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梦湖王后》宝路

9、Chapter 17&18

　　Chapter 17

　　奥薇有一刹那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事实她并没有误听，艾德与他的兄弟艾文一样，天生残疾。艾文不能看东西，艾德则是不能说话。
　　“为什么？不能治吗？”奥薇问。在古书里记载，精灵族的医术应该是很强大的，甚至能帮天生带有残疾的人类婴孩治好病。
　　“他们不能算是真正的残疾。我听大人们说，说他们是因为转生障碍的缘故。”皮皮小声地向奥薇解说。

　　“什么是转生的障碍？”
　　“我们精灵族有几名导师战士在千年前战争中牺牲了，又在约四百年前再次转世重生。因此他们不仅与前世长得一模一样，而且拥有前世的记忆。只是在他们的前世记忆里独缺了令他们牺牲的那一场战斗记忆，这就是转生的障碍，表现在他们或者不能说话、或者看不清东西、或者听不到。”
　　“也就是说，只要让他们回忆起他们前世牺牲的原因障碍就能去除了，是不是？”奥薇追问。
　　“是的。可是他们回忆不起来。无论是我们的王、长老们，几乎我们所有的人都想尽了法子，还是不能让他们回忆起来。”皮皮黯然地纠缠小指头。

　　艾德这时走到了他们这里，听见小男孩的一些话。他没有介意地摸了摸皮皮的头发，意思要小男孩不需为他身负的缺陷沮丧。他转向奥薇，张了张唇。
　　奥薇按照他的唇形，试图重复他要说的话：“你、就、是、李、族、的、后、裔、吗？”明了意思后她点头：“是的，我就是。”
　　他问：你的名字？
　　“奥薇。我叫做奥薇。”
　　他朝她笑了，用指头比了个手势。皮皮替他翻译：“奥薇，艾德说你很漂亮。”
　　奥薇赧红了脸。这是她第一次受到他人的直接赞美。

　　采药队再次整理好行装，作战部队的军官分配每个战士负责的岗位。队伍一触即发。
　　要分手了。奥薇跳下马儿，乔安娜过来陪儿子。彼得带奥薇来到高文躺卧的马车，这辆马车是他们要留给她和高文的。
　　“马车里有一些伤药和食物。”彼得说，“他的情况好转，今天或是明天退了烧就能醒来。”
　　“他在睡的时候需要我给他换药灌药吗？一天换几次绷带？”奥薇仔细地问。
　　“这些事恐怕不需要你来做。”彼得吞吞吐吐地说。
　　奥薇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彼得没做进一步解释。奥薇只能理解为，不需换药一切等高文醒来再说。

　　看见儿子依依不舍向奥薇招手，彼得似乎有了勇气开口：“奥薇。”
　　“怎么了，彼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奥薇对彼得他们一家的救助充满了感激。
　　“我想说的是，我和我妻子很高兴能再次遇见你。”
　　奥薇听了这话是糊涂了。彼得说完这句话，逃也似地跑回采药队。她站在原地，目送彼得一家没入了队伍里，接着整支精灵队伍慢慢消失在枫叶林中。
　　五彩的光晕在他们消失的枫叶林间濯濯地旋转。一切像是个美梦。那些美丽善良的人儿，可爱又固执的皮皮——奥薇微微笑了笑摇摇脑袋。她转回身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扭头。
　　眼前，在队伍远去的方向，艾文在前艾德在后，两兄弟骑着普通的栗色马走了回来......

　　艾文在她面前跳下马，说：“我和我兄弟跟你走。”
　　奥薇很惊讶，以至于张口说不出话。
　　“艾德，你负责驾马车。我到后面照顾伤员。奥薇，你和我坐马车里。”艾文说。
　　眼看艾德要把自己的马套在马车头，奥薇犯急了：“等等！”
　　两兄弟看回她。

　　“为什么？”奥薇问。
　　“是上面下来的命令。”艾文说，“你是李族的后裔，我们不能让你落到帝国的手里。我们会护送你直到你找回你的亲人。”
　　奥薇不同意，说：“你们要明白，有黑巫师追杀我。我的旅程充满了危险，你们没必要犯这个险。”
　　“不，有必要。我们答应了皮皮，不让敌人伤害到你。”艾文摇头。艾德也对她比了个手势，意思是他与小男孩做了约定。
　　奥薇不想有人像高文因为她受到伤害，要继续争执。
　　艾文用铁定的口气对她说：“奥薇，我和艾德是军人，只服从上司下达的命令。即使你不愿意，我们会在你后面跟着。”
　　奥薇想：这话真赖皮！她沉着脸问：“你们的上司是谁？”
　　“我王。”艾文露出抹微笑，“如果你不愿意接受，就和我们的王说吧。”

　　奥薇妥协了。她尚没有这个胆量跑去和统治整个精灵族的那个男人理论。她只好想：这个精灵王是脑子短路了还是深奸巨猾？竟派了两个臣子陪伴她找亲人。
　　为此她郁闷了好一阵子。坐在马车里，艾文给高文更换绷带，她帮着把混好的药膏平摊到纱布上。艾文感受到她不高兴的情绪，问：“奥薇，你不喜欢我和艾德跟着你吗？”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有人因我受牵连。”她是个直率的人，径直吐出心里话。
　　“虽然有我王的命令，可我和艾德是自愿跟着你的。”艾文撸了撸袖子，接过她递来的纱布放到伤口上。
　　“原因呢？”奥薇的感觉是，理由并不单纯。

　　“你长得很像我和艾德前世记忆里的女人罗莎琳。”
　　“我不是罗莎琳！”奥薇慎重言明。
　　“请不要生气，奥薇。你要知道，罗莎琳曾是我和我兄弟誓死保护的女人。而且她是我王的妻子。可是她去世了，我们没能保护到她——”艾文后面的话语是梗咽着说完的。
　　奥薇一方面听着难受，一方面却以为那个罗莎琳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她寻找安慰艾文的话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不需要太伤心了。”

　　“如果你是罗莎琳的转世呢？”艾文突然问。
　　他的眼睛应是看不见的，可是奥薇觉得他是想看到她内心里去了。奥薇摇摆双手：“不可能。我对罗莎琳这个名字没有半点印象，从没做过什么奇怪的前世的梦。”
　　艾文望着她，喉咙里含了些话不能出口。有件事李察德没有告诉几个儿女，就是酥丹为她们姐妹洗礼时赐给她们的全名。奥薇的全名是奥薇•罗莎琳•李。加上她与罗莎琳酷似的容貌，他们的族人才不得不怀疑她就是罗莎琳的转世。
　　“好吧。我说的是如果是呢？”艾文再问一次。

　　......

　　Chapter 18

　　“罗莎琳是罗莎琳，我是我。”奥薇说这些话时两条眉毛往上挑，表现出非常的不理解，“她已经死了，你们不应该这么去追究一个死了千年的人。”
　　“我们必须追究，因为她的死是个谜。我们不知道她怎么死的，她连尸体都没有留给我们的王。”
　　“想知道她怎么死的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奥薇认为他们有点执着过头了。
　　“有。因为有人指控她是叛族而死。还有，我和艾德失去的记忆可能与她的死有关。”念到“叛族”二字的艾文，温和的脸色一变浮显可怕的厉色

　　奥薇问：“如果查明她是叛族，会怎样？”
　　“依照精灵法的律法处置！”
　　“可是她死了——”
　　“有比死更可怕的。”
　　奥薇恍悟。是名誉，是他人对罗莎琳的尊重。一旦认定了罗莎琳是判族，所有曾经喜欢过罗莎琳的子民都不会再喜欢罗莎琳，甚至会把罗莎琳认定是敌人一样来仇恨。于是，奥薇忽然觉得这对于罗莎琳很不公平，因为她死了即便被人诬告也没有办法为自己澄清罪责。

　　“奥薇。我要多一块纱布。”艾文说，紧接他发现她像是没听见似的。“奥薇。”他唤了她几次不见回应，担心地抬起没有沾到药膏的左手去碰她的脸——脸是冰凉的。
　　奥薇被他一碰，立刻退后两步。
　　她之前问过皮皮，艾文当时把手摸向她额头是要做什么，为什么大家会那么惧怕。
　　皮皮告诉她，一部分天生拥有特别能力的精灵能通过这个方法读取他人脑子里的想法。艾文就能，而且能力非常强大。当然族里有明文律条来约束精灵的这种涉及他人隐私的行为。只有在问责不愿招供的罪犯，或是族里没有理由却不愿服从军官命令的子民，或是作为军医进行医疗行为，方可使用这个能力。

　　“奥薇，我说过，我不会伤害到你。”艾文安抚地、轻声地说。
　　“我只是刚刚没听清楚你要的是什么。”奥薇想幸好他看不见，赶紧坐起身把双手伸到药袋里翻找，“你是要块纱布吗？”
　　艾文看她的影子在自己面前晃动，感觉到她偶尔表现出的忌惮。这与他记忆里的罗莎琳是一致的。
　　“给，纱布。”奥薇笑笑。
　　他接过她递来的纱布，没有再说话。

　　高文是在半路清醒的。艾文说他恢复地不错。高文本来体力就好，烧一退吃了东西便是又能走又能跑了。他的手和肩膀被绷带包裹，没有了魔化的迹象，再过两天应该能痊愈。奥薇很高兴。高文则没有显得那么开心。他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身旁会多了两个精灵同行。
　　夜晚他们四人在林子里扎营休息。中间升起了一团篝火。艾德翻开一张军事地图在察看地形和线路，在艾文手掌上写字交流。
　　奥薇和高文坐在另一边。

　　趁着火苗把大铁壶里的水烧得咕噜噜响，高文凑近奥薇说：“我们怎么会和精灵在一起？”
　　奥薇把怎么误闯精灵结界得到精灵救助的过程，简单地几句向他说明了。
　　高文问：“他们是军人？”
　　“是的。”
　　“看起来是高级军官。”高文对两个精灵穿的服饰大皱眉头。

　　由于未踏进人类领地，艾文艾德暂时没有更换掉精灵族里的衣物。
　　艾文身穿长袖的丝质衬衫，领口的花饰十分精美犹如半开的百合花。衬衫上面套了一件蔚蓝色的短马甲，左右两排紧密的白色珍珠扣每一颗光泽圆润仿佛是人鱼掉的眼泪。衣裤四边的缝线和装饰物不是金的就是银的。
　　艾德所穿的衣物也是这般显贵的缝制，不过是一套从头到脚的棕红色军服。军服固然没有艾文身上的贵族服饰那般繁缛的华美，布料却看得出很结实。上衣裤子上大大小小的军用口袋错落有致，既显现英姿又很实用。
　　两人系带的披袍就更别提了，那代表的是一种高贵的身份。

　　奥薇是知道他们两兄弟在精灵族里的地位，点头说：“是的。他们是贵族，也应该是高级军官。”
　　高文严肃地说：“奥薇，你可能不清楚军人与平民百姓的区别，不知道普通军人与军官的区别，更别说是高级军官。”
　　奥薇皱眉头想了想，转过脸详细询问：“有什么重要的、需要我们留意的区别吗？”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官要指挥军人打仗，必须有精明的头脑。高级军官握有可撼动政权的军事力量，可以说是统治者的心腹！”
　　奥薇咬了咬下唇：“你是说，他们想利用我？问题是精灵族有必要这么做吗？再说他们还救了你的命。”这最后一句是奥薇最不理解的。按理讲高文应该对救了他性命的艾文抱以感激才对。
　　高文相当冷静和理智：“没有你，他不会救我！”
　　“高文。”奥薇叹口气说，她不想在与敌人打仗之前自己内部先闹内讧，“我向我父亲发过誓言，没有任何人可以违背我心愿利用我的力量。就是我的血亲我的爱人也不能命令我！”

　　这个话被对面的两兄弟听见了。艾德扬扬眉，在艾文掌心写下一个名字。艾文赞同地点点头。
　　高文盘起两条腿，折了根草说：“既然是一起旅行的同伴，我会在旅途中选择信任他们。”
　　奥薇伸出手拍了拍高文没受伤的一侧肩膀：“你不要心急，先把伤养好。”
　　“我的伤不碍事了。”
　　“这种事我不信你，由艾文说了算。”说完奥薇站起来拎起柴火上的大铁炉，顺序给每个人的杯子里倒水。
　　她走到艾德那里看见了他手里拿的地图，问道：“我们在哪里？还要多久可以到达伏尔加城？”
　　艾德指向地图上两个位置的红点。
　　她转头再问艾文有关高文的伤况，以便安排时间进入伏尔加城。转个身她把高文喊来一起四个人商议。一般是他们三人商量，她认真听取他们的每一个计划。等到他们问她意见时，她会对他们三人一致通过的无条件举手赞成，对于有分歧的则采取兜问的方式协调。如此一来，他们几个不免对她的表现有了想法。

　　因此当结束议会时，奥薇发现他们三个看着她一人，不由提出疑惑：“还有事吗？”
　　艾德摇摇头，高文摇摇头。艾文微笑道：“你去睡吧。接下来我们三个轮流守夜就行了。”
　　奥薇向来不喜欢撬一个不愿说话的人的嘴巴。她听从艾文的话，在自己的床位上躺下来。休息很重要，尤其是对于长途奔波的旅人。
　　其他三人按表的时刻分段守夜。艾文是最后一个，因为他要负责早餐食品和水的安全。当艾德把他推醒换班的时候，在他掌心里写道：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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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出场人物：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