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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家里能干活的就林怀一个人,着急忙慌的,这块地收了就得赶紧运回家,不然下面再轮到自己了,没人看着脱好的麦子没处放,浪费的都是大家的时间,容易招人埋怨。

      那辆木架子车也是老物件,拉起来轮子吱呀吱呀地响,但结实,能装东西,林怀等着收了两块地,把七八袋子粮食装上去都还稳稳当当的,就是拉起来费劲儿,累,林怀前面勒着绳子,两只手握住车把奋力往前拉,绳子勒着人的肩膀,疼得厉害,路过的人帮一把,在后面用力帮他推个上坡,就这样一步步把粮食拉回家,往地上一卸就又往地里跑。

      好不容易等把全部的麦子收完,这天也黑了,乌蒙蒙的天上挂着几片云彩,啥色儿混在一起,林怀也顾不得看,拉着最后一辆粮食回家。

      最后一趟比之前都轻松许多,脑子里那股弦松懈下来,林怀连拉车子的速度都变慢不少,早上穿的布鞋这会儿被磨出一个洞,尴尬地露着大脚趾头,布鞋不耐穿,平时穿一双下地,个把月都能烂掉一双,今天他来回跑得次数多,都没咋落闲,但这鞋穿着舒服,干活啥的都方便。

      王秀娥在门口用铲子翻腾着麦子,慢慢屋里面挪,林怀佝着腰背,拉着绳子往家的方向走,太阳完全落下去,只留些夏日晚间的燥热和丝丝余温。

      烧饭的炊烟味道到处飘着,王秀娥看见林怀后丢下铲子过来,在后面推着车,说:“都运回来啦?”

      林怀:“嗯,今年就这么多。”

      王秀娥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老天不放过,卸下就吃饭吧,我把中午的剩饭热了热,凑合吃点儿就歇着去,你今天没少受累。”

      林怀一鼓作气把车拉进院子里,靠着喘了会儿气,右肩膀被勒出了几天血印子,林怀默不作声,没跟王秀娥说,自己回屋整点儿红花油抹抹,端着一碗饭坐在大门口敦子上。他除了干活的时候动作快,其他时候都是不紧不慢的。

      他坐在外面吹着风慢慢吃饭,用筷子扒拉出豆角往网子里面扔,鸡鸭鹅扭着身子就过来了,各叫各的,林怀听个声音,闹闹哄哄的,权当是陪自己了。

      一闲下来,白天的事儿就在脑子里乱窜,也没几件事儿,偏想起来的全是跟于航相关,林怀想起于航白天问他的那几个问题,还有王秀娥跟于航说的话,心中又一阵闷闷的,这几天老天爷倒是痛痛快快地放晴了,林怀却一天比一天沉下去,他那个榆木脑袋也的确思考不出来啥,就像今天,于航说没想到他这么年轻会待在乡下种地,人家分明也没别的意思,再像王秀娥一个劲儿夸于航这好那好,也确实是实话,林怀承认,可他这心里就是走到一堵南墙面前,前面走不通了他也不愿意回头,自个儿都没想明白在别啥劲儿,又跟谁别着这股劲儿。

      饭吃到一半,他鼓着气,跑到窗户下面,又捞出来一根黄瓜,看了两眼,数数还剩下几根后,没舍得吃又给放了回去。

      王秀娥吃完药后就睡下了,林怀把碗筷刷好后瞧了瞧前几天生病的茄子啥情况,见叶子变绿后就没再上药,抽出铲子收拾粮食。

      晚上麦子不能晒,露水重容易受潮,刚收完也不能闷在塑料袋里,得洒出来,先堆在地上,明天一早拉出去见太阳。

      林怀的大门正对着前面的小树林,夜里蚊虫多,叮咬得厉害,他铲几下麦子就得往身上打一下,一打就是一个血印子,疼痒的时候蚊子早就把血吸了,乡下的花蚊子都是大个的,贼吓人,林怀从小就爱招蚊子咬,就这么一会儿,他身上就被叮出七八个包。

      林怀是在往身上涂风油精的时候瞧见于航的,风油精清凉难闻的味道钻进鼻腔里,直接上头,看见于航的时候他还以为眼睛花了一下,眨着眼睛,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于航站在他家门口,同样也是惊了一下,之后就靠在墙边,眼睛映着昏黄灯光,发亮,他笑:“咋了,没认出来我?”

      林怀赶紧站好,摇着头,还在发愣:“没,没,”他又点头,“认出来了,航哥。”

      空气里弥漫的全是风油精的味道,扑鼻,于航侧头一看,自然地走过去,问:“咬哪儿了?够得着不?”

      林怀转了下身子避开于航要帮忙的手,匆匆忙把自己的上衣套上,又拧紧风油精盖子,“够得着,抹好了。”

      白色发黄的也不知道穿了几年的老头背心,林怀睡觉不习惯跟别的大老爷们一样裸着上半身,他得套点儿啥才睡得踏实。

      背心宽松,又松垮,挂在林怀身上显得空荡,于航垂眼看着,问他:“看着瘦,身上肉倒挺结实的,怪不得你一直跟我说你有力气。”

      这话搁在旁人身上很正常,但要是从于航嘴里说出来,林怀脑子里的电线跟烧了一样,刺啦刺啦的,只听得见于航说他身上肉结实,灯光微弱,夜色也暗,于航本来就低的嗓音听着咋就有种勾勾缠缠的感觉。

      林怀手里还握着风油精,把那个盖子拧过来拧过去,本来还想着低头掩饰一下尴尬,不成想眼珠子刚往下移,顿时又转向旁边,脑袋瓜嗡地一下又炸开了。

      于航这人,大半夜的又穿了条裤衩过来,腿往旁边一别,两条线清清楚楚,裤子边一条,白大腿根跟被晒黑之间又是一条,得亏这裤衩不是紧身的。

      林怀别开目光了,于航这会儿说话语速变慢,盯着林怀的侧脸说:“我从你家走后一直寻思着事儿,但没寻思出来,又怕你多想我没注意到,没忍住过来看看。”

      听到这话后林怀才把刚才那股热血往下按按,扭头看他,疑惑问:“啥事儿航哥?”

      一提到事情林怀这才意识到人大老远地过来他都没让人进来喝杯茶,当即侧侧身子把人往里面迎:“哥,你进来说话,喝点儿水。”

      于航则摆摆手,先是笑着问:“你妈睡没?”

      林怀点头:“吃完饭就睡了,她睡觉早。”

      于航若有所思,直接坐到木架子车上:“不用,咱俩在这儿说挺好的。”

      林怀又开始拧那瓶风油精:“说啥啊哥?”

      木架子车只有俩轮,车子停稳后前面高后面低,直接挨着地,于航坐在后面,两条腿没盘着,脚还是落在地面上,那大腿根就跟故意似的往林怀眼里跳,裤衩宽阔晃荡着,白嫩的肉若隐若现。

      啥都比不上若隐若现,风油精涂啥痒痒包,不如直接喝掉冲冲燥热的心脏。

      于航是仰着头看人的,嘴边也是笑着的:“我心里觉得不对劲儿,是不是今天说错啥话让你不舒服了?”

      林怀摇头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哪有的事儿,航哥,你可别这样说。”

      说完后还觉得震惊,打死他也想不到于航跑三个村过来就是说这个,他还以为要说小麦的事儿。

      于航此时的目光倒挺温和,可能因为陈年灯泡亮度不足,他没有白天看起来那么凶,眼角微微眯着,分明是不相信林怀这话。

      林怀被他这么瞧着,心都跟着抖了一下,再笑就显得虚多了:“哥。”

      于航被他一声声哥喊得眼角都眯出纹路了,薄眼皮下面眼睛漆黑,说:“我就是来看看,要是有哪句说得不称心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哥没啥别的意思,跟人说话大大咧咧惯了。”

      林怀笑不出来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别人揪到小辫子一样,身体里又丝丝麻麻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夜间的风轻,刚才干活出一身汗还没来得及洗掉,细小的汗珠挂在嘴唇上面,明亮亮的。

      他飞速瞥看一眼于航,“哥,我知道你这人好,你说啥我都没往心里去。”

      这都不用别人说,林怀自己都知道脸上发烫,跟朵开在半夜里的牡丹花似的,娇艳艳的,脸上小汗滴闪着,也像刚被浇水一样。

      于航黑色瞳仁里辨不出别的情绪,末了移开眼睛,轻笑出声,侧脸勾出的线条也比往日要柔和,他点头:“那就行。”

      两个人一坐一站,都相约无言,沉默着,外面的鸭子睡觉嘟噜两声嘴,对面小树林里的知了声也开始叫起来,嘈杂但又显得幽静。

      林怀被这份安静搞得无所适从,转身快步走到厨房窗台,抱着一个小竹筐出来,神色紧张,乍一看还以为要送啥贵重的东西,掀开一看里面安稳躺着几根黄瓜、丝瓜和茄子。

      他刚才进小院里拿东西的时候于航也跟着站了起来,摸了下自己的耳朵,见林怀过来又把手放下去,听着林怀吞吞吐吐。

      “哥,这些都是我自个儿种的,不是市面上催熟的,好吃,你,你拿回去尝尝?”

      还真没多少人送东西送这些的,平时都是邻里之间送个,讲究个心意。林怀问的时候还怕于航觉得他小气,自己种的几样蔬菜,确实不能当作送礼的东西。

      可是于航瞧见后眼底变亮,瞧着挺惊喜的,拿出一根黄瓜,挑了下眉毛:“能干啊,种出来的黄瓜挺大个儿。”

      林怀不好意思:“没事儿翻腾着玩,吃不完还能卖。”

      于航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兜,哎了一下:“拿个袋子吧怀儿,我身上没装那玩意儿。”

      林怀点头,把小竹筐塞他手里:“我去给你找。”

      说着又跑进院子里,最后从厨房翻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再回来的时候于航已经咬上一根黄瓜了,左侧脸颊鼓起来,也不讲究地笑着问:“我看这上面都没小刺儿,猜你洗过了,绿莹莹的瞧着就好吃。”

      林怀抿着笑,心里又一阵酥麻,拿出袋子撑开:“倒里面吧。”

      于航咬着黄瓜,把几样菜装进袋子里,拎着,最后把竹筐递给林怀,手指碰着手指,林怀烫了一下往后挪,于航的手指没动,过了一两秒他才松手。

      于航把咬了一半的黄瓜拿开,又说:“得嘞,见你没事儿我任务算是完成了,这下能睡好了。”

      他眼里荡漾着头顶的灯光,林怀像在里面泛了条小船般,晃悠悠地,嘴唇上方突然传来一阵粗粝的触感,有些剌人,是很用力的摩挲。

      于航的大拇指,干燥得有些起皮,薄茧坚硬。

      林怀微张开了嘴巴,满目惊讶,随后从鼻尖开始向两边扩散红晕,烧得人晕晕乎乎。

      于航褪去正经样子,又恢复痞气模样儿,赖笑着说:“你挺爱出汗,”他细眯着眼睛,盯着林怀的人中,唯有眼皮下方一点儿亮光,“瞧着我难受,帮你擦擦。”

      “走了,改天见。”

      于航拎着那个红色塑料袋,啃着没吃完的黄瓜,冲背后的林怀摆摆手,走得潇洒畅快。

      林怀站在原地,竹筐毛刺的边缘扎到手,被碰的那块软肉肿了一般,麻得要命,他都觉得自己站不稳了,比踩在一堆小麦上还要站不稳,两条腿一直往下坠。

      操......

      林怀抱着小竹筐缓缓蹲下,摸着自己嘴唇上方那小小的凹陷处,脸红扑扑的,被摸得神志不清的。

      这人真的是烦,一口一个别让自己多想,偏偏他正经或者不正经的时候都惹人没法不多想。

      这会儿连风都没有,小白鹅探过头,瞧见林怀一会儿摸自己的人中一会儿揉自己的头发,晃晃脖子跟另一只白鹅交颈而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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