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燕州微湖

6、旧胶卷照片

　　旧胶卷照片
　　十来平的房间，一盏亮黄的灯，一张木制床，一个矮桌，一排吊顶柜就占据完了。更别说一米八的床上横躺着两排六个人。
　　“这年头谁还看电视”是老生常谈的事，几个东西统一意见，每晚都看六公主。两次广告过，不管电影放没放完，都该拉灯睡了。
　　这是第三个晚上。
　　广告时间房间里开的是惨白的灯，有几人陆续起床放水、喝水。
　　杜小燕今晚的注意力不在电视上，满脑子想着自己的得意画作：一幅色彩均衡绝美的正脸，一幅俯仰结合、神态生活的少女侧视图，一幅动态抓取的快速特写。
　　小燕和旁边的春省说着自己的画，对方存疑。于是小燕搬着深蓝色塑料板凳放在床尾，踮着脚打开顶上的柜子，广告的光在她身上跳跃。
　　小燕太矮了，堪堪吊住柜子板，奋力一掏，提前闭眼，七八张画卷一齐劈头滚了下来。
　　灯又变成亮黄色。
　　等惨白灯光再临，小燕拿画给另一排的秋看，指着视点跟人讲这个俯仰结合多么绝妙。
　　广告接近尾声，她把画卷吧卷吧塞到枕头底下，一个便签本、饼干相互跟随。
　　小燕是个掌灯的，拿手机一看21:37。虽然天天都是两轮广告截止，从不看钟表，她还是隐约感觉有点早。
　　春省起夜回来催促，小燕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拉灯，睡。
　　眼前一阵变幻，小燕抱着弟弟走在水泥大道上，斜斜的坡直指方向。走着走着路开始震动，石灰、石子、烟尘四散而逃。再后来一步一爆炸，彻底为烟尘所败。
　　前方的终点突然变成胶卷画质还卡帧，景象越发泛黄太似幻想。小燕放下弟弟俯身后退，弟弟连跺几脚，于是这下前方也爆炸彻底不见。小燕呵斥弟弟制止了他。
　　校长经过两姐妹身边，身形笔直，竖着走入幻境，一个眼神示意小燕跟上。
　　咬咬牙，小燕从横着变成竖着，拖着弟弟走在校长背后。
　　就像穿过一层薄膜，一脚从三维走进二维，视觉上是立体的，实则是平面。
　　没有回望的机会了，小燕和校长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是立在这个平面世界里唯有的坑洼畸形。
　　一只巨大的贪吃蛇经过，前面那个小的瞬间炸开花。
　　校长说继续跟他走，中年人抱着奶牛狗，看看小燕。
　　弟弟突然停在原地大哭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人见过小孩哭，就是纯粹的声波攻击，蛮不讲理，边哭嚎边说话，好声哄着就能完美再现鸡同鸭讲充耳不闻。
　　校长不耐一个响指，被称作小狗的弟弟就变成真的吉娃娃。
　　他领着两人两狗去铁器屋，整个铁皮泛着灰色、暗蓝色的影，是油漆，是烂铁，没有锈。
　　校长划了一间茅厕一般无光的单间给两只狗洗澡。
　　又指给两人两个单间，告诉他们惠存深蓝的易拉罐。小燕拿到薄软易拉罐，扣下拉环，一如既往拉环断在罐顶，断裂的拉环一端是个圆饼连着长长直直的细铁片。
　　想着做书签不错，小燕把浅蓝色长铁片弯成爱心。这时，校长从转角拐出来，一齐对抱着狗从单间出来的中年人行注目礼。
　　显然中年人的拉环完好无损，不像小燕的那样四分五裂。
　　狗洗完澡，垂头丧气地出来，小燕抱起狗，只觉得自己抱着一坨邦邦硬的石头，不停抚摸才让石头变成棉花。
　　校长再次暗示拉环要保存好。
　　再然后就是风雨夜，暴雨里偏僻城市陷入黑暗，停电的超市前一堆人空手迎着滂沱大雨等待薛定谔的加班车。
　　车灯划开黑暗，一瞬间闪电炸在眼前，把四处耸立的烂水泥路照得惨白。
　　眼前快速闪过走马灯：雨夜湿透拥挤的公交，下错的车站，公交车在上午9:37一头撞在纸钱店漫天飞起元宝，长龙般的回环立交桥，斑驳分裂的画作，还有拉灯以后睁着眼睛不眨的掌灯人。
　　最后是热醒。

作者有话说

　　这个梦是最近压力的具象，尽是无厘头，所以没有故事线的逻辑，只有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