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32 光影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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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意之二》——席慕容
当一切都已过去
我知道／我会
慢慢地将你忘记
心里的重担卸落
请你／请你原谅我
生命原是要
不断地受伤和不断地复原
世界仍然是一个
在温柔地等待着我成熟的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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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所预定的住宿区位于札幌郊区的羊丘牧场附近。
羊丘牧场作为札幌著名的观光胜地，每年只在5月到10月期间对外开放。寒风呼啸的严冬时节，自是鲜少有人踏足。因而，在其附近开立的许多旧式旅馆，此时的入住价格均比市中心区域的低廉不少。
自火车站换乘由学校统一安排的巴士直达住宿区，各班在班导师的引导下，按此前早已编排好的入住分配安排表，有条不紊地进入了指定的旅馆登记入住。
音乐科二年A班被安排入住的旅馆名为“川野庄”，是一栋呈L字形的古旧传统日式木架结构建筑。
建筑楼高三层，一楼主设接待厅，食堂、洗浴室、洗手间、厨房、仓库和旅馆办公区等；二、三楼均为客房区。男生被统一安排在二楼，女生则被分在三楼。
下午的行程安排里，第一站是旧北海道政府大厦，即本地人所称的“红砖楼”。
这栋颇具美国新巴洛克风格的高大建筑始建于1888年，红色的砖瓦在冬日的白色积雪映衬下显得格位显眼。
参观完红砖楼内的古文书馆，再往南走两个街口，是札幌的东西中轴线——大通公园。
公园主道两旁林立的许多著名雕像成了无数镜头中的热门背景；而仿埃菲尔铁塔建造的电视塔更是闪光灯必不可少的焦点。
华灯初上时分，顾影所在的音乐科二年A班终于在漫长的排队等待后被安排登上了“展望台”。
从90米的高层上俯瞰脚下的大地，札幌的夜景果然不负盛名——
天色将晦，薄暮微冥。
沿途灯火次第亮起，渐渐延绵成一片璀璨的星海。
为银白灯饰节而装饰的几十万彩灯铺盖了整座城市，火树银花之下，人影绰绰、流光熠熠。
穿行不息的车流、聚散往来的人潮，眼中的一切仿佛都被这90米的距离差拉延成了慢镜头的特写，模糊着细节，也隔绝了喧哗，仿若梦境般虚幻。
“影，看这边！”
正趴在围栏上俯瞰着这绝美夜景的顾影只听到身后似是奈美喊了这么一句，条件反射地回过头的瞬间，只觉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接着便听到了咔嚓一声轻响，随后是奈美那张笑得十分得意的脸，出现在了被移开了的手机后面。
“果然拍到好表情了，哈哈！我要把它发到推特上去。”
所谓的好表情，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看的表情。
顾影闻言连忙扑了过去，在几番缠斗后终于抢到了对方的手机。果见照片中的自己侧歪着头，眼神地茫然地望过来，一脸呆蠢的模样。
“啊，不要删！”森真奈美在顾影正准备调出菜单键时先下手为强，扑将着又将手机抢回了手上。
“这照片太蠢了，不许发出去！”
“哪里蠢了？明明很呆萌很可爱嘛！发出去后一定会收到很多回复的，哈哈哈哈……”
“都说了，不能发！快点删掉！”
“有什么关系嘛……”
两人争了好一会儿才各让一步地协商出了最终决定：照片可以保留在手机上，但不可传上推特。
——不发推特，可没说不能给周围的人传阅哦~
森真奈美同学满意地从顾影手中回收了手机，心里偷偷暗想道。
顾影转过身去，正准备继续欣赏脚下的夜景，忽然听见身后的奈美问道：“影，我们还没一起合照过呢，来一张怎样？”
未等她应答，森真奈美已先一步拦下了正巧经过的月森，递过自己的手机请求其帮忙。
“微侧脸，45度角看镜头。”
“换个位置，影，你背靠栏杆，往这边再靠近点，视线从上到下微微侧望向镜头。”
“影，眼睛看那边，把那盏灯当焦点，笑容再温和、含蓄点……对！”
……
由于月森同学始终都保持着一贯的少言寡语习惯，森真奈美一边摆着pose的同时，也一并充当了摄影师的提示工作。
在对方提出要表现出迷离的眼神的要求时，顾影终于忍不住黑线了，“奈美，可以了吧？再说，又不是艺术照，干嘛非得整得这么正儿八经？就两人站一起，对着镜头笑一个不就行了吗？”
“好不容易才盼来的一年一度的修学旅游，还有眼下这么美好的夜景作背景，如果两个人就这么凑在一起对着镜头比V字，你难道不觉得，这做法不仅显得傻逼兮兮，还很浪费吗？”
“……”好吧，顾影承认，她几乎都要被说服了。至于是否要完全地陪合森真奈美所提出的各式各样的指示，这自然是需要有所保留的。
在被又继续“折腾”了十来张照片后，顾影再一次投降了。
“奈美，放过我吧！你看，月森同学肯定也累了，我们明天到其他景点再继续吧。”
“好啊，没问题。”森真奈美非常爽快地一口便答应了。
然而未等顾影为终于能脱离闪光灯对眼球的残害而松下一口气，森真奈美又补充说道：“不过，似乎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也非常想和你一起合照呢！你说是吧，班长大人？”
顾影无法确定，宿田光是刚好经过，还是一直就在这附近。如果是一直呆在附近，为何自己不曾注意到？而他又“围观”了她们多久呢？
“星若，照一张合照，可以吗？”宿田光走上前来，轻声问道。
“嗯。”
“森同学，能请你帮忙照相吗？”宿田光将自己的照相机递给了森真奈美。
“没问题。”
“谢谢。”
森真奈美让出了顾影身旁的位置。
完成了摄影任务的月森在交回手机后，无声地退至了一旁。
宿田光默默地往前走了几步，最终与顾影并肩站在了一起。
晚风吹过脸颊，入夜后更觉清寒。
眼角的余光中，能清楚地看见，身旁的少女微微垂首。黑色长发随风轻摆，几缕细碎的发丝不时拂过她白皙的脸颊。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薰衣草清香。
据说那是她惯用的洗发水味道。
清新而又让人迷醉的余香，隐隐约约萦绕在鼻息之间，撩拨起心间一丝莫名的焦躁。
——想走得更近！
明明是这么渴望，可眼前的这个人，终究不是自己能够伸手触及的。
一臂的距离，咫尺天涯。
宿田光仰起头，深吸了口气，轻声开口问道：
“星若，搭你的肩膀，可以吗？”
话一出口，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身旁女生的身体瞬间僵了僵。
然而，下一刻，那向着自己微抬起来的脸，却是看不出任何异常的灿烂笑容。
“可以啊！”
“太好了，一直都想像这样跟女生哥俩好地勾肩搭背地照一张合照呢！”——【不对！】
“是吗？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提出来，女生一般都会答应的吧？”
“诶？真的吗？我一直认为，女生都不可能会喜欢这样的pose呢。”——【不对不对！我想说并不是这些！】
已绕过后颈、搭落在了对方肩上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连忙伸长手臂，故作用力地整个圈住了对方的脖子，以轻松的口吻调笑道：“因为这才是我最想要的终极照相pose！”
无视掉臂弯下的人张牙舞爪地嚷嚷着“你这哪里是照相，分明是想勒死吧！”的抗议，宿田光朝前方早已准备就位的森真奈美挥动了另一只手，“森同学，快抓拍！”
闪光灯刺眼的白光一闪而过，停驻的时间，不过是数个毫秒。
宿田光下意识地低过头，轻轻地吻上了少女的发顶。
“咔嚓。”
“诶？我还没准备好呢，刚才那张不算，删掉重来！”
“不，刚才那张就行了。”
宿田光松开了环住对方脖颈的手臂，顺手将她刚刚因挣扎而弄乱的几缕发丝轻轻地拂顺后， 才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收回了身侧。
“星若，谢谢你。”他往后退开一步，转身朝前走。
“宿田……”夜风送来少女温和的声音，“我也要谢谢你。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真的非常感谢！”
他没有回头，只抬起手臂摆了摆，接过森真奈美手中的照相机后，便继续迈步朝着展望台的中央升降平台走去。
在电梯大门打开之际，宿田光清晰地听见身后所传来的森真奈美的声音：
“啊？月森同学你也想和影一起合照吗？没问题，用我的手机来照吧，快站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步入电梯。
然后，转身、抬头。
冬夜的天幕，辽远而深邃，即使是银白灯饰节的几十万灯火，也只能勉强将其微微映亮。
天际尽头，朦胧着远山苍凉而粗犷的轮廓。
电梯的门缝缓缓收窄。
目光的焦点，渐渐汇集于一点。
光与影的交错处，两人紧挨着的身影，并肩而立。
那是我们并肩站立过的位置。
曾经的。
白光倏然亮起，最终在完全闭合的电梯门缝后彻底消失。
电梯开始均速下降。
宿田光靠着电梯墙壁，无声地闭上了眼。此时，脑海中所停留的，仍是电梯门完全关闭前所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少女恬静而温和的笑脸。
电梯门再度打开的瞬间，晚风夹杂着冬夜独有的寒意扑面而来。
呼出的热气化作薄薄的烟幕，渐渐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他仰起头，望向灯火通明的展望台，嘴边不自觉地漾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在这个陌生城市的冬夜下，他似乎终于想明白了某些东西。
或许，在不久之前那数个毫秒的闪光等待过后，快门镜头所定格的，并不是那个不被对方所知晓的轻吻，而是他自己的时光。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Chapter 32 光影无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