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花容慢》一日不见

2、第 2 章 一切成定局

　　清明时节雨纷纷。前一日的流莺娇啼，此一日的风雨同奏。雨足郊原草木柔。前一日的浅草漫漫，此一日的春草青青。

　　城外极偏僻的一处，四处蔓延的枝条萦绕，将树下的空间遮的密实。挡住外面纷乱的小雨。
　　一座简单的墓碑隐在深处，青石墓碑上凹陷之处是赫然醒目的黑色字体——沐绾青之墓。

　　石墓前，一抹纤瘦的身影跪着。

　　“慕儿，将经文拿过来。”触地的膝盖极微地挪动了一点，将手中冉冉生烟的一炷香递与慕儿，同时接过她小心掩着的纸卷。

　　“娘，这是顷儿抄的您最喜欢的经文。”一沓厚叠白色的宣纸上，行云流水的字迹清晰明了。烟金石内点点的火星犹存，轻拈起一张探进，瞬间重燃。顺势而上的火苗四处乱窜，不断的燃尽的灰末随风漂浮在空中。

　　将手中的燃香插在香炉内，慕儿回身扶起挽顷。拂袖轻拭去罗裙上沾染的尘泥，走至站在一旁的温国公身边。

　　“顷儿，你先去马车上，我再陪会你娘。”虽是轻声，却透着完全无转折的坚持。

　　挽顷看着兀自沉思的父亲，习惯性的顺从，与慕儿离开。

　　听着脚步声在极远处消失，温国公半蹲下。“对不起，答应你的终是要食言了。”伸手抚着墓碑，手掌处的硬茧摩挲着粗糙的青石。“你一定会怪我。”

　　烟雨蒙蒙，山水如画。踏着轻柔的漫漫青草，雨水微微浸湿了及地长裙。

　　“老爷最近还真是奇怪。”回身至再看不见墓前的身影，慕儿随着身子把雨伞更往着挽顷凑去，小声的嘀咕。

　　连慕儿也看出来了••••••

　　昏暗的天地，连绵细雨不绝。国公府内偏僻的院落。

　　“小姐，早点休息吧。”慕儿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就看见立在窗前的挽顷衣着单薄，连忙从塌椅上拿来披风替她披上。

　　“我还不累，爹睡下了吗？”回转身，拉整好似要落下的披风。

　　“刚才经过老爷的书房，还亮着。应该是还没有。”上前关上窗子，将窗外的黑夜细雨隔绝。

　　“听说老爷下午从宫里回来就去了书房，连晚饭也没吃。”

　　风前奄奄一息的残烛渐渐恢复，烛光斑斓。折射着眉间清晰的褶皱，解下披风，挽顷打开门出了房间。

　　“小姐，你要去哪里？”正在整理床榻的慕儿听着突然的开门声，回过神，看见挽顷已经在门外。

　　“厨房。”没有停下步子，挽顷只轻声回答着。

　　“外面很冷，小心着凉了。小姐你还是留在房内，让我去吧。我会亲自给老爷送去。”放下手中忙碌着的动作，慕儿也急急跟出了房门拦住挽顷。

　　“不用了，我去吧。”尽孝的机会原就不多。越过慕儿，挽顷拾起门口处的雨伞，撑开。

　　“可是••••••”慕儿还想说些什么劝着挽顷，却也不知该如何说。“那让慕儿陪您一起去。”

　　“恩。”挽顷点头示意着，两人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在厨房忙了一阵，挽顷煮了清粥，慕儿炒了一些清淡的小菜。

　　循着走廊的灯盏，小心的护着阻止纷乱的细雨飘落进碗内。轻扣着关的严实的书房门，挽顷轻声唤着：“爹，是我。”

　　“进来吧。”慈爱的声音却是低低的声音，透着一丝的波澜。

　　“爹，先吃些东西吧。”推门进去，便看见奋笔疾书的父亲停下手中的动作，抬首看着自己的眼里是掩不去的倦累。

　　“呵呵，听你说还真有些饿了。”放下笔，收拾起桌上摊开的奏折合上。

　　“那就赶快趁热吃吧。”将手中的托盘在刚空出的桌边放下，用着汤匙轻轻搅拌了几下，腾腾的热气在清凉的空气中凝成水烟氤氲。有些烫手的粥碗温度变得正好适合食用。

　　“咳咳••••••”还不及吃下半碗粥，便不住的咳嗽起来，脸色通红。

　　“爹，你怎么样了？我去请大夫。”伸手来回抚着他的背轻拍，咳嗽渐渐平缓下来，挽顷担忧的问着。

　　“顷儿，不用了，人老了喝粥也会呛到，没事的。”将放在桌前的粥碗放回托盘，唤住欲离开的挽顷。“你留下，爹有话对你说。”

　　“爹有何事？顷儿听着。”看他的脸色也恢复了，也就放下心来，不再坚持。

　　温国公翻寻着桌上堆着的书籍、奏折，从最底下抽出一封诏书。

　　挽顷有些诧异的接过诏书，小心摊开来细细看着。静默，紧拽诏书的骨节处泛着清晰的白色，良久，抬首看向温国公。

　　“君命不可违。”低低的音调听不出任何的起伏，脸上是看不出的情绪。

　　“女儿知道了。”挽顷将诏书重新卷起，走到桌边在上面放下。

　　温国公无奈的叹息一声，“答应你娘的终是没有做到，顷儿也会怪爹吧？”

　　“怎么会。”停在桌子的另一边，整理着刚才翻寻留下的凌乱，释然的平静：“这几日看您心事重重的，若只是为了这事，请爹放心，进了宫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看着安慰着自己的女儿，温国公挪了挪唇却最终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