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知青》之雅

25、阴魂不散

　　夏娟起了个大早，穿了件孔雀蓝的衬衫，配了条黑色裤子，把钱和粮票用手绢裹了，放进包包里。

　　包包是答谢她的病人按照她的描述做的胸包，这个时代物资匮乏，出门得看好物品，谨防被偷。

　　收拾好出门，却看到了等待的冯淼。冯淼推着自行车，穿着军装，身姿笔挺，在朝阳里，精神头十足。

　　还以为起的早，没想到他更早。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冯淼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了是两个包子，“刚出锅，还热着。”

　　夏娟笑眯眯接过，他竟知道她没有吃早饭，咬开一口，满嘴鲜香，是萝卜肉馅的。

　　萝卜从地里收起来后，为便于储存，会将萝卜擦成片，晒干后放起来，再吃的时候焯过水，切成丝炒菜，或者剁烂了和肉一起包包子，萝卜的味道会完全保留。

　　夏娟吃的包子就是这么做的，她说了很多次不用特意做肉给她，可是冯淼嘴上答应，该怎么带饭还是照旧，夏娟也就不说了，显得自己小气，说不定他家就是这样的生活水平呢。

　　夏娟连吃了两个，肚子饱饱的，十分舒坦。

　　冯淼微笑着，他最喜欢看她吃东西，她吃起来特别香，让他这个送饭的十分有成就感。

　　冯淼调转车头，跨上去，示意夏娟上来，夏娟坐上自行车的后座，冯淼踩住脚蹬子，很轻松的就骑了起来。

　　夏娟第一次坐自行车，又看不到前路，有点紧张，下意识就抓住了冯淼的衣服。

　　冯淼没有心里准备，猝不及防的，身子就紧绷起来，托赖多年的训练经验，才不至于慌乱，脚下只略顿了顿，自行车便继续顺畅地往前行驶。

　　村子里的路是土路，有的地方坑坑洼洼，饶是冯淼极力找平坦的地方，还是很颠。

　　为了不至于被颠下去，夏娟两只手都抓住了冯淼腰间的衣服。

　　可怜了冯淼，既要骑车看路，又要克服心内的躁动，真当是满头大汗。

　　下意识的，加快了速度，两个小时的车程，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县城的路好多了，不再坑坑洼洼，夏娟长舒一口气，松开了手。

　　冯淼也松了口气，同时心里还有点失落，车子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夏娟趁机看路边的店铺，说是店铺，其实都是国营单位，买东西也不能货比三家，只能到供销社去买。

　　在供销社门口停下，冯淼锁好自行车，和夏娟一起走了进去。由于两人太扎眼，进去的时候，供销社里竟然有短暂的沉默，这么漂亮的一对人，真是少见。

　　供销社的营业员态度出奇的好，问两人需要什么。

　　冯淼拿出手表的票，“有手表吗？”

　　“你们运气真好，今天早上刚到了一批手表，上海牌的，我拿给你们看看。”

　　夏娟没想到，刚来就买手表，也好奇七十年代的手表什么样。

　　营业员很快拿出来了，表盘有点大，盘底是黄色的，白色的表带，全机械式。

　　这样的手表男人戴刚好，冯淼跟她想到一块去了，问有没有女士的。

　　营业员又去拿了出来，表盘小多了，盘底是白色的，表带是皮的，酒红色，女生戴刚好。

　　冯淼拿起来，在夏娟的手腕上比了下，夏娟的手腕很细，又白，手表戴上去，肯定很好看。

　　冯淼道：“就买这个了，多少钱？”

　　“这个是新款，贵一些，120块。”

　　夏娟咋舌，这么贵，顶上冯淼半年的津贴了。可是冯淼眼睛都没眨就买下来了。

　　营业员笑呵呵地给包好，收了钱。

　　买自行车花了180块，加上手表，300块没有了，510块只剩下了210块钱。

　　徐大娘跟冯淼讲过，家里有八百多块的存款，给他结婚肯定够用。可是冯淼只想用自己的钱，父亲的烈士补贴还是想留给母亲。

　　徐大娘不乐意，这些年这个家的花销都是二小子出的，现在他结婚需要钱了，自然是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再说了，娶的是夏娟，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媳妇，怎么能让人家受委屈。钱没了，再赚嘛。

　　冯淼只得接了钱，因此，他现在能支配的钱还有五百多。这在这个时代，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手表买好，冯淼直接塞到了夏娟的包里，夏娟本想推脱，触及到他庄重的眼神，便含笑接了。

　　夏娟一笑，那真是如朝霞照进乌云里，整个供销社都亮堂了，别说来买东西的，就是经常接触人的营业员都看呆了。

　　冯淼因为看习惯了，很快回过神来，掏出布票，问营业员拿最新款的女士成衣。

　　营业员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几把，僵直着身子，把新到的货一股脑拿过来，任由夏娟挑。

　　这个时候的款式少，颜色也不多，大都是红色绿色，冯淼指着一件大红色的上衣，问她怎么样。

　　结婚嘛，自然是穿红的。夏娟忍着嘴角的抽.搐，把衣服拿起来在身上比，“好看吗？”

　　冯淼使劲点头，“好看。”

　　夏娟暗暗撇嘴，你就睁着眼说瞎话吧，扭头看到营业员，也拼命点头说好看。

　　夏娟：……

　　真的好看？

　　她不知道因为店里就这几种款式的衣服，因为她长得好看，穿在身上自然比别人好看，穿衣服这种事就怕做对比。

　　夏娟：“那要了？”

　　“要了，尺寸你选下，穿起来合身。”

　　夏娟按照自己的尺寸，选了个最小码。

　　营业员一边包衣服，一边问：“两位是要结婚吗？”

　　“嗯，除了这件，还要再买几件。”

　　冯淼让夏娟挑，可是夏娟实在挑不出。冯淼只好帮她挑，营业员也是兴致勃勃，最后俩人选了绿色的裤子，蓝色的褂子。

　　夏娟真的连表情都懒得做了，她把衣服推掉，拿了最素静的上衣和黑色的裤子，她才不要把自己打扮的花花绿绿。

　　冯淼：“衣服都挑好了，你试试吧。”买的多，如果不合身在回来换，很麻烦。

　　营业员也说，试试吧，有试衣间，利索的拆开了包好的衣服。

　　夏娟做了下思想斗争，拿着衣服进去了，先穿了红色的，毕竟结婚要穿，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结婚时总要穿的漂亮。

　　试衣间没有镜子，夏娟也不知道怎么样，抻了抻衣服就出来了，“怎么样？好……看吗？”

　　这话好像问的多余，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好看。

　　冯淼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夏娟跟前，媳妇太好看了，得藏起来，“好看，其它的咱们不试了。”

　　夏娟怔了下，看到他警惕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回身进了试衣间。

　　听到外面一个女人说：“看什么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再看也是别人的媳妇。”

　　男的说：“我就看两眼，又没想咋地。”

　　“你还想咋地，眼睛都长人家身上了。”

　　“行了行了，长你身上行了吧。”

　　这是夫妻俩在吵架，其余的人在看，也有夫妻一起来的，就有妻子斜着眼睛警告自己男人，不要乱看。

　　男人们都很委屈，看到漂亮的谁都会看两眼，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谁就真能管住自己的眼睛了，她长这么漂亮。

　　再说了，你们就没看人家男人嘛，那一身军装那么扎眼，你们的眼睛就没有瞟上去？

　　女人们是不会承认自己看了人家男人的，这个时代的女性本性大多被压制，很少有那胆大的，但也不保证没有。

　　比如说刚进门这位，穿着鹅黄色的衣裳，脚上踩着小皮鞋，年纪不大，也就20岁左右，一进供销社眼睛就直了，这男人是谁，长这么好看。

　　径直就朝冯淼去了，“同志你好，来买东西吗？有没有票？我票多，借你。”

　　冯淼怔住了，在脑袋里搜索了一圈，确定不认识她后，更怔了。

　　姑娘微微一笑，大方的自我介绍，“我叫齐媛媛，同志你叫什么？”

　　要不是怕对不起这身军装，冯淼都想跑了，这姑娘胆子忒大。

　　齐媛媛见他不语，笑容更盛，“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冯淼失笑，“同志，我结婚了，那是我妻子。”

　　夏娟拿着衣服出来了，并没有出声，就是想看看冯淼怎么应对。

　　齐媛媛顺着冯淼的目光看过去，眼睛瞪的老大，好漂亮的人啊。在县城生活这么久，她头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人。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暗暗叹息，她就想找个长得好看的，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了，还名草有主，她怎么就这么可怜。

　　人家俩人在一块，简直是一对璧人。

　　冯淼接过夏娟手上的衣服，拿给营业员，一起算钱。

　　夏娟想给冯淼买件衣服，她跟病人换了布票。冯淼却说不用，在部队很少穿便装。

　　夏娟自然不答应，礼尚往来嘛，再说了，很少穿不等于不穿。

　　她看中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拿了尺寸给冯淼去试，冯淼进去试衣间。夏娟看布的花色，想着哪种做被子合适。

　　齐媛媛悄咪咪凑到她跟前，问：“你们不是县城的吧？是哪个大队的？”

　　夏娟打量她，怎么？还想找到大队去？

　　齐媛媛：“你别误会，我就是好奇，哪个大队有你们这样漂亮的人。”

　　夏娟失笑，刚要回答，余光扫到了进来的一男一女，笑容瞬间顿住，怎么阴魂不散啊。

　　齐媛媛也看了过去，进来的人，男的穿军绿色的上衣，女的穿了件印花的长袖T恤，两人长得也好看，但是没有夏娟他们俩好看，而且给人的感觉很不好，尤其那女的，眼睛乱瞟，不像个安分的，齐媛媛本能的不喜欢。

　　“你认识他们？”

　　夏娟摇头，可是下一秒王燕燕就笑眯眯地朝她挥起了手，“夏娟，你们也在啊。”

　　夏娟心中冷笑，你们？这俩字用的真当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