人不是他们找过来的，而是主动来报案。

　　报案的内容也很奇怪，她做梦看到有人要杀自己。

　　起初民警们对这种案件内容也是司空见惯，毕竟平时处理的奇怪事情太多，跟那些鸡毛蒜皮的诡异事相比，这不算什么。

　　有些人喝两口酒，就能把自己姓什么都忘到天边去。

　　可是这个来报案的女孩，衣着整齐，浑身没有酒气，看起来气色很好，精神状态除了略微紧张，一切正常。

　　也不像是磕了药的样子。

　　可她说，最近几天总能梦到有人要杀自己。

　　在那些梦中，自己被人不停地追逐。

　　追逐……追逐……漆黑梦境中只有自己力竭的猛烈喘息，和背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她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消失了。

　　心脏……这一下就跟最近的连环杀人案联系起来。

　　再一查女生的资料，出生日期和死者也完全相同。

　　符合连环杀手的猎物特征。

　　这可就有意思了，她有可能是下一个被害人，也有一定概率是伪装成受害者来戏弄警察的凶手。

　　他们最喜欢干这种事。

　　对于这种事可不敢马虎，立马就把人安排到一个安静的房间里，让她休息。

　　还带来了一个女性民警陪着。

　　可她似乎很紧张，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除了交代自己的梦境，对于其他问题，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直到尹之到来，她才勉强愿意沟通两句。

　　好不容易放下自己的戒备，愿意敞开心防说点内容，这个时候再进入陌生人是不合适的。

　　很有可能会让她再次紧张起来。

　　于是众人就只能在外面等待，跟随着到另一个房间中，透过监控看她们的谈话内容。

　　“我真的很害怕。”

　　带上耳机，听筒中传来隔壁房间女孩颤抖的声音。

　　才二十岁出头，脸稚嫩，声音也很青涩。

　　她显然是恐惧极了，不停地小口喝水，将纸杯中滚烫的热水都喝完，手无意识攥紧，将纸杯在掌心中揉成皱巴巴一团。

　　“最近一直做这个怪梦，无论是午睡，晚上睡觉，还是我白天抽空补觉，只要一闭眼，我就会回到梦境里面。”她的声音中已经带上抽泣。

　　眼下浮着灰色黑眼圈，最近的遭遇将她折磨得不轻。

　　“再重复一遍梦境的内容。”听筒中传来沈红冷冷的声线，她说话时总习惯带上命令般的语气。

　　“嘶——”尹之发出埋怨声音，伸手将沈红扒拉到一旁。

　　她将白琪放在膝盖上的手拉起，声线十分柔和，像是丝绸质感的粉玫瑰花瓣：“可以跟我说说，你在梦里都看到了什么吗？”

　　有了沈红做衬托，尹之显得无比温柔亲和，在这个陌生孤独的环境中，仿佛是根唯一可以抓取的浮木。

　　“好。”被称作白琪的女孩点点头，抹去脸上早已冰冷的泪水。

　　她开口，缓缓开始自己的讲述：“大约是三四天前，我开始做一个怪梦。梦里一直有人在追我，我没看到过他，甚至在梦里总来没有回头，但就是感觉身后有人，他一直在追，一直在追。有时候简直就紧贴在我的背后，我能听到他的喘气声。”

　　尹之皱起眉，眼中流露出两分恰到好处的同情和怜悯，仿佛已经亲身经历过了那些事情，对此感同身受：“这一定很不好受吧。”

　　白琪抽泣着点头，两行清泪适时流下，挂在小巧下巴上。

　　“之后呢？”尹之仿佛一个温柔大姐姐，伸手抹去白琪脸上的眼泪，“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噩梦？”

　　白琪睁开眼，缓缓扭头看向尹之，眼球上布满红血丝，声线极度震颤，她用力抓上尹之的胳膊，捏紧：“因为，在梦里，我被追上了。”

　　监控室里的众人听到这句话之后，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互相对视一眼，谁都没敢先说话。

　　追上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追上之后，她还有做那个怪梦吗？

　　尹之胳膊已经被掐出一块淤青，布料繁杂的纹路印在皮肤上，可白琪还是没松开手，她越抓越紧。

　　尹之就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表情平静，还维持着温和笑容：“被追上？然后呢？”

　　“他追上了我。”白琪失魂落魄，将身体往沙发上一靠，仿佛灵魂也被抽离出去，嘴里喃喃着，“他追上了我，然后……”

　　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疑惑，好像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琪说：“这里就变空了。”

　　空了？

　　易砀看着屏幕上白琪的脸，无意识将指甲放在嘴边啃咬，这是他大脑处于极度思考时的小动作。

　　都已经咬到指头，他也不嫌疼。

　　手被身边人从嘴边扒拉掉，易砀扭头，对上一道明显带着不赞同的目光。

　　是严齐。

　　真是跟以前一样，还是管着他这些小动作。

　　易砀若无其事地扭头，丝毫不听劝，重新将手搁在嘴边，只是这次没有啃咬了。

　　严齐对他的威慑力还是余威尚存。

　　“空了？”

　　白琪的声音像是带有魔力，让易砀也忍不住跟着喃喃重复：“空了？”

　　“空了是什么意思？你们检查过她的身体吗？”天易忍不住扭头，询问身后站着的工作人员。

　　那名工作人员似乎很不待见他们，从刚开始见面就臭着脸，一副很不耐烦的态度。

　　他轻蔑地切了一声：“你们不是很灵吗？这都看不出来？”

　　直到被身边同事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转身拿起后面桌子上放着的文件，递给天易。

　　但声音中还是充满不耐烦，要不是这是领导交代下来的任务，他才不会站在这里陪几个神棍看监控。

　　“自己看，这是她的体检记录，一切无异常。”

　　天易似乎对这人很熟悉，面对这种脾气也没说什么，只是接过那文件，简单翻看两眼后：“机体无异常，她说的空了，应该是梦境中的感觉。”

　　“我知道，像是一只手伸进胸腔，将心脏摘取走。从此再也感觉不到心脏跳动，生命电池消失了。”易砀全神贯注地看着白琪，只是不自觉地接话，说出自己曾经在梦里感受过的东西。

　　他在梦里，作为柳雪死过一回。

　　梦境很清晰，似乎是柳雪直接传递给他的记忆，现在易砀还记得那种心脏被摘出身体的感觉。

　　工作人员撇了他一眼，嗤笑：“你也做过梦？”

　　“对。”易砀将椅子拉开，从屏幕前站起身，“让我进去跟她谈谈。”

　　谈到被追上之后的梦境，白琪特别恐惧，全身颤抖着丝毫不顾形象蜷缩在沙发上，双手抱头，仿佛现在梦中的怪物就站在她面前。

　　也不顾尹之问话了，只是一个劲的颤抖，哭泣，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滴在裙子上，洇湿一大片。

　　尹之努力安慰她，可现在什么办法都不起效果了。

　　白琪恐惧到了极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是哭。

　　自然也顾不上回答尹之的问题。

　　无论问她什么话，她都只是将头埋在膝盖上，喃喃着：“他追上我了，他追上我了，怎么办？没有人能救我？”

　　“白琪，白琪你冷静，这里很安全，你不在梦里。”尹之坐在白琪身边，搂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

　　可被处于应激状态的白琪一把推开，经过这一番折腾，白琪发丝散乱，已经没有了刚见面时清冷理智的模样，头发全被眼泪粘在脸颊上，哽咽着：“不，不，他无处不在，他马上就要找到我了。迟早会和梦里一样，他会追上我，拿走我的心脏。”

　　说到这里，白琪又是一声呜咽，充满崩溃。

　　她双手敲打着自己的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被选中？那个怪人为什么不放过我？”

　　选中？怪人？

　　白琪似乎知道些什么。

　　易砀再也坐不住了，他直接走到工作人员面前，用一种对他自己来说比较罕见的命令式语气：“请帮我跟他们沟通，我也做过怪梦，梦境和连环凶杀案相关，让我进去跟她交流。”

　　工作人员似乎不想搭理他，还是同事上前，拨通了连接着尹之耳机的对讲机，说明现在情况。

　　屏幕上尹之侧对着的脸愣了一下，还是慢慢坐到白琪身边，将手放到白琪的头上，一下一下地温柔抚摸，充满安抚性：“乖，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做怪梦。”

　　方才还处于崩溃边缘的白琪听到这话，全身动作静止，虽然还是将头埋在膝盖上，可再也没有呜咽声传出来。

　　过了一会，她缓缓抬起头，露出满是泪水的眼睛：“除了我，还有谁？”

　　这是她这几分钟以来，第一句带着稳定情绪的话。

　　尹之和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沈红交换一个眼神，效果不错。

　　尹之见此继续道：“也有一个人，跟你做了一样的梦，我们让他进来跟你说说话好不好？”

　　似乎是觉得白琪会紧张，尹之马上加一句：“别害怕，我们会在这里陪着你。”

　　接下来，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沉默，白琪一直没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才缓缓张嘴，点头，眼如深潭：“好，我见他，但是，要我们两个单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