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精》垂怜

38、心中的答案

　　齐青怡与唐周两个人僵持着，齐青怡不会抛下她，她当然也绝不会妥协。

　　唐周全身颤栗着，目光却尖锐，凝睇着她，用尽所有力气道：“我想起来的全都写在信里了，信在公寓的信箱里。你走吧。”

　　当听见唐周的这句话时，齐青怡才发觉自己其实早就不在意唐周是否想得起来了。

　　在那些寒风瑟瑟的街头。她亲眼目睹唐周憔悴的样子。她都在心里恨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恨，多到溢满了自己的胸腔，让爱一点都挤不进去。

　　之前，她心下一直都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替栖宿报仇，替当年枉死的实验牺牲品讨回公道。

　　可那晚，唐周抱住她时。

　　齐青怡才察觉，自己心里不知不觉多了好多的她。

　　她恍觉唐周这些年经历的不比她少半分，唐周遇事的那年也不过六岁，比她还小很多。这些年，她有父母，有弟弟，后来认识了沈栖宿，再之后命运眷顾，又遇到唐周。

　　比之唐周，一个人在有巨大的心理创伤的情况下，独自生活在国外，孤身一人。是什么让她坚强了这么多年，她还不像自己，失去了情感。

　　她会痛，会寂寞，会害怕，会绝望。齐青怡有时候也很想知道，那么多个夜晚她一个人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恢复情感后，齐青怡才觉出当年的创伤原来有这么痛。原来恨不是痛的终点。

　　“我的人就在古堡周围接应着，我带你一起走。”事发突然，但也不是没有应对的方法，齐青怡已经想好了一套策略，可以保证唐周安然无恙。

　　唐周很犟，下了决心的事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要做。正因为这样，齐青怡才不敢拿她冒险。见证了施厌那个疯子贪婪地爱着唐周，她就更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在这里。

　　唐周却早已下定了心，对她道：“我留在这里，他不会伤害我。你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执意留在这里才会掣肘我。齐青怡，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要做的事。你要我做的，我做了。就当作你之前救过我的报答吧。从此，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我带你走。”齐青怡还是那句话。唐周的话她权当没听见。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我和沈栖宿，而你只能带一个人走，你选谁？”唐周心知两人除了今天，大概不会再见了，就大着胆子问了这句埋藏在她心里很久的话。

　　唐周并不知道那么多有关沈栖宿的事，可是有很多人在她还不完全认识齐青怡时就告诉过她，沈栖宿在齐青怡心里的分量很重，是无可替代的。

　　比如齐诉，齐少笛，佐菲亚，沈翡，乃至施厌。

　　以前她是不敢问的，因为她知道这是不自量力，只会自取其辱。

　　“选你。”出乎意料的答案从齐青怡的嘴里吐出，几乎没有任何夷由和踌躇。

　　齐青怡伫立在那里，坚定不移。笃定的样子，让人看了莫名心安。

　　唐周冲着她嫣然一笑，像是欣慰，又像是诀别。很快，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月牙形状的小哨子，她的唇含上哨片，轻轻吹响。

　　哨音清脆又响亮，穿透力很强。离近了会觉得有些刺耳。

　　她连吹了三声。

　　随后朝着齐青怡说道：“快走吧。过不了半分钟就会有人上来查看了。届时，你不走，不紧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我。”

　　齐青怡没见过这个哨子，但看她表情不像有假。明白了时间的紧迫性，齐青怡咬紧了后槽牙，还是迟迟不肯离去。

　　过了几秒，电梯那儿传来上行的声音。

　　齐青怡知道时间不多了，她还是紧紧地盯着唐周，目光所致灼热万分：“没时间了，跟我走。”

　　唐周反倒是不急了，她走回艾因身旁，摸了一下她的脉搏，说：“艾因也要醒了。你再不走，我俩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艾因是施厌的走狗，她上过一次当，以后就不会再轻易着我的道了。你难道希望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齐青怡面色沉下来。唐周知道她听进去了。

　　电梯那边传来了叮的一声，眼见电梯已经停在了五楼，门即将打开。

　　齐青怡深吸了口气，望着她，眼神坚定道：“明夜十一点我来窗边接你，等我。”

　　说完她快步流星朝着门外走去，随着沉重的大门轰隆一声合上，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唐周的视线里。唐周看着那扇没有丝毫花纹，冰冷灰暗的门，仿佛一瞬间卸了一股劲儿，连带着生命力一同消散在了门后。

　　齐青怡自知不能久留，她手脚利落地翻出小窗，沿着管子手脚并用慢慢往下爬。古堡每一层都很高，她从这里下去，离地面足有三十几米。

　　墙面不平，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地面仿若遥不可及。阳光刺眼，照在大地上，墙体上，叫人晃得睁不开。

　　齐青怡依旧面不改色，动作干脆利索，很快脚尖就触及到地面。为了不引起来巡视的人的注意，她飞速隐身在了花丛中。在花园外栏处，她没忍住，仰头看回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若隐若现的，她瞥见了唐周的虚影。在她身边，还有一个人，两道身型紧密相贴，远远瞧着像是从身后将她抱住了。身后人比唐周足足高了一个头还有多，身型格外伟岸。

　　乍一看，好像童话里描述的王子与公主的恩爱场景。但仔细一想，心中就会生起一股恶寒。

　　齐青怡手骨节凸起，她浑身发冷，冷得好像快要死了。

　　古堡五楼，唐周一把推开了施厌。她拧眉，嫌恶道：“别碰我。”齐青怡走了，她自然也不必与他虚与委蛇。

　　施厌故作伤心道：“洛莉丝，这么快就忘恩负义，你的情人可还没走远呢。为了你，我可是挨了好重一顿打，你这么冷血我可是会伤心的。”

　　他说着，无比自然地拉开了蚕丝质地的衬衣领口，露出一大片胸口和背部的肌肤。果然，目光所及皆是触目惊心的血痕。有鞭子抽的，有刀割的，有不规则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伤的。血肉模糊，叫人不敢直视。

　　要不是衬衣是黑色的，恐怕早已被染成了一片血色。

　　看见唐周眼里的震惊，他心满意足地拉起衣领。

　　这朵白玫瑰养在他手心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染指。如今唯一的隐患也已经赶走，他那个万恶的父亲会替他收拾掉这个威胁的，他当然不会在意这么一点伤，他要的从头至尾都只有唐周一个人。

　　“洛莉丝，你猜我在你的公寓找到了什么。”他说着，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的火漆已经被破坏，明显是打开过了。

　　唐周一眼就认出了信封，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施厌略有失望地说：“你写了几千字，却只字未提我。真让我伤心。”

　　他说着搂过唐周的肩，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强制禁锢住她，在她耳畔低喃道：“当年你能活下来我可是帮了大忙呢。啧啧啧，果真是物是人非，人心难测啊。转头就把我这个大恩人忘得一干二净。”

　　唐周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试图挣开他的束缚，奈何他就像是没有痛觉般，任由她如何使力都不撒手。唐周用了很大的力，很快她就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你就不好奇我们的故事吗？”施厌无视了她的举动，还在镇定自若地说着。

　　唐周奈何不了他，松了口，眼见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两排极深的血印子。