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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翌日清晨。

      沐恒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了支安神香放在凌巍所在屋子的门缝处。

      等凌巍睡着了,沐恒便领着一个人去到屋里。

      那人将身上背着的画具箱放在了桌上,然后用手打开箱盖,从里面取出绘画所要用到的纸、笔、墨。

      沐恒则走到榻边掀了凌巍身上盖着的被子,方便画师观察绘制。

      画师抬起头,局促地看向床上的人,向沐恒问道:“侯爷,您是要彩绘还是白描?”

      沐恒瞪了画师一眼:“当然是彩绘。”

      画师便点了点头,提起画笔开始作画。时不时地抬起眼皮去瞧凌巍,以尽可能精确地描绘出人物状态和细节。

      画了将近一个时辰,眼看就要画好了,沐恒却突然将画纸拽走捏在手里,似不满意地拧起了眉头。

      他看着手中基本已经完成的画作,只觉太保守了。

      根本不足以成为他拿捏凌巍的把柄。

      便将画纸揉成团扔弃在了地上,转头对画师说:“重新画。”

      画师一脸茫然,但又不敢违抗,正要再次在白纸上落笔勾勒,却被沐恒按住了手,斥责道:“慌什么,我让你画你再画。”

      “……是。”

      画师便停住手,等待沐恒发指令。

      却见沐恒一径走到凌巍跟前,将凌巍的衣袍扒开至袒腹露肩的程度,又将其裤子剐至小腿部位。

      而后才走回桌前,翘腿坐下,扭头对画师吩咐道:“可以开始画了。”

      画师:“……”

      见画师紧张得有些手抖,沐恒提醒道:“手别抖,好好画。”

      画师“哎”了声,便硬着头皮一边看一边画。

      画到一半,凌巍就忽然醒了。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身上,又见沐恒身边站着一个正在作画的人,当即意识到了什么,登时被激得面红耳赤。

      凌巍挣扎着抬起了头,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杀了沐恒,却无力为之,只能怒不可遏地朝对方吼道:“沐恒!你这只疯狗……”

      沐恒:“……”

      饿了三天还能吼这么大声,不错不错。

      但是,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直呼自己的名讳,还被骂“疯狗”,这就不能忍了。

      沐恒便黑了脸,对凌巍道:“沐恒也是你叫的?还骂本侯疯狗??就这么称呼你的长辈???”

      凌巍眼尾怒得赤红,骂道:“在同辈人面前自称长辈,你简直厚颜无耻脸大如盆!”

      沐恒:“……”

      他都忘了,凌巍还真的跟他同辈分。可对方那张脸,实在很难称兄道弟啊。看起来比他儿子还显小。

      “你放开我!”

      凌巍又愤愤地朝他龇牙怒吼。

      沐恒不慌不忙地从桌前站起了身,侧头对画师道:“别管他,接着画。最好把他现在这副激动的样子也画出来。”

      凌巍:“……”

      沐恒过于卑鄙,凌巍一瞬静默了下来。

      等到画师画完,将画像呈给沐恒过目时,沐恒称心地点了点头。随即打发画师离去:“行了,你走吧。”又很快补充一句:“你若敢将此事拿出去乱说,本侯可是要杀人的。”

      画师被吓得冷汗涔涔,连忙道:“小人不敢。”

      沐恒这才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画师走后,沐恒站在桌前拂动衣袖扇了扇风,没一会儿就把纸上的墨水吹干了。他拿着画走到凌巍面前,邀对方一同欣赏。

      凌巍却低着头不肯直视。

      知道了自己成功拿捏住了凌巍,沐恒才慢慢将画纸卷了起来,温和道:“本侯心知凌三公子脸皮薄,最爱惜颜面,这幅画,本侯便替你收藏起来,代为保存了。”
      又阴险地睹向凌巍,明晃晃地威胁道:“凌三公子若不想这幅画传入坊间,就听听本侯的条件吧。”

      凌巍整个人仿佛已经死了。他盯着沐恒,寒声道:“你说。”

      沐恒便开门见山:“我想让你照顾我女儿一个月。你把她带回冠星侯府去住。一月期满后,我去接她回家。”

      凌巍道:“好啊。”

      沐恒:“……”

      都不讨价还价,也不问为什么,张口就答应了?这小子爽快起来真是让人意外。

      却又听见凌巍继续说:“如果你不怕她死在我手里的话。”

      沐恒:“……”

      果然,来得轻易的东西都是有毒的。

      “到了此时此刻,凌三公子还是这么嘴硬,说话呛人的本事着实了得。罢了,你既顽固至此,执意不肯遂本侯的愿,那本侯也想破罐子破摔了。”沐恒举起手中的画卷,在凌巍眼前晃了一下,“本侯现在就去找人,将此画临摹个几千上万份,广而传播。信不信,让你以后连出门都不敢?”

      凌巍:“……”

      见沐恒果真拿着画要走出去,凌巍喊道:“等一下。”

      沐恒忍着胜利的愉悦,转过身来看他:“怎么?”

      凌巍妥协道:“我答应你。”

      沐恒哼了声:“光一句简单的答应可不行。你得说具体些,好让我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凌巍沉着脸道:“我保证不杀她。”

      沐恒:“……”
      不杀就行了?!
      听上去可是一点保障都没有啊。

      沐恒严肃道:“本侯只问你一句,你能不能好好帮我养女儿?”

      凌巍犹豫了。
      沐雪那么难养。
      但才一个月而已,应该养不死吧?敷衍敷衍也就过去了。

      于是他说:“能。”

      沐恒瞬间笑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这么一件小事,你早点答应不就好了,白白受这份罪,多不划算。”

      凌巍:“……”

      沐恒一下想到了什么,又强调道:“你若背地里苛待我女儿,我可随时会翻脸。要是我女儿被你养得瘦了、头发少了,那你就准备好伺候一辈子吧。学上一辈子,你总会懂得如何疼人的。”

      凌巍望着他,嗤笑:“一辈子?!一开始才说一个月,这会儿便已扯出一辈子了?你养了你女儿十几年,都把她养得像只病猴子似的,还指望我一个月将她养胖?还不准她在我手里掉头发?沐恒,你别太荒谬了。”

      沐恒:“……”
      好像他的要求是苛刻了些。

      沐恒用拳抵唇,轻咳了下,对凌巍道:“你尽心尽力就好,不用严格按照本侯说的来。”

      凌巍只道:“说一个月便是一个月,断没有变成两个月、三个月或是一辈子的可能。”

      沐恒笑了笑:“也不用把话说得那么死。缘分这种事很难说,万一你以后喜欢上我女儿,想跟她过一辈子呢?”

      凌巍也笑:“喜欢她?除非我像你女儿一样疯癫了。”

      沐恒:“……”

      他忍。

      凌巍瞥了眼沐恒,淡然道:“有一件事先跟你说明。”

      沐恒便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等着他往下说。

      凌巍道:“凌某不举,不能让你女儿舒服。所以,你不必算计长远的事了。”

      沐恒:“……”

      额角跳了跳,沐恒倏地一笑:“为了摆脱我女儿,凌三公子竟不惜编出这样的谎话,佩服,佩服。”

      凌巍却是神色平静,没有回应沐恒的话。像是以这种缄默的方式来告诉对方,他没有撒谎。

      看出凌巍并非信口胡言,沐恒脸上调侃般的笑意顿时消失了。

      此刻,他瞧着凌巍,心情复杂:“是什么时候……”
      他想问凌巍,是什么时候患的隐疾,但后边的话太伤人,他没好问出来。

      凌巍却不避讳地回答他:“从未举过。”

      沐恒一时变成了哑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不明白,这种事,凌巍怎会毫不在乎地讲出来。

      甚至,凌巍脸上竟都没有自惭之色。每个男人都视为生命的东西,对他来说好似不算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沐恒为他感到揪心。

      沐恒哑了半晌,愣是难过得张不开嘴,心也一绞一绞的疼。
      这是他第一次心疼一个外人。

      凌巍对上沐恒疼惜的目光,不悦道:“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不需要。”

      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而自卑过。

      相反,他还认为这样挺好的。

      举了反倒麻烦。

      他听人说,经常要用手去弄,还不一定能弄好。

      而且还离不开女人。

      一想到这些,他就烦。

      可为何沐恒一副无法理解他的样子,省事不好么?

      注视着凌巍无比淡定的模样,沐恒扶了扶额,似受到了什么打击,身形有些站立不稳。

      他伸手将凌巍解开,和蔼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拿套衣服来。稍后我就通知你那个姓冯的手下,让他晚上过来接你和雪儿去冠星侯府。”

      凌巍摸着僵麻的手腕,戏谑道:“你不再恐吓我一下么?连个毒誓都不逼我发,就不怕我回去后反悔?”

      沐恒笑言:“你我都是君子,约定既已达成,就不必整赌咒发誓那一套了。”

      凌巍:“……”

      呵,君子?
      沐恒这种人,还有脸自诩君子?!他真的没有一丁点自觉啊。

      “况且——”沐恒停顿了下,道:“本侯还有那幅画捏在手里,你体内也还有我下的毒没解。这两样东西,足以令你遵守约定了。”

      凌巍默然。又问:“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沐恒回道:“化绵丹,本侯从西域人手里买的。化绵丹和解药成对存在,每颗化绵丹都只有它对应的唯一一颗解药。”
      “你不用担心,此药不会对你造成任何损伤。”

      凌巍抬眸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解药?”

      沐恒说:“本侯还没想好。”

      凌巍隐怒不语。

      沐恒拍拍他的背,慷慨道:“凌巍,即便如你所说,本侯也不介意。雪儿也不会嫌你。若你能成为我的女婿,我能给你的又岂止仅仅是一颗解药而已?便是我手中的兵权,也可供你取用。”

      “不过,我也不会勉强你。不论你将来做不做我的女婿,我都会记你的情。但凡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必定竭力报答你。可前提是,这一个月里,你得对我女儿好。”

      凌巍听着沐恒的话,不自觉笑了出来。

      这是打痛了他,又用一堆糖来安抚他?

      软硬兼施,沐恒真会做人啊。

      从一开始称他“首辅”,到“凌三公子”,再到“凌巍”,沐恒对这几个称呼切换得既快速又自然。可谓将自来熟那一套玩得很厉害了。

      他就不同了。

      他很少改变对别人的称呼,在自称上也很单一。

      大多数时候,他都只会自称“我”和“凌某”,极少数情况下会自称“介雨”。

      人人都说在别人面前自称自己的字是一件很狂妄的事,但他并不这么觉得。

      因为他只在自己愿意尊敬的人面前自称“介雨”。

      像沐玄真就能享受这份待遇,而沐恒却是永远也不可能。

      .

      沐恒离开屋子后,凌巍在屋内走动了一下,活动久未舒展的手脚。

      没过一会儿,沐恒便又回来了。
      他两只手上都拿着东西。

      沐恒将一个很大的食盒放在了桌上,又把一个锦布包袱递到凌巍手里,说:“这是本侯夫人上个月送给我的新袍子,还没穿过,给你穿吧。”

      凌巍看了眼沐恒,便打开包袱,见里面居然是一件浅粉色的衣袍,连附带的靴子都是浅粉色……难怪沐恒不穿。

      见凌巍眼中流露出嫌弃,沐恒伸出手道:“不想穿就还给我。”

      凌巍按住袍子,道:“虽是难看了些,但还是将就穿一穿吧。”

      他不想再赤着脚丫穿着睡袍回去了。

      沐恒便撤了手,同他说:“那你换上吧。我给你带了饭菜过来,在桌子上,换完衣服你自己打开食盒拿出来吃。不够的话记得问我要。”

      凌巍看向桌面上那大如饭桶的食盒,凉声道:“我不是猪。”

      沐恒:“……”

      他是怕凌巍饿得太久了,饭少了吃不饱。

      ……

      当凌巍将那套浅粉色的袍子穿在身上时,他就认清了一件事。

      等到他走出敬渊侯府的那一刻,估计已不知节操为何物了。

      这身衣袍的领子,低得可怕,拉都拉不拢,总有一条像深沟一样的缝。

      凌巍不想穿这样的衣服。

      正当他准备脱下换回自己的睡袍时,沐雪猛地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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